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鸨自然也听到了人声,拼命的挣扎开来,钟沛儿躲避不及只得恼恨的将纱帘飞速拉上,然后整个人躲在被子里,因着身板瘦小,床铺比较大,倒是看不大出来。
“月娘?”小丫鬟的脚步十分轻微,让人完全听不出来她身在何处,钟沛儿曾经在徐沉策身上有过这样的感受,据说那种武力值高的人,可以毫无声息的来来去去,想到这里,钟沛儿心中一沉。
她的毒药并非是如同暴雨梨花针的暗器,而是口服类型,她可没有把握自己等会能够制服那个丫鬟。
纱帘被一只素手轻轻拉开,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钟沛儿不敢做的太明显,只得透过被子勉强看了一眼,竟是个脸上带疤的姑娘。
“呼————”那位姑娘没想到月娘竟被人绑在床上,当下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大呼大叫,而是快步走到门边将门拴好。
碰巧此时外头有人声发出:“翠竹,月娘没事吧。”是个男子声音,十分浑厚,应当是这里的打手了,钟沛儿又是一惊,心道不妙。
哪知那位名叫翠竹的姑娘却说:“没事,月娘要亲自教训新人,让你们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议事。”
这……
听起来奇奇怪怪的,钟沛儿来不及细想,就听到门外果然有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这听上去人数还挺多。
想到这里,钟沛儿不禁一阵后怕,若非她拼死全力将那女人压在身下,否则恐怕凶多吉少啊。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那个年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真是没想到你还有今天!”
那年轻姑娘先是冷笑一声,再是将脸贴近了老鸨的耳朵道:“怎么?你也有求我的一天?”
看来是有仇啊!那好说,钟沛儿一激动差点露出马脚,幸好还有一丝理智,这翠竹姑娘谁知道是不是好人。
“罢了,免得夜长梦多,我也就不折腾你了,现在我就送你上路,你放心,我会让你走的很安心的。”
翠竹眼神一狠,竟是双手掐住了老鸨的脖子,月娘不停的挣扎扑腾着,双眼如同铜铃一般狠狠瞪着翠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只可惜,被束缚住全身的她完全不是别人的对手。
钟沛儿能够明显感觉到的身旁的人逐渐停止了挣扎,此时才怕了起来。
虽然方才听到这位姑娘跟老鸨有仇很开心,想看她们之间狗咬狗,但是她没想到这翠竹竟然是个狠人,一言不合就杀人,现在呢?杀完了是不是要准备灭口了?
钟沛儿怕怕的将自己缩得更紧了,浑身紧绷着竟是出了一头汗。
在这黑暗下,恐惧好似都被放大,钟沛儿连呼吸声都放的很轻,生怕被她听到了什么端倪,浑身僵硬不敢动。
但很多时候,还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那外头的挣扎声停止了以后,翠竹的声音便又响起:“姑娘出来吧。”
她此时可不会觉得这声音如同黄莺般悦耳,这简直就是黑白无常来催命好吗!
钟沛儿本能的屏住了呼吸,紧紧闭上眼睛默念,看不到她看不到她。
只可惜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姑娘是要我去请你出来?”翠竹漫不经心的往里侧的被子一扫,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破绽,但是她却看到了被子底下那双鞋子的形状。
这位姑娘倒也是个狠人,不过她既然能够将月娘绑成这样,为何不直接将她杀了?
钟沛儿心中一紧,实在猜不透此人何意,但若是坐以待毙恐生变化,当下心一横脚一跺,咬牙从被子里头钻了出来。
心中互为狠人的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一抹惊讶。
对方按兵不动的蛰伏,钟沛儿自然也不会傻的横冲直撞上去说话。
“月娘已死,你可知这事要算在谁的手里?”那姑娘半真半假的淡淡道,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
钟沛儿自然不会将她当成一个普通女子,毕竟哪个普通姑娘家能这么狠心直接将人给弄死?
因而钟沛儿自是如出一辙的露出一抹淡笑:“依姑娘所言,此事想必自然是会算在我手里了。”
倒是不傻,翠竹唇角勾起一抹笑:“那姑娘可有脱身之计?”
这是个什么意思?
钟沛儿不敢拿出底牌,便道:“并无,此事还得仰仗姑娘。”
据她观察,这个翠竹对她并无敌意,况且她作为月娘的丫鬟,月娘之死就算是算在钟沛儿头上,她也不可能完全逃脱了过去。
“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会帮你?”翠竹淡淡扫她一眼。
钟沛儿自信的一笑:“说句不好听的,姑娘并不能独善其身,如今你我二人守望相助,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此话倒是不假,即使不知对方是个什么人,但钟沛儿经过这么一会也想明白了,虽然心里头怕得很,但是面子上却硬是梗着脖子装作一副临危不惧的模样,倒是让翠竹高看了几眼。
“青楼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地儿?姑娘家还是莫要如此天真了。”翠竹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钟沛儿也发愁,她怎会不知?
现在才来后悔自己没有早些制作防身的毒药,在上辈子,害人都是暗着来的,各个欧不见血的,诛心为上。
而这古代,却反过来,只能用生硬的办法直接防身,毕竟这刀剑无眼,什么毒药、蒙汗药都是可以买到的。
因而这回若能平安回去,她定是要重新规划一下自己日后的生活了,制毒或许并非本意,但若每每因着这些事而无法自保,也不是好事。
钟沛儿没做声,只是定神盯着翠竹脸上的疤。
翠竹默默抬眼看她,莫非这小姑娘是看出了什么?
刚才想到这一点,那姑娘竟就直言不讳道:“想来姑娘这疤是假的吧。”
“你如何得知?”翠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上的疤,这疤是她师傅的毕生绝学,怎会轻易让人看穿?
钟沛儿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姑娘还是先想想咱们怎么脱身吧。”
大难临头了不想着跑,倒是先聊起来了,真不知这位姑娘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翠竹倒也听了进去,当下神色便严肃了起来:“这里防卫严谨,想要主动脱身定不容易,不知姑娘可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