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思被关进了县衙的牢房中,因为患有“疯疾”,享受特殊待遇,关在单间牢房。
虽然是个小地方,但这牢房灌浆而筑,结实异常,与所有的牢房一样,这里也只有小小的高窗,空气流通不畅,飘着一股阴冷发霉的味道,斜斜的小窗里透过一缕惨淡的阳光,光线中有无数漂浮的灰尘颗粒,令人看了之后,倍加感觉此处的塞闷与脏污。
唐九思挑着弯月柳眉,捂着鼻子,顺手从衣袖中拿出她淡紫色的香袋放在鼻端,深深一吸,顿时感觉得救般舒了口气。
被关进臭气熏天暗无天日的牢房,也并非长久之计,得想个办法出去啊,唐九思思忖半晌,拧了拧秀美,半晌之后抬起胳膊拍的牢门山响,“来人啊........”。
“喊什么喊,找死啊”,牢头气势汹汹走过来,冷哼一声,“吆,这不是咬人的疯婆子嘛,怎么,现在缓过来了,不咬了?认人了?晚了!”
牢头往地上啐了一下,又洋洋得意道,“敢咬我们花捕头,不抓你抓谁?!”
唐九思看着他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嗤笑起来,嘴角浮现出讥讽之色,双臂环胸,“叫你们县令过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哎呦呦,你这疯婆子居然要找我们王县令,怎么,咬我们捕头不过瘾,还想咬我们大人呢”那牢头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嘴角也跟个裂了裂,“真是痴心妄想”
牢头不自觉的鼻子翕动了一下,“什么味儿,还挺香的”,牢头循着香味看向唐九思手里捏着的香袋,“手里是什么东西,拿过来”
唐九思手往回一缩,牢头看她一副抗拒的样子,登时睁大眼珠,一副你不给我看我不弄死你的样子,拿出腰间的钥匙打开牢门,一把抢过香袋,狠狠喝道,“危险物品,一律没收”
唐九思斜睨着强盗似的牢头,没有出声,慢慢平息心中怒火,一个无用的香袋而已,抢便抢去。
牢头拿着到手的香袋乐颠颠的走了,嘴里低声咕哝,“这疯婆子居然有这么好的香袋,比自己家婆子做的精致多了”。
唐九思靠着墙坐到一片蒲草上,头微微扬起,看着有点绝望,长长叹息一声,当时就没想到发个疯咬个人也会有牢狱之灾呢。
“还是省省力气吧,这穷苦的地界儿,本就天高皇帝远,更没有国法可言”,一道沉闷颓丧的声音从隔壁牢间传来,声音是个中年男子的。
唐九思侧头看过去,只见有个人隐在墙的暗影里,看不清楚容貌,却有那么一瞬间熟悉的感觉。
唐九思坐过去,扒着木栅栏近距离看了看那人,那人靠着里面厚实阴暗的墙壁,双腿蜷起,两只胳膊自然的搭在腿上,再往上看,满脸污秽,头发蓬乱,须发已经虬结在了一块,无法分辨其容貌......
“你是犯什么事进来的”,唐九思凑近了好奇的问道。
那人默了一下,沉沉道,“来这里的人不一定都是犯过事的!”
唐九思略一点头,有赞同之色,“也对”
“那你呢?”,那人问。
“我啊,我就厉害了”,唐九思眉梢眼角一点邪魅,她可不愿意说,她是因为咬了人进来的,而且还是咬的衙差。
“哥,你到底怎么进来的,说说呗”,唐九思绕开话题,不想纠结自己是怎么进的这里,话锋转向埋在阴影里的人。
其实唐九思也没想着他能说啥,这样说会话,比一个人对着四堵冷冰冰的墙好。
没想到那人挺实诚,娓娓地讲述起来,看来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憋坏了,“我本是小镇上的屠户,碰上了无赖,纠缠起来,没想到这无赖竟是县令的侄子,老百姓怎么和官家斗啊,最后被关了起来”
唐九思一听,县令的侄子,怎么那么耳熟,等等,县令的侄子不是那个张七嘛,他不是放高利贷的嘛,唐九思愣了愣,质疑道,“你说的无赖是不是叫张七”,唐九思一脸期待的等着暗影中的人回答。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得罪了那泼皮才进来的?”暗影里的人动了动,可以看出他也同样惊讶。
“何止认识,那是打过架的交情啊,折了我一百两银子呢”,唐九思不以为意的说道,“哎,没想到这边陲小镇竟然这般无法无天,想让谁倒霉谁就的倒霉蹲牢房啊”
“哎........”,唐九思听到那人从暗影里长长的一声叹息。
唐九思想要摇头否认不是因为张七进来的,又立时止住,还是让他认为是因为张七的缘故进来的,总比咬人进来好听。
“你也借他钱了,没还上?”唐九思追问。
“哎,说来惭愧,今天开春闹猪瘟,猪肉生意不好做,为了维持生计由中间人拉线,借了张七的银钱,生意是周转过来了,谁知道去还钱的时候,他们翻脸说要翻倍还银子,我是个粗人,没忍住,就跟他们动了手,结果我被打了,也被关到了这里,你说有没有王法”那人说着沉沉叹气,像栓了千斤坠。
“被关进来才知道,这张七原来是王县令的侄子,仰仗着王县令坏事做绝.........”
一个小地方的县令居然做成了土皇帝,真是罔顾国法,该诛!
.........
方启太子和永乐世子在府衙前厅。
王县令在一旁立着。
“搜索的怎么样,有眉目了吗?”永乐世子一脸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王县令垂着头,丧着脸,声音低缓,“回殿下,回世子,府衙的人都派出去了,还.......还没有眉目”
“真是一群废物,巴掌大的地方,倾全府衙的人去找,竟连一个孩子都找不到吗?难道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会自己藏起来吗?还是你所管辖的刁民太多?”永乐世子一提到“刁民“两个字,便想到了那天当街和自己抢泥人的“恶婆子”,居然气不打一出来,一腔怨气都撒在了王县令身上。
王县令委屈巴巴立着,受着永乐世子一顿劈头盖脸的喝斥。
一个差役走过来,立在一旁。
轻轻柔柔的风吹过县衙大堂,突然满屋子的甜香。
半晌,方启太子捧着茶杯的手突然放下,慢慢抬首,微微翕动鼻子,墨色的瞳眸中难得有了波动,这香味........
竟然那么熟悉!
方启太子迈着游魂的步子走到差役面前,一双墨紫的瞳眸定定的看着眼前有些瑟瑟发抖的衙役,瞳眸中泛着淡紫色,像熏了一池的桃花,弯唇一笑,笑意潋潋。
永乐世子看到方启太子对着一个差役笑成那样,感觉不对劲,这.......氛围有点诡异啊。
“哥,你怎么了?”永乐世子满脑子问号。
方启太子像是没听见,也不理会,继续裂着性感的唇瓣对着衙役笑着。
那个差役被盯的发慌,无措的小手攥着衣角,头惶然低伏着,不知所措,这太子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吧........
“拿出来”方启太子突然道。
差役有点懵,身子一软跪了下来。
“香袋,紫色的”方启太子似乎有点不耐烦。
那差役更是惊吓住了,这位神仙怎么知道自己身上有紫色的香袋,心神一阵慌乱,迅速从袖子中拿出来递了过去,伏首道,“殿下饶命,这是衙中兄弟们给的,不是我的.......”
“她在哪?”
差役更是一脸懵逼,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