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冰兰死
“国师到！”门口的家丁见婉怡穿着不俗，面若桃李，原本想报成国师夫人，但一想到国师来天和海没多久，哪儿会有什么夫人？所以，也就自动把婉怡给忽视了。
婉怡站在凤梧的旁边，微微向管家施礼，管家也微笑的屈了屈膝。
走进大门，迎面就是一座白玉浮雕，浮雕之下是一池雨荷，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现在居然能看到盛开的雨荷，婉怡心中不得不感叹：这设计之人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走过浮雕，后面就是一块平地，也不算很大，只是中间摆了一个圆桌，平地的四周是各色的花草，只留了一条小路进入，那浮雕的背面也种上了不少的奇花。
带路的小厮看到婉怡对眼前的景色十分佩服，笑着上前说道：“这里是用来待客的地方，因为这里地处盛金的中心，寓意来者在太子心中的地位。这边请。”
小厮待他们走的路是大路，两旁的回廊看得特别清楚，上面是急匆匆的走着的丫鬟和下人，一直看惯了宫人们的打扮，今日看到这里的丫鬟，一身白色的流水长裙，个个都眉目如画，也是这太子府一道不错的风景线。
曲曲折折的走了也不是很久，眼前突然是一道白玉大门，那上好的白玉上面是龙腾做的门把，小厮轻轻推开门，只听见欢声。笑声。声乐声交织在一起，到处都充满着喜庆的气氛。
婉怡奇怪，这里居然有不少大人，不是说都还在宫中见证鞠轩成为太子的仪式上么？凤梧晃了晃她的眼睛，“不用奇怪了，这太子府可以通到皇宫，那些大人想必是走的那条路。”
“太子府可以通到皇宫？”这里是盛金的中心，一直要到位于盛金正东方的盛金宫？这可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啊！
“修建这太子府的是天机老人，也就是老八的师父，对于奇门遁甲研究甚深，你别看这里气势恢弘，隐藏的机关怕是不少。”凤梧见有人要上前搭讪，连忙拉着婉怡走了，留下那个大人奇怪的看着远去的两人。
兜兜转转，婉怡只觉得耳旁有风拂过，至于她走了什么地方，完全没有看清楚。到了一处亭子终于停了下来，她微微睁开眼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这里……这里不是翠心亭么？
“这里不是皇宫。你就留在这里，我会想办法让他来见你的。”凤梧留下这句话边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拿了块玉佩给她，“如果有人问起，你就把这个给他看，说是我带来的便可以了。”
“谢谢你。”她对于他的细心很是感动。
男子微微一笑，道：“有什么事情，说清楚吧！我走了。”
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女子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幅度，谢谢你。
望着眼前与皇宫一模一样的翠心湖，女子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落晴姐走后的几年里，他们的话题都是围绕着落晴姐，不知不觉中，他们的话题已经离开了她。白天的时候，他们不敢见面，一来，鞠轩要去学堂上课，二来，皇子和宫女频繁接触，这不和宫中的规矩。
所以，一般两人见面都是在晚上，就在翠心湖这个地方。这里，见证了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她的心中忽然有些高兴，既然这里和翠心湖一模一样，那是不是代表着鞠轩依旧爱她？不得不承认，当她听到凤梧说鞠轩要大婚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鞠轩变心了。
可是，这眼前的一切又如何解释？所以，女子的心情忽然变得不那么沉重。
“你来了。”声音像划过千年的时光，在耳畔响起。
女子的心忽然一紧，心跳也变得很快，让她觉得自己都可以听到它跳动的声音。她微微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充满着疲惫的脸庞，他似乎是很着急的赶来的，还微微喘着粗气，这让女子有些开心。
“你来了。”像是在回答他，又向是在和自己说。一时之间，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止，天地之间，白雪皑皑，只剩下眼前这两个人，男子，面色如玉，女子，眉目如画。
女子的心中充满着幸福，她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到，属于她的温柔。“翠心亭……”
男子听到这三个字，眼中的温柔瞬间被冷漠覆盖，他走出亭外，指着亭子上的匾，“这里，不是翠心亭，而是……云霜亭。”
女子的心忽然变得有些冷，她喃喃道：“婉云霜，云霜亭。”一瞬间，不甘的眼泪倾泻而下，她走出亭子，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为什么？为什么一模一样？”
男子没有挣扎，把头偏向一边，“霜儿说，她喜欢有湖的地方。”
滚烫的泪掉落在地上，荡出微不可见的涟漪，在阳光的洗礼下，显得有些……凉。
心，更凉。
“你可以叫人把它修成其他任何样子，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和翠心亭一模一样？”
翠心亭充满着他与她之间的回忆，她不要任何人取代她的位置，站在他的身边，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那样，她会受不了。
“霜儿说，她喜欢那个地方。”淡淡的回答，却让她的心，更加的冷。
心，更冷。
她放开他，静静的，任凭着热泪滚落。
似乎过了很久，她擦干了眼泪，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还爱着我？”
“那就答应我，不要娶她。”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她想试一试。
“不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像那****求凤梧带她出宫，凤梧说，他要她，女子的回答，“好。”也是没有任何的犹豫。
“为什么？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么？”
“那****中了埋伏，深陷敌军的包围，身边的弟兄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我也深受重伤，就在我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的时候，她出现了，带着她仅有的五十骑兵。”
“结果可想而知，我们都被包围，艰苦奋战，两支箭羽忽然穿透那些士兵的身躯，直直向我射来，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挡到了我的前面，正中心脏。”
“所以，你就要用你的一生一世来照顾她，弥补她？”
“不，在治疗了之后，她一直瞒着我，说自己已经全好了，所以，一个月前，我要你等我，等我坐上那最高的位置，而你，将成为我身旁唯一的女人。但就在年前，她的父亲，在临死前把她托付给了我，那天我才知道，那一箭给她留下了病根，身子变得很虚弱，需要用各种珍贵的药来养着……”
“所以，我不能辜负她。”
“所以，你就选择辜负我？”女子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软弱，有的，只是愤怒。不甘。还有，恨意。
“对不起，对不起。”男子的脸上，流下了无奈的泪水。除了这三个字，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么。
“相公，原来你在这里。”身后，一个娇弱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女子一身翠色的宫装，头上还保持着新娘的头饰，只是将凤冠去掉。面色有些苍白，鞠轩见她来了，上前扶住她，让她倒在自己的怀中，这样会让她轻松许多。
男子佯装生气的说道：“不是叫你别出来么？外面风大。”
女子微微一笑，“一直都闷在屋子里，没病也得闷出病来。”话音刚落，就是一阵咳嗽的声音，最后越来越严重，竟感觉像是要生生咳出肺来一般。
鞠轩皱了皱眉，一把将怀中的女子抱起，刚想离开，身后的人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身，“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么？”
“你依旧是我最心爱的女人。”
就像那日在诛雀轩，皇上抱着她离开，皇后一把抱住皇上的腰一样，一样问着皇上：“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么。”
那日，他对她说：“你依旧是朕的皇后。”
今日，他对她说：“你依旧是我最心爱的女人。”
男子抱着怀中的人儿，像是一不小心就会碎掉一般，小心翼翼额呵护着，离开。没有人看到，那眼角掉落的眼泪。
女子忍着眼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好想最后再抱他一次，好想再对他说一次“我爱你”，可是，脚下，却怎么也跨不出去。再也承受不住伤痛的身子，跪了下去。光洁的膝盖接触着铁青的大地，冷，从大地向着心传来，却比不上那心中的冷。
从来都没有想到，她与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命运如此相似，为了心中的爱，甘愿牺牲这么多，到头来，换来的，终究只是一场空。
“啊！”悲痛，化作一把利刃，穿过云霄，响彻天地。
没有人知道，在那片小小的土地上，有一个伤心至极的女子。
没有人知道，这一声痛彻心扉的情殇，道出了她多少的痛，多少的冷。
男子走到她的身后，看着泪人般的她，心中，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有些心痛。
曾经的快乐回忆就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
这一天还是来了，谁也改变不了。
有些的时候，正是为了爱才悄悄躲开，躲开的是身影，躲不开的却是那份默默的情怀。
她真的爱他，闭上眼，以为自己能忘记，但流下的眼泪，却没有骗到自己。
男子走到她的旁边，轻轻抱住她，叹一声“唉！”，“走吧！”
女子没有挣扎，她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眼中的光泽已无，任凭着男子的摆弄，男子扶着她，慢慢的朝那表面富丽堂皇，内里却肮脏不堪的皇宫走去，既然她不愿意跟他走，那里，终究是她现在唯一的归宿。
失去生机的女子倒在光华绝艳的男子怀中，两人默默的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与大街上的繁华与欢乐显得格格不入，就在他们快要走到宫门，一个男子走了上来，抓住婉怡的手，凤梧自然直接一个反手便将人捉住，男子手被锁住，辛苦的说道：“小主，是我，小全子。”
婉怡听到这三个字，眼中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凤梧放开他，他便拉住婉怡的手说道：“小主，冰兰，冰兰找着了！”
听到冰兰三个字，婉怡瞬间恢复了过来，她急忙欣喜的问道：“在哪儿？”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冰兰，她的冰兰回来了。
小全子看到婉怡这般的欣喜，眼中的光芒却暗淡了下去，“她……”
“你倒是快说啊！”直觉中，冰兰现在的情况一定不是很好。
“在御膳房沈厨娘的房中。”
虽然对于为什么冰兰会在那儿感觉到奇怪，但她并没有询问，而是示意凤梧帮她进宫，之后三人便直匆匆的往御膳房赶去。
“喀吱……”房门开了，婉怡几步走进来，里面人不多，王嬷嬷。张雨生，还有床上的一人。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她几步走到床边，见到眼前的景象，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床上躺着的，如她所想，正是冰兰，因为冰兰的耳垂之上有一颗红色的痣。但眼前的冰兰，已不是往日的她，只见那张苍白的脸毫无生气，薄唇近乎透明，更为恐怖的是，那双曾经清澈有神的眼睛，眼珠被人生生挖去，留下两个丑陋的大洞，里面甚至还泛着白色的斑点。
婉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光往下移，却见那床单上不明的鲜血，她抓住被子的一角，张雨生却按住了她的手，他的眼睛是红肿着的，“别看！”
“让开。”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在他的身上。他的手慢慢缩了回去，一把掀开被子，入目的，就是凌乱不堪的衣裳，透过那些缝隙，清晰可见那些禽兽留下的抓痕，那双纤细的小手呈弯曲状，仔细一看，那手筋正是被生生挑断，脚筋亦是如此。
鼻子一酸，她的泪，滚烫的泪，打到了冰兰的手上，那张苍白的脸上，薄唇微微动了动。“救她，快救她啊！”像是抓住了一线生机，她紧紧拽住张雨生的袖子，要他救她。
张雨生却没有任何动作，而是拼命的摇头，男子的泪也经不住掉了下来。“冰兰……只剩最后一口气。”
“啪！”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到了那张憔悴的脸上。“你到底是什么御医？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医不好，你到底算什么大夫？”
“啊，啊，啊”虚弱的声音，婉怡一把握住冰兰的手，“你想说什么？”
冰兰感觉到身边的人是婉怡，整个人有点激动，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无奈根本就不能做什么，婉怡压住她的肩膀，“不用起来，我就在这里，就在这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