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认识白叶的时间和她的生命一样长。当她呱呱坠地的时候,白妈妈就抱着还在襁褓的白叶来探望还在嚎啕大哭的她。白叶的父母都是军人,但所谓物极必反,他显得比同龄人更加得沉稳和安静。当她在军区小院里抓着小男孩们打架时,白叶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玩泥巴(虽然据白同学本人说是在做雕塑),当她开始出落地亭亭玉立的时候,白叶也成了别的女同学口中频繁谈到的才貌皆备的186翩翩少年。等她开始被周遭人的孤立、议论的时候,白叶这个全面发展的标杆学生,依然在她需要的时候第一个出现。
外界的一切变化都跟他们都没有关系,他们之间的纽带简单而绵长。在林屿眼里,白叶还是那个她一回头就能看见的,满脸泥依然神情专注的小大人,而林屿呢,还是那个永远在往前飞奔的疯疯呆呆的小女孩。谁也不会想到再后来的岁月漫长里,两人之间会发生那么多纷繁复杂的故事。
“叶子,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
凌晨午夜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风吹过两旁的梧桐树,发出好听的沙沙的声音。少女倒着坐在白叶的自行车后座上,抬头看着一点点往后退的夜色。
“为了创造一些永恒的东西”过了半晌,前面的人才缓缓地给出答案。
“这样吗,我为什么总觉得是那些破碎的瞬间在给我力量。”
“然后这些力量让你追求某种永恒?”
“我就不能追求那些瞬间?”
“随你,不过现在——要下坡了!”自行车缓缓下行,受惯性影响,林屿的后脑勺不受控制地靠到了白叶的后背上,发出“砰”得一声闷响,林屿索性靠在少年宽阔的后背上,一盏盏地默数街边向后退去的路灯。
“叫你非要倒着坐,这下好了呗。”
“那我就不能当一天哲学家?思考一天人生?”
“就你那文化水平?”
林屿恼地抬脚向后一踢,正好踹到白叶小腿。
白叶一个急刹车,林屿的脑袋又发出一声撞击的闷响。
“我去白叶同学,我这个脑袋即使不值钱,你知道长在前面的这张脸是什么价位吗?”
“不如我的脑袋的价位,林屿同学”白叶噗地一声被逗笑,“好了好了到了,你室友都联系好了吧?多大人了还怕黑,要不要我借宿一晚?”
“不用,等我上楼,你看见房间的灯亮我就走。”林屿白他一眼,抬脚唤醒楼道的声控灯,飞快地跑上楼,打开客厅灯,发现旁边的卧室并没有人,她心里一慌,与此同时,林屿的手机突然一震,两条短信几乎同时进了手机。过了一会儿,楼底传来一声清脆的自行车离去的铃声。
第一条短信来自白叶,还没点开,她本想回拨给他,结果手滑点开了第二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她的一张照片。
一张她刚刚在天台上的照片:长发飞扬,泪光闪烁,若有所思,手里的烟星星一点,氛围恰到好处,堪比写真的摄影水准。
很有点慌,天台刚才没有人,谁能拍到如此近距离的照片?此时已经快凌晨一点,林屿的脑袋在各种情绪和震惊里乱成了一锅粥,空荡荡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喘息声。很少有人知道,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屿有多怕黑,这么多年,没有一晚她能不关灯睡觉。
不行,不可能这么灵异,凡事有因果,不能总这么恐惧,得搞清楚。林屿颤抖着手,回拨这个陌生的号码。
“滴……对不起,您拨打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林屿心里又是一慌,这不行,切了下页面,准备打白叶的电话。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突然门口又是一阵猛烈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