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
经过这三四年的痛苦和历练,侯婉怡对于“目标”,不再像孩子那般急迫又无章法的任性。所以,那个模特,她不急着立刻把他抓到眼前,因为一切都没有准备好,何况她脸上的憔悴和痘痘无法用胭脂粉末掩盖,她也不喜欢化妆。
毕竟那个模特是从照片里走出来的呀,她爱了三年呀!婉怡怎么能这么挫败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呢?知道他在杭州,这就够了。
可是,人生总不能一直按着一个人意志力或者心愿路线走过。侯婉怡竟然意外又遇见了照片里的男人。
又是一个周末。
侯婉怡在家里从早上九点一直视频会议到中午一点多,结束后寻思片刻就决定不在家做饭。于是,穿着家居服,抓了手里和钥匙就趿着拖鞋下楼,准备到公寓对面Shoping Mall里找点爱吃的高蛋白营养美味。
经过某家潮牌服装店时,婉怡突然停驻,借着华丽干净的落地玻璃窗照个镜子。露肚脐橙色T恤和白色灯笼裤,对身材的自信还是有的,就是这脸色,为什么总不见好?摸着下巴,咬着下唇,深深呼出一口气,一种接受现实的无奈感。
正自我沉醉发呆时,突然自己的影像更清晰了,原来有个男人正好站在自己对面,正在低头拨动着展示架的衣服,非常专注投入,并未发现窗外的女子正在照镜子。
婉怡这才发现,这个男人正是一个月前那家餐巴遇见的模特男人。她突然心跳加快,一时间不知所措,因为一切太突然了。
正发愣之际,有个身材约莫170cm化着精致妆容像极了网红脸的女人,走到这个男人身边,很自然的将头倚靠在男人身边,说笑着看男人挺选的衣服。
隔音窗是无法听到里面的人说的话,但相互间还能看到彼此。很快那个女人先发现了窗外的侯婉怡,她有些不愉快的撇了撇嘴,对男人说了什么,男人也抬头看了过来。
这一抬头,只是一秒的对视,吓得婉怡立马扭头就走,慌乱的心跳扑通扑通,直到走出了百米后,才慢慢抚平。
“我为什么要跑啊?”婉怡内心的声音在质疑她的双脚,好像已经做贼心虚似的。
可是很快,婉怡心突然的钝痛,“怎么回事?”
这种疼痛感一年前切断联络后彻底消失了,怎么又来了?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任何谁都不可以再有机会伤害自己!自我说服后,婉怡的疼痛感慢慢消退,但却又是一股莫名的难过,“他有女朋友了!”
“那又如何?你又不偷不抢,他和那个男人都欠你的,何况你要的是真相!”内心的声音抑扬顿挫,给足了婉怡底气。
“对,我要的是真相。”
可是,什么是真相?真相又是什么?如果这个男模特和那个人男人就是一伙的,而不是如那个人说的那样,你会好受吗?
侯婉怡用力摇了摇头,深深做了几个呼吸,继续找她的美味去了。
第二次的偶遇,让婉怡不再淡定了。过去她鲜少去酒吧或餐吧,因为闹腾又吵闹,为了调理身体,她大部分宅家里或去附近江边路跑步。
这以后,但凡楼颖儿召集周末狂欢聚餐,婉怡欣然应允,为此姐妹们都调侃她,“果然食色性也!”
颖儿在姑娘们里,像极了大姐大,某次她一个人和新交男友在那餐吧吃饭时,大浪正好值班,与她聊起了侯婉怡跟他问讯男模特的事。现在,颖儿会加大那家餐吧的聚会选择,只因为她那个模特是姐妹唯一有兴趣的“猎物”。认识不长,可从未见过侯婉怡开心过,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默又疲倦,仿佛对这个世界的美好和热闹完全没有热情。
倘若颖儿知道那个模特是谁,她应该会非常后悔现在的“主动张罗”。人就是如此,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毫无理由的支持与推动,不管朋友前面经历的是万丈深渊或者春光灿烂。
颖儿的努力没有白费,因为她和大浪大概了解了,那个叫曾哥的男人是自己的“前任”即本餐吧股东的哥们,颖儿和前任交往期间,是见过的,那时候他还是某三四线明星的经纪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各省卫视或者商演活动奔波,很少见到他。
在颖儿和前任分手后,曾哥正好辞了职,拉拢了几个哥们一起参投搞了一家演绎经纪公司,前任只是其中一个小股东罢了。爱情不在,情宜还在,这是楼颖儿和这个前任的相处模式,所以前任的事,多少知道点。至于那个男模特,颖儿也不好从大浪嘴里八卦太多细节,毕竟和前任分手时有过约定,分手后各自恋爱对象,绝不碰对方圈里的人,若问太详细,前任免不了会有耳闻,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显得没有意义。
但是,自己不八卦,不等于大浪不会自己透露细节,“曾哥签了好几个之前某宝的模特,最近要拍一个什么短剧系列,忙完了都会来这里聚聚。”
也亏了颖儿的张罗,第三次并没有等太久,与商场偶遇那次以后约莫过了20来天。
又是周六,都市丽人们的狂欢夜。
侯婉怡今天心情不错,因为最近没咋加班,周末也没有电话或视频会议,整个人轻松很多。
“干杯!”
“Cheers!”
“周末万岁!”
这次粑粑麻麻也从提早下班,这是群里人数最全的一次相聚,却也戏剧般见证了婉怡今晚的“气场”。
除了粑粑麻麻是已婚夫妇,剩余都是待嫁闺阁圣斗士们,然而她们都独立,可爱,个性,关键是都好看。
除了婉怡,个个都化了妆,美艳动人。一年前的决绝,早已耗尽了婉怡一生的心力,不过是简单的化妆收拾对她来说都异常费劲难受。
飞机落地杭州第一个周末,侯婉怡一个人悄悄去了精神科,在我国,心理上的疾病,没有专科门诊,公司配套的诊所,这个科室咨询都是遮遮掩掩的,它不具备坦然步行阳光下的“理直气壮”。
所以,在座的姑娘们没有人知道,婉怡半年前已确诊中度抑郁症,所以没有人理解她的“自暴自弃”,但都能明显感觉到她越来越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