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爱情……”
流氓很久没给我打电话了,听筒里,只是听他的声音,就像他在你眼前一样,表情小动作,肢体语言,会伴着他的语言一起在你的脑海里绘声绘色。
他:“你啥时候来海边啊,驴骚地,赶紧,等你喝酒打球呢。”
我心里一阵苦楚:“我也想,这不等消息呢吗?我也想去海边。”
他:“你个缺货,找找辅导员花两儿钱,早几把一起喝上了,你看看人家大头。”
我在电话里长叹一声,“哥,我也想,我也,嗨,啥也别说了。”
我们都沉默。
他:“来玩玩吧!有你地住。”
我:“跟老杨挤一起啊!我面奶,受不了两个大老爷们睡一起。”
他:“你事还挺多,有的是上夜班的,换着睡就行了。”
我:“你让我这狂风暴雨下的小树情何以堪啊。”
他把电话给了磊哥。
磊哥:“帆,来看看吧,多久没见了,怪想你的,有地方住,我们都盼着你呢,没你,关键没意思啊。”
我:“我是真没心事玩,最近烦心事特别多。”
磊哥:“要不你等休班回家吧!我带你山里溜溜,看看大山。”
我:“我看见了,张家口北边那大山,不一样吗?”
磊哥:“那还老远呢。”
我:“算了吧!我真的没心情。过两天就回家了。”
磊哥:“哎呀,你这是咋了,小莉都没把你怎么地,这是怎么了。”
我:“两个小莉加一起,我就成这样了。”
磊哥喊到:“又是女人。”我又听见流氓在电话那一头喊到:“女人都她娘的是骗子。”
我以为最该说这句话的是我。
我开始满脑子都是康晓雯说过的,她父母希望我去她家住几天的事。我知道促成所有这些事发生改变的一定是她父母,包括她对我的改变。她不是那种对内心与人情事理门清的姑娘,我想象着她父母竟然如此精通与人打交道。她一定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包括与大头分手,包括我苦于对她喜爱而不得。我很纠结,纠结于这并非她内心的真实感受,而是强加。我有些许欢喜,本以为会就此结束的伤心情事竟然出现反转。我内心也渴望能与她有进一步的发展,或者仅仅得到她的欢心。我把所有想法藏在心底,没了主意。阿路像个没事人一般自娱自乐,只等我开口,却不知我已踌躇反复了许久。
我:“你说我去是不去啊!”
他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或者很久前就看透我的心思。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别想那么多。”
我:“你这话说的好轻松啊。”
他:“本来,想那么多干嘛,结局你能决定吗?努力而且用心,不管结局怎样,起码对得起自己,将来你也不会后悔。”
我脑袋里一闪而过他对待潇潇时的状态。
我:“我要不去想,就不是我了。”
他:“其实结局你是很难掌控的,而你自己又很难改变,所以呢,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我突然觉得他说的话很有深度。
我的思绪在两种情结中徘徊,一种是她终于对我有所改观,另一种则是并非出于本意。
与阿路在成排的平房间穿行的时候,我如实产生一种亲切而舒服的感觉。流传的张家口一年刮两次风,一次刮半年,在我来此两天,便被戳破。附近的低矮平房很难阻挡从北方山里刮来的大风。而此刻,无风下的宣化,呼吸着通透心肺的空气。他带我去附近朋友的店里,一位从小玩到大,并能熟知所有他与潇潇往事的人。那人是一位兽医,很早结束专业回老家经营,把店铺开在大路旁边,即使夜间也经常出诊的经历使他不得不将住处也搬到店里来。那屋子像极了电视里偏远山区中描述的人民公仆的住所,朴素,不需要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与大城市中心地带的店铺完全迥异的样式,这就是一个不靠花架子的地方。一来此地,只是隐约觉得,而此刻深入了解后,便深刻明晓,这里确实要比我所在的地方朴实无华很多。尤其你在他们的眼神中见不到发亮或者贼眉鼠眼的感觉。其实我很喜欢这里,即使远离老家,你甚至不需要去提防出现在眼界里的人,更不用时刻怀揣着,避免被人算计的心思。
回去时他特意带我从潇潇家的门前走过,若不是他的有意提醒,再平常不过的房门后面竟然住着潇潇。我特别希望,当我们从潇潇家门前走过时,她能推门出来,正好看见阿路。
他:“想好了吗?去还是不去。”
我:“这是个问题。”我们一起沉默。
我:“也没说明天就去吧,不是明天去宣化区看一看吗,再定吧。”
他:“瞧你这犹豫不决的样子。多大点事。”
我:“你当然觉得不大了,你可知我内心那个澎湃啊。”
他:“一个晚上,跟丢了魂似的。”
我长叹一声,抬头看着与我们一起在行走的猎户座星群,我到底去还是不去呢。
此刻的一切让我回想起第一次去赵莉家超市前的情景,总觉得怪怪的。在看起来已经捋顺的关系下暗藏着非常玄妙的别扭的关系。我着实不想去,更不要提此刻我与康晓雯的关系还只是普通朋友。而我也真的仅仅是想在死刑前多一些与她的快乐时光。关系远没有到达能让我心安理得登门拜访的时候,我想抓住眼前最重要,最关键的也就是本尊的心,而不是在她父母的强制下委身。我不想如此。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竟然是高杨。说起来有段日子没联系了,她一定听说了我与康晓雯的事,我以为她不愿当电灯泡,而我也没有把心里所有烦恼再跟她说。
我:“嗨,杨仔。”
她:“我靠,你是咋了,空间里写的那么伤感啊!”
我:“就为这给我打电话啊!我还以为你想我了呢。”
她:“你又宣化又张家口的,也顾不上我们唐山了。”
我:“哪能呢,我是身在宣化心在唐,一心想着回归咱们美丽富强乌烟瘴气的唐山呢。”
她:“得,又开始了,小莉这一页翻过去了吧!”
我:“你咋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不翻我能怎样。”
她:“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我:“我又招你了。没事挂了啊。”
她:“没事你也赶紧回来吧!有小道消息。年后有面试的,还是海边的钢厂。”
我:“消息可靠吗?谁告诉你的?”
她:“也是海边传过来的,具体不能说,就看你信不信了。”
我:“不年后吗,还早呢。”
她:“眼前了你再联系人,你就又没机会了。”
她一语提醒了我,我又开始纠结了。
我:“女生有机会吗?”
她:“没说有也没说没有,但是前两次都是严明没有女生。”
我们一起沉默。
她:“回来告诉我一声,我用下你的万用表,我万用表坏了。”
挂掉电话,我的思绪开始飞速旋转。从参加面试有女生开始,我和康晓雯一起面试,同时被录取,我们在相隔不远的变电站值班,我们正式确立恋爱关系,我买房,我们结婚,我相依为命,相伴到老。
直到阿路的话突然把我从无限美好的想象世界中拽出来。
他:“什么好消息?”
我做个深呼吸,现实归现实。我:“下次面试可能有女生。”
他:“那多好啊,康晓雯要是能去了,你们不就顺利成章了吗?咱们在海边聚首,多好啊。就是B 哥没坚持住。”
我:“能那么容易吗。”
我听康晓文说过,她的成绩在班里一直很靠前,若是女生有机会,若是晋级的标准依然如从前选择男生那般以成绩为基础,那她被选中的概率就会很高。无疑高杨带给我一个好消息,能让她顺理成章留下的概率又高了一分,我开始憧憬起来。
临睡前,表姐打来电话,我拿着手机,认真的想了一下,我一直在回避她,可是她早晚会知道我与赵莉分手的事。
表姐:“你死哪儿去了?”
我:“张家口,同学家待两天。叙叙旧,嘿嘿。”
表姐:“真敢跑。”她停顿一下,“又有新目标了?”
我脑袋里闪过她已知晓一切都念头。
我:“怎么说呢!其实,就是。”
她:“你还真不闲着。”我心里念叨着,不要提赵莉。“你为什么不!”
我知道她想说赵莉。
我:“我明白,我明白你想说赵莉的事。”
她:“你也是争取一下啊!就这么放弃了。”
她停顿一下,“她只是想考验你。”
赵莉与神秘男人的身影又一次赋闲在我的脑海里。
我:“我觉得不是。”
她:“那你认为是什么?”
我无语。
她:“你打算怎么着?就这么结束了?”
我:“我觉得我是受害的一方,我不让她走,她能不走吗?”
她沉默。
我:“我用心了,而且身心疲惫。”我在解释,其实连我自己都是混乱的。我也在试图说服她,而她一定没有被说服。
她:“行了,你自己玩吧!反正也是你自己的事,多说无益,提醒你一句,人家还是喜欢你的。”
挂掉电话,伴随着她还是喜欢我这句话,一阵酸楚,夹杂着委屈在身体里流转。
QQ空间里一直有一个叫“独自等待”的人时不时的关注我的空间,我点击头像,却无法进入。康晓雯的名字总是在“谁看过我”的边栏里出现,一有新人将她的名字挤到后面,她准会再一次跑到前面。我在对话栏里寻找赵莉的头像,进入空间,却始终没有任何改变。她如被排出的烟雾,短暂的飘散之后,竟消失的无影无踪。阿路在沙发躺着,明显的两头翘着,藏在被子里,手机散发出来的微弱光亮只将他面部的很小一部分照亮。我们都沉默着,却只有我心事重重。我在通话记录寻找与赵莉的历史记录,翻了很多页,竟已过去9个月的时间。我打开内容,通话时间只有15秒,我已经忘记了最后一次通话说的是什么了,也许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远没有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样沉溺。我选择到短信编辑模式下,22点24分,这是宿舍灯熄灭,热恋情侣由光天化日转战至黑灯瞎火后的临界点。我又看了一眼阿路,他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我在短信编辑模式下,思考,四周犹如时间停止一般。我想说点什么,她一定没有睡,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飘荡,当阿路开始上班后,可以预见的我与他也将逐渐疏远开来,就像已经在海边的那些人再一次见面产生的细小的隔阂感。他们也许感觉不到,或者感觉到,也不会像我这般表现的太过直白,更不会放在心底过于看重,他们会把时间或者思维中的未来成分,留给海边的一切,唯独没有我的位置。这总会让我感觉到伤感。我想去海边,可一半的思维竟然忧虑所有同学在一起竞争好的工作岗位时会产生的算计。我在自我安慰,两年来,我适应了身边这八个人建立起来的好好世界,有太多欢声笑语,而使我在他们突然离开后变得极度不适应。敏感的人自会从一点一滴的接触中深刻体会到,总有一天,终将分道扬镳。我失去对所有事情的控制感,在B 哥参加工作前的面试中。若是从赵莉离开后的时间作为起点,我渐渐体会到与幸运女神变得疏远,而与B 哥一起的那次面试,使我彻底对幸运女神开始绝望。我总是活在过去,顺呈几乎所有在海边人的夙愿,要是一起能去海边该有多好。八个人组成的那个小圈子,所有人在一起时能将楼层撼动的笑声,每一个人带给外界那独一无二的特质,我知道,我获得的不仅仅是快乐。我依然活在过去,八个人填满宿舍时的各种异动,总是在我脑海里打转,我向往着,我以为我向往的是八个人的小世界,其实我怀念的是不必给未来打算的自在世界。然而我终究被现实狠狠的打了脸。我开始逃避,促成这一切的起源到底是接连面试的不力局面,还是赵莉开始对我产生的接连失望。也许我一直在失去,在很久以前就因我性格中的缺陷为所有的一切埋下伏笔。
一到宣化,我总会想起老杨关于张家口以及宣化的那么多论述。老杨脑海中的会让他觉得美好的城市是什么样子的,或者接近于哪一座城市。他会在对一座城市产生初步了解到时候,将自己看到的一个点或者一个方向,就概括为这个城市的全部,他以为很了解,只是短时性的灵光乍现,就把这当成了真理,活脱脱的一个马克思哲学的匮乏者。然而我并不赞同老杨坚定做下的张家口市区没有宣化区建设好的论断。我此刻在此地看到的,以及昨日在市区看到的,让我觉得他将处在狭窄地段与处在开阔地段的两个城市进行对比就有失偏颇。进而康晓文问我相同问题的时候,我坚定的告诉她,肯定还是市区好。
她:“为什么?我们都觉得还是宣化区建的好。”一旁的阿路也赞同。
我:“单论城区面积,其实市里与宣化城区确实差不多,若是人口密度,道路道路房屋建设,行政级别上的差异就已经决定了,你们不要单看整体上的感觉,细节上,差异还是很大。”显然他们两头雾水。
我鲜有做出否定她的论断,她迟疑,为何这次没有肯定她,明明是宣化好啊。
宣化算得上古城,即使那粉饰过的城门楼子,比我家附近京山线上日本人修建的炮楼还要新,他也是古城。当我们汇合后向着此处眺望时,四周竟没有一个建筑能与门楼比肩。不管在电视上还是图画里,你看到的城门总是那样矮小,原来是容器限制了发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古城墙,他们竟从门楼开始向东西沿着马路延伸了好远。当我们向着一个方向走过时,这两个宣化人竟同时感叹,从来都没有仔细看看这城墙来过。就像我几乎每次出门都会看到日本人修的炮楼,却从来不会进去一探究竟一样。他们说这是古迹,虽然城墙的尽头处开裂了很大一块,像每次地震后用石头盖起来的低矮平房禁不住来回晃悠的摧残而打开墙内世界,你能一眼分辨出哪一部分能和门楼下的历史简介对号上,哪一部分的岁数比我们三个认识的时间还要短。但这里仍然是古城,它仍然是古迹。我用数码相机东拍拍,西照照,在那个老百姓不富裕旅游不火热的时代,尽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高贵一些的外地人。冬天的世界,你看到的永远是冷清,然而我需要这冷清。城墙南面就是一个冷清的公园,冷清到康晓文买票时呼唤了售票员三声,才把他从梦中拉出来,从他打开卖票窗口时的蹩脚程度上判断,大可断定出这冷清是一种常态。而我们三个像冬日里幽灵一般在公园里游荡,尽力让留在数码相机里的照片显得与众不同。
她装扮一新,是我习惯并喜欢的打扮,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随之而来的让我偏爱却又能让大部分男人冷眼的装束时刻吸引着我。她不会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去装饰自己,绝不会告诉男人我打扮的这么好,快来喜欢我。这恰恰是我喜欢她的一点。她换了一件风衣,像是外地人不熟悉本地风情而让自己尽可能显得突兀,与四周的环境如此不搭,与整个城市格格不入。那风衣是日式的,小学毕业后的若干年再一次与小学班主任相遇时与他穿的一模一样,类似的都是细高的身材,似乎只有这种身材的人,才会喜欢这种衣服,像极了电视里播放的日本电影中侦探或者警察一类的公职人员的打扮。风衣下,昨天一起买的那条棕色裤子极为舒服的将她固定住,确实没有浅蓝色的那条迷人,但却把她从脑海中的日本世界里又重新拉了回来。每一次我注视她的时间超过10秒钟,她都会让插在风衣口袋的双手陷入的更深,同时把肩膀向着脑袋的角度靠拢,使瘦高的身材更为明显,她想让已经过分熟悉的关系中多一份初识时的羞涩。
我:“今天算不算刮风?”自打来此地,我还没遇到像模像样的风。
她:“是啊,一回来还没挂过风呢。”
阿路:“估计今年又暖冬了”
我:“你不是说张家口一年刮两次风,一刮刮半年吗?”
她用力想了想,“你一来,风的不刮了。”
我算做这个社会的另类,脑海中充满各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阿路几乎完美的将导游的工作让给了康晓文,把跟班的工作做到恰如其分。我会想象大头他们三人从前在附近闲逛时的情景,毕竟他们两个相爱过。阿路再一次充当了配角,他的性格似乎总是在成就别人,在需要他的时候,永远不会拒绝,还会用他的理解把你对他的侵占解释一番,说得条条是道。同样,也会在不需要他的时候安静的离开。
她家的餐馆在宣化钢铁公司南门,门前是一条十分宽广的马路,原材料也好,成品也好,都会从她家餐馆的门前经过。这会给那些不能忍受单调乏味的食堂大锅菜的人创造极度便利的条件,工人总不比学生,若是学校门前如此,那这么大一家公司的门前就更应如此。四周的一切灰蒙蒙的,似乎正处在顶峰的钢铁产业会把完全不同的城市变得一模一样。而这里与我和她多次相会的唐钢南门那么相似。阿路会把场景和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跟他说的话完美拼凑起来,会把你的思绪从无限的瞎想中,猛地一下拽回来。他在一个劲的夸赞康晓文妈妈的炒菜技术有多高超,她附和着,像是知道我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一样,把妈妈这道菜夸到了天上去。
她:“你不知道,会有人专门跑很远的路来吃我妈妈这道菜。”
我想象着,有一天我也会跑很远的路去见我喜欢的那个人。
阿路可以很随意的与康晓文的父母打招呼,尤其她爸爸与阿路间的交谈倒像是铁哥们间好久不见后的突然相遇。这倒让我突然有一种疏远感,还有一种羡慕感。她与爸爸长得很像,虽然那落差很大,但我仍然在一张有些丑陋的脸上找到了遗传给她,并让她让人喜欢的美丽基因。
这遗传基因真的很美妙,当我第一眼见到她妈妈的时候,很明显的,她们几乎没有一点相似的部分,可是,你还是能一眼辩出她们是母女。
我正沿着一条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路行进着,任谁也不能阻挡。
临近午饭时间,你能从工作服打扮的人身上一眼便明了谁是常客,完全没有初来餐馆人的那种小心翼翼。他们带着一种得意进门,像是来此吃饭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还会把一种喜悦藏在话语间,像是脱离了大锅菜就是一种幸福。她很自然的招呼每一个进来就餐的人,而每一个熟人见到她后都会自然的说一句“放假了!”。她爸爸会在她独自撑起服务大旗的时候一个人跑到隔壁的游戏厅打游戏,总会在她一个人就快忙不过来的时候突然出现。我是严肃的,相比她爸爸与她妈妈,我能感觉到我用眼睛在店里来回游荡的时候,她爸爸与她妈妈总是微笑而看不见眼睛的样子。即使她妈妈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后厨,我还是感觉到她对于我们的关切,在不停穿梭于后厨与前厅之间,她一下子忙碌起来。
时而消失,时而闪现,消失去了隔壁游戏厅,她放假回来,竟有了大把玩乐的时间。突然闪现,面对客人不得不把还晾在桌子上的啤酒一饮而尽,还在见了我因拘谨而喝了很多后劝我慢点。她会因为爸爸在隔壁花费时间过多而把爸爸拉到门外狠狠教训一顿,也会静静地坐在我面前告诉我找男人一定要找一个会承认错误的男人。我的思想在这个20平米不到的空间里游弋,听着她用方言与客人交谈,唯独在我面前要用普通话,而当熟人发觉她在我面前的特殊时,也会用我听懂的词语问她:“男朋友?”
当然不是。
她妈妈一个人掌管了后厨,即使午间张家口方言的嘈杂会淹没后厨的炉火与掂勺声。显然这里不大,因为她每次去后厨帮忙的时候,总是站在门口而不能深入其中。习惯了之后,不用招呼,便能从炉火声和映在门口附近的火光察觉出一道菜需要上桌。她像是熟知每一位客人来此会点的菜,因为炒好的菜有条不紊的出现在餐桌上。我能体会出为什么会有人跑很远的路来吃这里的西红柿炒鸡蛋,破旧的内饰与陈设阻挡不了这里门庭若市。当她妈妈忙碌过后坐在我面前时,我觉察出夹在我们间的隔阂到底是什么,是她妈妈每次问我话时都必须由康晓文用普通话再重复一遍。
我的心绪没有任何波澜,像是早已熟知一切并怡然自得。她的父母竟在我的注视下拘谨起来,我本来就是一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