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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洪亮吉与天一阁

洪亮吉(1746~809),字稚存,号江北居士,阳湖(今江苏常州)人。乾隆进士,授编修,督学贵州。他晚年因上书批了清王朝的逆鳞,被充军新疆伊犁。后敕还,号更生居士。他志行气节,为儒林所重。他生活的时代,正当清代学术、尤其是考据学的鼎盛时期。其于经史注疏、说文、地理、金石文字、历史人物、书法以至于科场掌故,靡不参稽钩贯,著撰等身,集经学家、史学家、地理学家、骈文家、诗人于一身。诂经舆地之学,则为清代巨擘。其为诗,涉笔有奇,精思独造,远出恒情,仿康乐、仿杜陵、仿太白、仿杨诚斋,然实呕心沥血,总不欲拾前人牙慧,奇气喷薄,有天马行空之势。其论诗,有《北江诗话》,虽不是其主要著作,但涉及面极为广博,有益于学术颇多。其中关于藏书家分五等的论述多为人所引用:

藏书家有数等:得一书必推求本原,是正缺失,是谓考订家,如钱少詹大昕、戴吉士震诸人是也。次则辨其板片,注其错伪,是谓校雠家,如卢学士文绍、翁阁学方纲诸人是也。次则搜采异本,上则补石室金匮之遗亡,下可备通人博士之浏览,是谓收藏家,如鄞县范氏之天一阁、钱唐吴氏之瓶花斋、昆山徐氏之传是楼是也。次则第求精本,独嗜宋刻,作者之旨意纵未尽窥,而刻书之年月最所深悉,是谓赏鉴家,如吴门黄主事丕烈、邬镇鲍处士廷博诸人是也。又次则于旧家中落者,贱售其所藏,富室嗜书者,要求其善价,眼别真赝,心知古今,闽本蜀本,一不得欺,宋椠元椠,见而即识,是谓掠贩家,如吴门之钱景开、陶五柳,湖州之施汉英诸书估是也。

把藏书家分为五类,虽然有些绝对,因为有时藏书家的身份是复杂的,往往兼而有之。但总的来说还是有其一定的理由,突出了藏书家的个性。至于把天一阁范氏归于收藏家之列,大体也是不差的,因为天一阁确实收藏了许多异本,可补史之缺,也确实对一些大学者提供了方便。但其家族在近四百年的历史中,除了保护好书籍外,从未出现过学问家,更无论大学问家,考订也好,校雠也好,赏鉴也好,均未给后人留下利用藏书的学术成果,这是十分遗憾的一件事。其家族重藏轻用的特点,使洪亮吉把它归入收藏家之类,并作为一个代表。天一阁在以后每每被视为保守的象征和典型,洪亮吉的“五等说”成了一个有力的佐证,从而忽视了它对学界、特别是对浙东学者的贡献。于笔者看来,天一阁虽可称为收藏家,但也不是纯粹的收藏家,它对于学术还是有一定的贡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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