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正大殿之上,一卷青帘垂在龙椅之前,惹眼至极。
青帘之后,宁裳正襟危坐,被华丽的凤袍束缚着,浑身不自在,却依然维持着皇后该有的姿态,居高临下,俯瞰众臣。
李公公打开聿执絮留下的圣旨,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领兵出征,无暇兼顾朝政,即日起至朕回朝,朝中大小事务均由皇后代理,众爱卿当竭力助皇后理政,保我大聿国泰民安。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高声齐呼。
“众爱卿平身。”宁裳淡淡道。
众人微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丞相带头说道,“谢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状,众人纷纷效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帘子后的宁裳长松一口气,幸亏丞相开窍了。简单调节一下情绪,宁裳朱唇轻启,“不必多礼。本宫对国事生疏,诸多事情都需要仰仗众爱卿。”
丞相率先道,“臣等定尽心竭力为娘娘分忧。”
接着,洛天水道,“娘娘智慧过人,此时监国,是万民之福,大聿之幸。”
宁裳翻个白眼,这洛天水真会溜须拍马。抿了抿嘴,宁裳道,“众爱卿有事要奏吗?”
顷刻,下面安静几秒。
忽然,礼部尚书道,“臣有一事要奏。”
“何事?”宁裳明知故问道。
“大聿至开国以来,便定下祖制,历任君王要在登基三日内广纳后妃,以充实后宫。如今,皇上虽然出征了,但是选妃之事不能就此作罢。三日已去了两日。请娘娘定夺此事。”礼部尚书不怕死的说道。
“臣附议。”大学士道。
沉默良久,宁裳道,“还有谁附议吗?”语气中听不出半点起伏。
殿内一片死寂,只听得见一阵阵的呼吸声。
见状,宁裳敛了敛唇线,青眉微扬,道,“本宫知道两位爱卿是为国家着想,不想坏了大聿的祖制。但是……”宁裳话锋一转,道,“试问,如果二位抛下娇妻和爱子,背井离乡,在边疆浴血奋战,回家后却发现家中无端多出了『一堆』陌生女人,二位会作何感想?”
“这……”礼部尚书和大学士同时语塞。
宁裳又道,“不要告诉本宫二位会很享受。两位大人看起来都不像好色之徒。”语气之随意近乎于调侃。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哗然。许多大臣脸上都隐隐出现了不淡不浓的笑意。
二人大窘。但是礼部尚书依然固执的说道,“微臣不敢与皇上相提并论。”
“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爱卿自己都不愿意家中莫名其妙的多出一群妻妾,又为何为难皇上呢?”宁裳道。
大学士道,“娘娘可以先请奏圣上。”
宁裳冷笑,道,“皇上委托本宫处理朝政,就是希望不被琐事打扰专心打仗,爱卿觉得此时拿这件事去打扰皇上,合适吗?”
“臣……臣并无叨扰皇上的意思。”大学士窘迫的说道。
“本宫知道祖制不可违背,但是在皇上不在朝的情况下大张旗鼓的选妃,更是万万不可为之。所以……”宁裳嘴角勾起一弯奸笑,道,“本宫希望明日早朝时,能够有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闻言,众大臣唏嘘不已。如此针锋相对的两件事,明显不可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宁裳透过帘子睥睨众人,眼角轻勾,不怀好意的说道,“这件事就交给礼部尚书和大学士。希望两位爱卿不要让本宫失望。”
二人瞬间成陶瓷装。
一旁的云亲侯抬眼看了看帘子,一脸与有荣焉,侧身小声提醒身旁的大学士,道,“还不赶快领旨谢恩。”
大学士如梦初醒,一脸惨淡,道,“臣……遵旨。”
礼部尚书也连忙道,“臣遵旨。”
宁裳满意的笑了笑,对一旁的李公公使个眼色。
李公公心领神会,高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大臣齐呼,“臣等恭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宁裳离开后,众大臣才陆续退出正大殿。
洛天水走到丞相身旁,低声说道,“丞相大人的选择是明智的。”
丞相抬眼,心照不宣的朝洛天水笑了笑,道,“洛大人也是明智之人。”
“为臣之道,不过『忠君爱民』四个字,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自然不会反惹一身骚。”洛天水意有所指的说道。
丞相看向灰头土脸的礼部尚书和大学士,感叹道,“娘娘的智慧,非吾等所能及。”
“丞相大人万不可妄自菲薄。皇上和娘娘经常称赞大人为难得的良相。”洛天水瞎掰道。
明知这话的含金量不大,但丞相依然好心情的笑了。
洛天水嘴角微扬,宁裳说的果然没错,老顽固最爱听的就是奉承的话。
而另一边,礼部尚书和大学士则一脸苦瓜相。
云亲侯乐呵呵,道,“二位大人受此重任,着实让人羡慕啊。”
闻言,走在左侧的户部、刑部、吏部和工部尚书纷纷言不由衷的附和着向礼部尚书表示祝贺。
而右侧的御史大夫则拍拍大学士的肩膀,道,“建议你去查阅史档,或许真有哪代先主登基三日内并未纳妃。”
大学士苦着脸说道,“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御史大夫道,“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可行吗?”
大学士无力的摇摇头,除了自己砸自己,真没其他办法了。
“第一天上朝,感觉如何?”狂人凤放下手中的绣花针说道。
宁裳揉揉眉心,道,“累。”说完,趴到桌子上小憩。
狂人凤笑道,“才第一天就受不了了。”
宁裳闭着眼睛,嘟囔道,“真该把上朝这规矩废掉。”
狂人凤受不了的翻个白眼,道,“你别把大聿弄的乌烟瘴气了。”
宁裳不满的说道,“这么早起床和那些老古董折腾,真没意思。”
“这种没意思的事,皇上要做一辈子。”
闻言,宁裳长叹一声,道,“不知道絮现在的情况如何。”
“皇上明日就会到达军营。”
宁裳睁眼看看天空,在心中叹道,原来只过了一天而已,为什么觉得已经过了一年了呢?
忽尔,宁裳喃喃道,“为什么皇上万岁,皇后却只是千岁?”
狂人凤满脸黑线,直接无视她,拿起平日里最讨厌的绣花针,开始在绣架上鼓捣。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连成,尘土飞扬,硝烟弥漫,到处都是战争的味道。
城门之外,桑军战旗高挂,一个偌大的『战』字昭示着桑军挂帅之人的身份--战王桑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