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几天前开始,林超晚上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零零散散出现的画面:骑着战马追砍百姓的士兵,四处硝烟弥漫,远处残垣断壁的村庄。或是高墙大院里,一群群华服妇孺被精兵挥舞着寒光的屠刀残杀,不远处尽是满目狼藉的庭院,精心栽种的花也已被踩踏成了泥。再或是一骑男子向着远处江边飞驰,而后却有精骑弯弓搭箭追杀而至,一羽飞去,马翻人跃。
梦里的事,那么真实,似乎就是自己经历过一样,那一抹冷冽的刀光斩下,有时惊醒过来,却发现也只是一场梦。林超心想,也许是最近公司事务繁忙,努力了半月的订单,终于接洽到了关键人物,创业的艰辛与莫大的压力,即使偶尔放纵,也无法从内心里抹去。
在车子冲入江中的那一刻,林超心里却是那么的平静,脑海中不停的闪过前三十年的记忆,他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的思维速度如电闪雷鸣,可身体却是如此的迟钝。他还没来得及解开安全带,车子就已经入水了,因为晚上喝了点酒,虽然KTV里面的啤酒几乎没有度数,但喝多了也难免有一丝醉意,所以他车窗是开着的。江水汹涌倒灌而来,他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认为安全气囊是如此的碍手碍脚。
车内的空气已经彻底排尽,湍急的江水将车子随波卷走,当林超终于解开安全带,却已是意识渐渐模糊,他眼睛是睁开的,似乎看到幽暗的江水之上,偶尔划过天际的流星,此刻,他脑海中出现的画面,不是已故多年父母的模样,也不是多年打拼的生活琐碎,更不是那场刻骨铭心的肆虐洪水,而是前几天一直在梦里出现的那一幕幕奇怪的画面。
如此深夜,又是漆黑一片的江面,没有人看到,映照着流星黯淡光芒下的临江路这一片,空间似乎如波浪一般扭曲,小行星近地飞过带来的引力波动,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毫不起眼。
终于,林超的意识在吐出了胸腔中最后那一口气之后,消散了,在消散之时,他似乎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随着江水在翻滚,他最后的意识想到的是什么,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