他瞬时有些恍惚。
但不及他多想,身旁的内侍也就是圣上身边的宦官总管韦康出口提醒道:
“梁学士,前面便是公主的摘星阁了。”
梁怀吉收回神思,颔首对韦康道:“多谢韦公公提醒。”
韦康也俯身回道:“梁学士折煞老奴了,请梁学士随奴进罢。”
梁怀吉便同韦康一同进了摘星阁。
甫一进殿,梁怀吉便觉一阵荷香扑面而来。
他略抬了抬头,便看见端坐于荷花池畔的赵徽柔。
只一眼,他便不敢再瞧。
鼻端嗅来的荷香似是包裹了他,他不敢抬头,似发觉初夏的气息燥热了些。
一则是怎可直视天潢贵胄,此为不敬。
二则,梁怀吉蓦地想到闲时从戏堂中听来的戏文。
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不敢看我心上人。”
“因何不敢?”
“我问心有愧。做文章不专心,一心想那女钗裙。可惜前程纵似锦,心事不敢见光明。英台啊,我不爱前程爱观音。”
而梁怀吉是受圣上之命前来辅佐公主殿下,他却是怕自己的心思亵渎了大楚高贵的公主殿下,因而公主殿下周围的景致都令他胆战。
我从此不敢看公主。
他正这般冥想着,韦康偏头对着他轻声道:“梁学士暂且等一等,待奴通禀了桑云姑姑再行事。”
梁怀吉微点了点头。
韦康便朝着桑云的方向走去,“桑云姑姑,圣上派奴替梁学士引路。梁学士你可有耳闻?
其乃是此次圣上钦点的新科状元,圣上是欲让梁学士辅佐公主的,还望姑姑替奴通传一声。”
桑云听此,也无甚惊讶,只笑了笑道:“韦公公客气了。婢这就说于公主,韦公公稍等片刻。”
赵徽柔真好弹至《清平乐》尾音,待最后一个音弦从指尖滑出,身后便传来桑云低柔的嗓音:
“公主,韦公公带着梁学士,也就是前些日子的状元郎在前殿,公主要宣否?”
赵徽柔听梁怀吉在前殿,心下一颤,思忖一番,对桑云说:
“在里殿罢。”
赵徽柔说罢,便起了身。
身后两位着淡粉宫衣的侍女忙随着赵徽柔走去,一位伸出手臂好让赵徽柔搭扶着,另一位则拿着箜篌走在赵徽柔和那侍女身后。
桑云向离去的徽柔福了一礼,便抬步朝韦康走去。
“劳韦公公久等。”桑云又朝殿门口的梁怀吉看去,她笑了笑又道:
“公公带着梁学士随我去里殿罢。”
韦康俯身道了谢,便转身朝梁怀吉走去。
“梁学士,您随奴来,公主在里殿呢。”
梁怀吉客气道:“有劳公公了。”
说罢,梁怀吉便跟着韦康朝桑云走去,三人一同朝着里殿方向去了。
待到里殿门口处,桑云转身对着韦康和梁怀吉二人笑着说:“婢先进去传声话。”
梁怀吉在桑云进殿传话之际,他不经意抬头看了看里殿的牌匾。
怀柔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