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菁菁去找石杨的那天，郭康明躺在床上，无聊地玩了一上午俄罗斯方块。
他已经找到了一份比较满意的工作，去西城一家国企当个助理工程师。自从上了大学，他就对读书失去了兴趣；他习惯做实际的事，比如在面包板上搭好电路去做实验，或者去参加社团的活动。
他本是个乐观快乐的人，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可最近却蔫了。一是因为目标感没有了，只等着发毕业证了，当然还要写毕业论文，但是本科的毕业设计据说只是走过程；二是因为周围的人各忙各的，有的忙着考研，有的忙着找工作，还有的出去实习了；三是因为……
他关掉游戏，打开通讯录，久久出神地盯着一个名字――陆春雪。
“做什么呢？”他忍不住发了一条消息。
第二天，他在图书馆的自习室看到了石杨。他没有走过去打扰他。他到科学阅览室读了一会儿书，发现有的同学背着书包来四处找座位，便借了一本书跑到花园去了。
他倚坐在宽阔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瞧瞧周围。虽然已是冬至，但今天的阳光很温暖，人感觉很舒服，竟然还能听到几声鸟叫，好不惬意！
樱花路上走着一男一女。男生跟在女生屁股后面，向花园里的“蘑菇树”走过去。
“这不是小蔡吗？他也谈恋爱了？最近白天老不见他，原来追女孩儿呢！”
再看那个女的，怎么哭丧个脸？“啊，”康明差点叫出声，脑袋里嗡嗡作响，“怎么是她？”又仔细看了看。没错！
他慌里慌张地跑回图书馆，快步走进自习室，趴在石杨肩头上，嘴凑近耳边：“出来下，给你说个事！”
郭康明拉着石杨到了自习室门外的楼梯处，迫不及待地说：“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谁呀。”
“姚菁菁！”康明睁大眼睛看着石杨茫然的脸，并没有说她和小蔡在一起。
“奥，是吗？她在哪儿啊？”
“就在咱们学校啊，在大花园那边。”康明喘着气说。
石杨沉默了几秒钟，说“奥，知道了。”他好像对这件事不感兴趣，转身要走。
“嗯？你不去找她吗？”
“等会儿吧，我还要复习啊！”
石杨不说话了，径直向座位走去。康明虽然很惊讶，但是很敏锐地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有了一道不小的裂痕，而且他已经知道了石杨喜欢上了李雅洁。
“我这是瞎操啥心呢？自己的事还没整明白！”康明暗笑自己的冒冒失失。
石杨回到座位，眼睛虽然盯着书本，却一个字也进不到脑子里，心里乱糟糟的，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你和你妹子谈得咋样了？”小蔡关切地问。他也拿了好几个offer，最近在宿舍宅着打游戏。
“还那样，有时候还挺烦的？”
“烦？”
石杨对室友敞开心扉，“小蔡，万一我考不上研究生，去不了向城，我和她就走不到一起了。”
“你是怕失去她还是怕考不上研究生？只要你喜欢她，别的都不是问题。”
“我最近烦得很，有时候正在复习，她忽然打电话过来！”
“你跟她好好沟通嘛！”
“可是，可是我最近发现我对她没有之前那种感觉了。”
“你想太多了，这个女孩儿我见过，很不错！难道你有新欢了？”小蔡把电脑关掉，转过身来望着他。
石杨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你别来了，我怕万一别的学校有招聘会或者别的事情，没时间接待你。”
“我已经上火车了！”她生气地挂了电话。
过了几天，快到中午了，她风尘仆仆地扑到石杨学校西门，喘着粗气打通了石杨的电话。
“你到了？我在外面，准备面试呢！可能晚点回去……小蔡在呢，让他先带你去食堂吃饭。”
小蔡果然及时出现了，请她在食堂吃了饭，还主动买了可乐。
他尴尬地笑着，“石杨有点忙，他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带你吃饭，他下午应该就回来了。”
“我记得上次来，就是在这个食堂见过你！”
“你还记得，都过去好几年了。”
“石杨是不是最近很忙啊？”
“嗯，忙着复习啊！”
“他没有去找工作吗？”
“哦，也……找工作了，不过我们分头找，没有一起去参加招聘会。”
他们在食堂坐到下午两点半，小蔡借故去厕所给石杨打通了电话。
“你啥时候回来？你是不想见她吧，你有点过分啊！现在怎么办？我都不知道跟她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
他边领着姚菁菁在校园里转边主动攀谈着。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美滋滋的，有一种相亲的感觉。他看见女孩忽然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地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
“谢谢你！”姚菁菁从自己兜里也拿出了纸巾。
“外面有点冷，要不咱们去我宿舍坐一坐？”
女孩摇摇头。
“要不去主楼自习室吧，那里有热水。你有杯子吗？我去小卖部给你买一个吧？”
“不用了，谢谢你！”姚菁菁感激地看了看小蔡，“如果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自己转转。”
“没事，没事，那就一起转转吧，等石杨回来。”
姚菁菁怀着失落和沮丧的心情在校园走着，看见这里的一切都会联想到自己喜欢的那个男生。理科楼墙壁上铺满了爬山虎，上次来还是绿油油的，像一层柔软的毯子，现在却没有了生气，叶子脱落了很多，剩下的也变成了褐色，脏兮兮的……
路过花园的时候，她停住脚步，愣怔着看了许久。
她走到花园里的那棵像蘑菇一样的树下，想到了石杨和自己在这里拥抱过，湖水还在汩汩流着，一切都是老样子。她忽然用手捂着脸，泪水涌了出来。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从高中就和自己好的那个男生不理人了呢？
其实她早就敏感地觉察到了他们关系之间的裂痕，他们打电话时增加了更多的沉默，有时候话到嘴边，却又掂量着要不要说出来。很长时间以来都是她主动打电话，主动在QQ留言，开始的时候她能理解，自己喜欢的男生就是那样的人，那样的直来直去，不顾及别人，而且最近又忙着复习。可最近石杨的沉默以及话语里透露出的冷漠让她觉得心被伤了。
他的心不再是柔软的，而是变得像石头一样硬，其实早就知道他的心已经远了，自己对他的感觉也已经变淡了，可是为什么还要来呢？
有一首歌曲在她心里响起来: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声音，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幸福的过往。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依稀留着昨天的芬芳。
……
相信你还在这里，
从不曾离去……”
当她扭头望去的时候，发现小蔡正望着自己，眼睛里流露着无限的怜悯和柔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