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鲁花赤蓦然警觉,也顾不得任何体面了,直接从马鞍上翻身往外侧滚了下去。然而,万户手中那一把凭空出现的长剑却依然在达鲁花赤侧腰上开了一道极深的创口,鲜血随着达鲁花赤的大幅动作而飙射出来,喷泉一般。
此时的达鲁花赤,模样极为凄惨,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暗算,人虽然翻下了马鞍,摔了一个狗啃泥,但是一只脚还套在马镫内。那一匹北地马显然是被万户毫不掩藏的凌厉杀气给吓着了,人立而起,嘶鸣一所,就要扬蹄狂飚而去。
陪同达鲁花赤南下的还有来自可汗四大图腾的几位武曲星君,此时同样是自顾不暇,招出星兵与万户部落里的那些武曲星君搏杀起来。
包括将军在内的众人,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自相残杀,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局面。
“原来星兵也可以瞬间招出啊......”吴星喃喃道,敛去了手掌的星力,将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了那些蛮族星武所使用的星兵之上。
星兵的样式与普通兵器其实差别不大,星兵的品级只能从星锤之上得到体现。现在这些蛮族星武果然有过半都是使用了“铁锤”类的星兵,基本上都是一些大开大合的招式,你一下我一下,就是看谁先把谁砸趴下。
达鲁花赤此时手中自然也早已经招出了一把星兵来,是一根凶残的狼牙棒,直接一挥,便将马镫扫断了。挣脱了“牵挂”的北地马毫不迟疑的便往外冲去,不一会儿就跑得没影了。
将军显然听到了吴星的喃喃自语,说道:“小子,那也不一定是瞬间就能招出来。星兵成形,反复苦修是一方面,同样也是要讲究天赋的,不比星锤、星铠的修炼轻松。不过,看来这一位万户在这一方面下了不少工夫.......专门用来阴人。”
没过多久,这一场蛮族的内讧便降下了帷幕。达鲁花赤从落马到被万户一剑斩首,中间不过用狼牙棒格左支右绌的挡了四五下而已。
雪地上,蛮族星武相互残杀所留下的那些浸着鲜血的脚印,在火把的映照之下显得有些飘忽不定,有些阴暗。
那些陪同达鲁花赤南下的几位武星,也都是来不及招出星铠就被群殴致死。当中的区别只是没有星兵的死得早一些,有星兵的死得迟一些。这些武曲星君下凡的天神,死了,与普通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在数万人注视之下的这一场群殴,白底黑风战旗上下表现得非常冷漠,毕竟跟他们关系不大;而蛮族却同样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战场之上只剩下北风呼啸声和火把哔啵的爆裂声,偶尔有一两声战马的响鼻。
“此次监军的达鲁花赤,是可汗的胞弟。这是我们的诚意,也是我们的投名状。”万户双手捧着达鲁花赤怒目圆睁的首级,呈到将军的马前。其他蛮族星武也已经完成了“斩首”,站在万户身后,将首级呈上。
在鲁老的示意之下,六七个亲兵甩镫下马,接过那几颗首级,装进麻布袋里,挂在马鞍边上。
“既然你们部落早有内附的打算,那就去把你们的族人接过来吧。”将军摆摆手,说道:“不过,并不需要去那么多人。你们从军营回来的那数十骑回去就可以了。”
“蛮族老幼都能骑马。多回去一些北地马,部落南下的速度也可以更快一些。”万户委婉的表达了不同的意见。多回去一些马,自然需要多回去一些人。
将军不置可否的说道:“两年前,我特意找人从大裂谷百草门购置了一批草籽,让巡逻的马队随意撒在长城以南的土地上。这种草籽生长极为粗放,几乎落入土壤就能存活,之后便会疯狂生长、蔓延,甚至抢夺其他植物的养分。两年的时间,几乎将长城以南的草原上都是种上了那种草籽。虽然这会影响西风国的畜牧业.....不过,如果和全歼蛮骑来对比,这个代价我觉得还是值得的。”
万户不解,问道:“草籽,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种草籽,长成之后,每逢越冬,与一般的枯草并没有不同。实质上却是毒草。”将军指了指蛮族的车阵方向,又说道:“北地马,在冬天能够自己用蹄子刨开积雪寻找枯草吃,相信它们这一次也吃了不少。再跑个三四十里估计就会毒发了。你说,有没有关系?”
万户这种翻脸不认人的狠角色,听了将军的话,脸色也有些不太自然了。长城以南的草原,甚至比西风国一郡之地还要大两三倍,现在居然全种上了那种草籽,就是为了让蛮族丧失北地马的机动优势!甚至连预测北地马还能再跑多少里也随口说了出来,显然是胸有成竹了。
“把你的马刀递上来吧!我让士兵们去缴械,然后把所有人都安置好。”将军说道。
万户现在纳了投名状,已经没有退路了,也不再犹豫,抽出马刀来,在空中掉了一个头,捏着刀刃,将马刀递到了将军面前。将军则握着刀柄,用刀身在万户右侧肩膀上轻点了一下,完成了简单明了的受降仪式。在这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刚才毫不迟疑对达鲁花赤下了黑手的万户,现在乖巧得如同一个扯线的傀儡,完全没有趁机暴起将马上将军生擒下来的意图。
那些蛮族的星武便纷纷翻身上马,四散回到车阵之中,传达了万户决定。
有些桀骜不逊的蛮族并不认可万户的决定,趁着西风国的军阵还没有开始向前推进的时候便自行脱离了车阵,策马朝着北方狂奔而去。
仿佛提前应验了将军关于“毒发”的判断,那独自逃生的蛮族当中有过半数因为“马失前蹄”而栽倒在雪地里,然后被西风国的士兵轻易的俘获。至于那些倒地不起的北地马,从它们嘴角流出的不是白沫,而是黑涎,看得人心寒不已。
万户交出马刀之后,便被戴上了一套近似于手铐的金属物件。
剩下的蛮族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从车阵之中走了出来,将兵器放在雪地里。数千蛮族的缴械,陇西郡平民们的安置,都是一个需要花点时间的过程。
此时,将军终于抽出自己的佩剑,振臂高呼道:“风!风!大风!”
数万人拍打着兵器、铠甲,高声呼应:“大风!大风!大风!”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金戈铁马,直入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