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七点,冬日的街道已经漆黑一片,街灯昏黄的灯光从窗外落进房间内,印出一个微弱的光斑。
林屿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更加漆黑的床底,费劲地从里面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牛皮箱。她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看到一截泛黄的hallo kitty胶带和遒劲有力的一个“给”。她顿了顿,盯着那个已经散了墨的油性记号笔迹,停下了动作。约莫一分钟后,收了目光。转手把卫生纸扔进纸篓,重新蹲下身,准备抱起纸箱往外走。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一声锁匙转动的声音。林屿警觉地停下动作。直到听到外面摸黑换鞋的声音,她这才把手机正面朝下,放在箱子上,继续往外走。
“卧槽!!”刚出卧室门,楚漾猛地转过身来,手里的罐装可乐因为受惊而洒了一地,“大兄弟你别冲动啊,是人是鬼能吱一声吗?卧槽,要钱我给你在家里翻翻,要命我一帅气小伙还没享受美好的青春时光,无冤无仇你是不是有点太残忍?”楚漾一串连珠炮,语音哆嗦,战战兢兢地看着不远处那张被手电筒白光晃着的脸。林屿有点好笑地瞥他一眼,转身准备往门外走。“诶诶诶对对对,大兄弟这就对了,箱子里都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下次再…不不不,我家太穷了,下次我给您推荐别家啊。”林屿停下脚步,转过身,楚漾又吓得退后一步,后背撞到冰箱门上,又发出一声卧槽的声响。
“这么点破胆就别逃学了小屁孩。”林屿甩下这句话,懒得与他再纠缠,出门,转身用脚一踹。门“哐”得一声震得楼板一阵晃,随着楚漾愣了一下终于反映过来的声音,一同消散在后方遥远的地方。“诶???林屿!!!你拿的啥?你要去哪?你别告诉爸妈啊!!”。
猛地一跺脚,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晃得人眼睛疼。她收了手机,调成静音,放进口袋里。在电梯门前停了停,又转了方向,转身向楼梯。手臂里的箱子把她的手臂磕出两个红印,在白光下显得触目惊心。刚下到六层,就听到“叮”一声电梯到达,伴着七层熟悉的陈渔女士的声音,“诶,老楚啊,你啥时候回来啊?好好好,那我先煮饭,等你回来再烧菜啊。”呼之欲出的生活幸福的烟火气。林屿顿了下脚步,将手里的箱子往上抬了抬,面无表情地继续往下。
回到出租屋内,她先用微波炉给自己加热了一个速食饭团。然后挽起头发,用小刀划开箱子的胶带,灰尘呛得她猛咳一声,“给亲爱的屿儿”几个大字这才清晰地落在目光里。箱子里是各种攀岩用具,风雪衣,防护眼镜,高山靴,冰山爪等等,应有尽有。她飞快地刨出这次要用的安全带,主绳和辅绳放进背包,然后关上箱子。[z1]用烂大街的透明胶带封好,一股恼地再次推进床底。随后换上校服上衣,对着校服的半裙皱了皱眉,换了一条稍宽松的休闲裤,然后把准备好的外套放进背包,转身出门,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把背包往车上一扔开始啃饭团。
出租车司机后视镜看她时,先是一愣,露出林屿所熟悉的“她好漂亮的目光”,接着说,“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上善国际高中。”
“哦哦好。”司机一笑,语气调侃,“美女学霸啊”。
“没,我不在那儿上学,您慢点开,我不急。”
“……好的好的。”司机尴尬地又往后视镜瞥一眼,见后座的女孩头也不抬。额前的碎发落到秀气笔挺的鼻梁上,窗外的灯光印在她的脸颊,透过睫毛在如瓷的肌肤上投下落影,一片昏黄静谧里,像极了老电影的画报。
上善国际高中,是W城建安区唯二两所省重点之一,集结了这个这个区百分之八十的富家子弟,这里的学生先天后天条件都经过严格的筛查,大多数人有钱又努力,起跑线高还跑得飞快。每年重点大学升学率直逼90%,直接出国到国外各大名校的也数不胜数。林屿是这所学校的高三学生不假,但她没钱也不努力。进这所高中完全凭中考烧的那柱高香,和陈渔女士动用了大小关系和钱财来满足的虚荣心。她无意用学校的名头来给自己贴金。
到九班教室的时候,第二节晚自习已经上了一半,林屿从前门入,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座位,班上的同学司空见惯地抬头看她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开始干自己的事情。林屿落了座,后座的刘目聪从睡梦中猛地惊醒。正准备翻个身继续睡,后一个聚焦,在看清眼前这号人物后猛地惊醒。
“山与大哥,您这么晚还来上学啦?杂志拍完了吗?能否帮小弟签几张明信片啊?”刘目聪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背,林屿转懒得转头,左手一摆,做了个拒绝的手势,然后趴到桌上开始睡觉。刘目聪绿豆大小的眼睛哧溜溜一转,谄媚道,“您睡您睡,这美人觉可缺不得,签名嘛啥时候签不行。”一副这件事已经说定只是执行时间问题的语气。林屿没理他,把脸埋得更深了一点。
上善国际的学生既大多人是富几代,便不少是商人之后。比如这位刘目聪,外号刘爱财,常常借各种资源给自己赚零花。尤其是他的前桌,林屿,上善国际知名校花,拍的杂志有多少,走的秀有多少,落的课就有多少。人美话少路子野,也就刘目聪贪点小财每天山与大哥山与大哥地叫唤,其余人都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