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沉策能感觉到她的急切,可是此时他心肺仿佛快要被撑破了一般,一股窒息感席卷而来,这种感觉,似乎十分熟悉。徐沉策知道自己不能贸然使用内里,便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嘶哑得道:“到,到钟家找钟……沛儿。”说罢便两眼一翻,直接昏睡过去。
何秋云哭天抢地,但也知道此时不是她哭的时候,便也顾不得夜幕降临,连忙冒着黑夜跑了出去,不知拐了多少个弯,才总算是找到了钟家的大门。
钟沛儿此时正在院子里分拣白日里的药草呢,不曾想家门突然被人疯狂的敲响,那声音没个节奏,十分急促,钟沛儿只觉得自己若是再晚一分,自家大门就要被敲破了,便连忙上前开门。
眼前一个与她一般高的婆妇正驼着背狂敲门,见她突然打开,差点就被绊倒在地,钟沛儿眼疾手快的将她扶起,这才发现这人竟是徐沉策的养母。
“快跟我走!”何秋云见是钟沛儿站在眼前,连忙抓着她就要走。
钟沛儿不解:“这是怎么了吗?”
“没时间跟你解释,我儿子出事了,快走。”何秋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钟沛儿压根没办法挣脱她。
听到她说徐沉策出事了,钟沛儿心中狂跳了起来,眼前的女人行色匆匆,手上还粘着汗珠,看来徐沉策这次的病来得不一般。
想到这里,钟沛儿连忙道:“大娘,您先放开我,我要治病也得带上工具啊,你让我跟我娘说一声我就走。”
何秋云不信的看了她一眼,神色十分警惕,道:“你不会耍什么把戏吧!”
“我怎么会耍把戏?要不然你跟我一同进去好了。”说着钟沛儿也不顾上再扯皮,连忙带着何秋云进了屋。
方音没想到竟会看到村口那个孤僻的妇人出现在家,正想打招呼,就见女儿马不停蹄的收拾着东西。
“沛儿,这是怎么了?咱们这是要逃难吗?”方音有些后怕,莫非是县官大人因着上次的事情又要将沛儿关进去?想到这里,方音的眼泪又要下来了。
钟沛儿哪里知道她娘的脑回路这么清奇,头也没回道:“有个病人,我去看看,马上回来。”
方音这才放下心,还没开口嘱托,就见钟沛儿一溜烟的跑出了门外。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看来又是那个徐公子生了病吧,方音叹了口气。
钟沛儿到的时候,徐沉策七窍流出的血已经干涸了,此时奄奄一息,脉搏也甚是微弱,钟沛儿恼怒的想着他这人也太不顾及自己身体了,自己的毒还没有解,也不来找她复查,非要生闷气,现在可好了吧。
何秋云原本还有些担心,一直十分警惕的盯着钟沛儿手中的动作,但见她动作麻利,手脚快捷,便也逐渐放下了戒心。
钟沛儿连忙拿出一块参片含在他嘴里,又假装从袖子中拿出在灵泉药水中浸泡的银针,连忙为徐沉策针灸。
见钟沛儿掀开徐沉策的衣物,何秋云是有些不舒服的,只想着男女有别,这小姑娘也太出格了,但见她神色认真,目光中没有一丝一毫淫邪之气,何秋云也只能双手合十站在一边,求着佛祖庇佑。
忙活了约莫三刻钟功夫,钟沛儿这才疲惫的坐下来。
“沉策怎么样了?”何秋云见钟沛儿坐下,连忙上前的抓着她问道,指甲深深陷入钟沛儿的胳膊肉里,弄得她一阵刺痛。
钟沛儿却只是皱了皱眉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大夫吗?你怎么会不知道?难不成你借着医术谋害他?”何秋云的手劲很大,一气之下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钟沛儿理解她爱子心切,但仍是有些抗拒,便连忙道:“我只是尽人事、知天命,他中的毒可是世间难解的奇毒,我也从未见过。”
“什么?中毒?”何秋云面露惊愕之色,脸上写着不可置信。
钟沛儿见她脸上并没有丝毫心虚,心中有些疑惑,莫非上次徐沉策没有跟她说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何秋云见钟沛儿愣神,急急发问。
钟沛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大娘不知道吗?”
“我为什么会知道?”何秋云见她表情十分古怪,当下脸色便冷了下来。
“算了,我还是从头说起吧。”钟沛儿想着徐沉策应当是没有将他中毒的事情说出去,此时才会将自己陷入于危难之际,也罢,这坏人就由她来当吧。
“徐公子是中了奇毒,这种毒虽是慢性毒药,可是长此以往定会损人心智,甚至让人暴毙。
之前徐公子在林子里昏过一次,被我发现,我才知道他中了毒,后来我试着帮他调养了一下,那时他中毒还不曾如此严重,因而身体有所好转。
但是今日他突然发病,我就奇怪了,莫非他近日来由被下毒了?”
钟沛儿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审视着何秋云的表情,据她上辈子看的电视剧,这些下毒的都是亲近的人,徐沉策或许留有旧情,不愿将事说开,但是她是外人,倒是容易开口。
何秋云陷入一片震惊,憔悴的脸色显得愈加阴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神色惊慌的跑出了门。
钟沛儿摇了摇头,十分不解,但没多久,抬眼却见何秋云又飞快的跑回来,手上还拿着个药碗。
“你看看这碗。”何秋云将碗递给她。
钟沛儿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将碗拿在手上,用手沾了沾底部,然后放在鼻尖闻,面色却是愈加阴沉。
“这碗有毒。”钟沛儿话音刚落,就见何秋云突然软倒在地上,整个人如同被抽光了力气,似乎半点不得劲。
“我儿啊!”何秋云突然哭了起来,原本苍白的脸如今更是惨白得吓人,头发蓬乱,在夜间灯光下显得愈加可怕。
“你一定要救他!你一定要救他啊!”何秋云见钟沛儿蹲下来,连忙拉住她的袖子哭嚎着。
钟沛儿无奈的一边拍着她的脊背,一边答应道:“我会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