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裳轻轻擦拭额上的汗珠,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耀眼的太阳,心道,一天十二个时辰,怎么就偏偏约在午时呢?约在午时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地点选在这个地上寸草不生头上无遮无挡的断肠崖呢?
宁裳又抬眼瞧了瞧,道,“午时早就到了,严鸿怎么还没来?”猛烈的太阳照的她有点儿焦躁不安了。大人物见过不少,但是这样正儿八经的见,还是头一回。
隐在暗处的青鸢抬眼看了看天色,午时确实已经到了。正开口准备安抚她,却忽然感受到一阵疾风袭来,青鸢眉头一锁,来人的武功在他之上。
“我倒不知道,无痕公子竟变成了一个小丫头。”来人正是严鸿,面色凌厉,墨黑色的眸子如苍鹰般犀利,一袭青黑长袍更添其威严,四十多岁依然器宇轩昂。
宁裳笑道,“严掌门如此准时,也让晚辈十分惊讶。”
青鸢暗捏一把冷汗,她大小姐的嘴巴能不能稍微温和一点?真动起手来,他不是严鸿的对手哎!
严鸿眉头一锁,“你这是嘲讽吗?”
宁裳摇头,“严掌门想到哪里去了。晚辈是真的佩服严掌门。要知道,上次和纳西老人约在未时见面,他却在申时才出现。”看了看严鸿的脸色,宁裳又道,“不过晚辈并没有计较他迟到的事。毕竟,人老了手脚不灵活。做晚辈的应该多担待点。您说是吗?”
严鸿嘴角微抽,脸色铁青,让原本就威严十足的面容变得更加严厉,冷哼一声,道,“无痕公子不仅人变成了女子,连嘴巴也变厉害了。”他千辛万苦赶来这里赴约,等待他的却是一个小丫头,哼,他到要看看她要如何解释!
宁裳脸色一暗,道,“无痕公子受奸人所害,现在正重伤在床,没有办法前来赴约,所以让晚辈前来向前辈解释。”
闻言,严鸿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点,僵硬的说道,“让人稍封信到擎天门就够了,何必如此麻烦。”其实,他一直很佩服絮无痕的为人,想与其深交,这也是他愿意丢下门类大小事务赶过来赴约的原因。
宁裳道,“有些事情在信里说不方便。”
“什么事?”
宁裳皱眉瞅了瞅火辣辣的太阳,道,“我们换个地方,如何?”
严鸿一脸莫名其妙,“这里很好。”地势险恶,人烟稀少,是谈话的好地方。
宁裳笑道,“您内力深厚,经得住这太阳的暴晒。但是有人可是相当娇弱的哦。”说完冲他调皮的眨眨眼。
估计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俏皮的丫头,严鸿的身子明显怔了半秒,接着愣愣的问道,“你是怎么上来的?”
“我大师兄送我来的。”某女瞎掰的嗜好又开始作祟了。
“你大师兄是谁?”
宁裳绕了绕肩头的辫子,眉头轻皱,道,“我没有说过吗?”
“没有。”
“原来我忘了自报家门啊。您怎么也不提醒一下。”
严鸿顿感无力,他怎么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明明是准备把这个对他不敬,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教训一顿的,却忽然觉得她很讨喜,连最起码的戒备都没了。
宁裳见严鸿那般无可奈何的表情,兀自窃笑,道,“我叫宁裳,我大师兄是上官皓月,在江湖上有玉面神医之称,不过我觉得他八成是浪得虚名。就和纳西老头一样,明明就是一个糟老头,却被传的神乎其神。”
人人敬仰的武林泰斗在她口里成了一无是处的糟老头,而誉满江湖的玉面神医在她看来却是浪得虚名。这话若是听在别人耳里,一定会骂她大言不惭大逆不道。毕竟,一个是她的师兄,一个是她的师傅,如此不敬,该骂!
但是听在严鸿这样一个亦正亦邪玩世不恭的人耳里可就大不一样了。在他眼里从来没有什么尊师重道,世俗礼教在他看来亦一文不值。
严鸿爽朗的大笑几声,道,“果然是一株武林奇葩!”难怪他觉得和她这么投缘!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臭味相投吧。
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宁裳一点也不奇怪,并且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可是有备而来的。看了一个时辰的‘严鸿传’,这点成效都达不到,她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宁裳谦笑,“严大叔过奖了。”忽而叫道,“啊,对了,不介意我叫你一声‘严大叔’吧?”
严鸿笑道,“不介意。”这小丫头越来越对他的胃口了。
宁裳双眸闪闪发光,脸上爬满笑意,道,“我们先去我二师兄的酒楼里吃一顿,然后谈絮交代的正事。如何?”
严鸿点头,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侧头问道,“为什么是你?”
“什么?”宁裳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弄懵了。
“絮无痕为什么让『你』代替他前来?”而不是别人。
“呃……这个问题……”宁裳低下头,故作羞涩状,道,“因为我是他的未婚妻。”聿执絮的玉在她手上,说是未婚妻,应该不为过吧……
严鸿大悟,瞟一眼因羞涩而低下头的宁裳,调笑道,“很般配。”
宁裳大喜,差点笑出了声,这是头一回有人说她和聿执絮很般配呢。
而另一边,聿执絮一口黑血吐出,昭示着解毒完毕。
纳西老人疲惫的扶了扶额,伸手为聿执絮把脉,凝神片刻后,皱眉叹道,“体内还有余毒。”相思泪的毒性果然强烈,银针引血都没有将其彻底清除,只怕这毒要伴着他一生了。
忽然,楚若寒猛的吐出一口血,面色瞬间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