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流独自等待着花开,丛林欢聚着到来,四季沐树成樱,翩跹万千宠爱。
凌晨的钟声敲响,击碎着迷途知返的羔羊,白音拖着昏迷的尚风兮,步伐维艰的踏入医院大门。
“哈啊,这个混蛋玩意,刚说完他的身体机能受损,现在又闹这处。”白音打开大门,将尚风兮拖入进来。
医院大厅,台前的尤里贰仿佛早已知晓了一切,走上前来,将尚风兮抬起。
撇着嘴,手腕抬起,大拇指指向走廊的二号门。
“嗯哼,人在里面呢,好一时候了。”
“嗯……”白音轻声应答。琥珀似的眼珠在框内打转,若有所思般的停步在那扇门前。
她迟缓的伸出手,将手掌贴到门前,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才徐徐的推开大门。
门内,一名与白音年纪相仿的女子站在地毯上,紫色秀发在夜灯的照射下显得黯淡,可光彩却如图窗前的紫罗兰般炫彩,墨绿色的眼眸轻勒出山水画卷,仿佛里头隐藏着沧桑与消逝。
她只是久久伫立在哪里,久久伫立,白音的开门声也没惊动她。她所散发的气场,全然与她的年纪不相符合。
“蝴蝶!沫祤!你又在搞什么?白音怒气冲天,将尚风兮放在地上,一把踏上前来,怼在她的脸上。
“嗯哼?乱发脾气可是有违淑女风度的哦。”沫祤用那伴有些许捉弄的语气回应,白音见她的反应,微微叹了口气,也没继续作出过激的举动。而是将她拉到沙发上,一脸不悦的注视着她。
“你这家伙!你对他做了什么?他行踪暴露的这么透彻是不是你也在后面搞鬼?他所经历的事情就跟写好了剧本一样……你!”
“冤枉哦,我可没对他做些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尽我所能让他回忆起以前的一些零碎罢了。况且,他上演剧本似的人生我可不知道,你也明白,这段时间我和伊内斯可没有半点交集。”
“当真?”
“嗯。”说着,沫祤摆了摆手,往窗玻璃呼出一口气。“唉,你就是杯弓蛇影。”
沫祤嘿嘿一笑,表情带有些许滑稽,但随后,一丝神秘略过脸颊。
而后略微絮叨了几下,那毫无波澜的口语令气氛压制到冰点。
“啧”白音扭过头去,眼睛四处张望,环视了几圈。
“哈啊,那你,告诉了他什么事?”
“哦?不打算继续发脾气了?”
“反正说了你也不会听。”
白音面容夹带些许怒色,转过身来,径步向前,眉头紧锁。
昔日平静乐观的她,此时也一副紧张的神态。她的内心咯噔直跳,生怕再闹出什么事端。
“嗯,事吗?对你也许有些陌生。”
“别要乱下结论。”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执拗。”
沫祤轻吐了一口气,将手放进口袋里。
“那是关于HOLY—芙兹维尔的事。”
“那位一心想让灯和异常摆上台面,妄图消灭人心之间不公的人?”
“嗯,芙兹维尔与尚风兮的交集很深,我能帮助的也只有这里。”
“全部吗?关于她的全部?”
“不,只是一层表面的,很浅淡,略知既忘的。”
“然后,你就要让他跳海?沫,你现在可还在监察时间内啊!再弄出什么歪蛾子,钧令就下来了!”
白音心里一阵不平衡,她刚准备再次发话,却被沫祤堵住了嘴。
沫祤身子一转,一把将她摁到沙发上,随后脸颊向前靠近,身躯紧贴着,近在尺寸。双飞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好了好了,乱发脾气可对身体不好。”沫祤牵一牵嘴角,淡淡一笑。一脸闲暇的瞄了瞄此时的白音。
“你,呜捂呜……”
白音想要挣扎但又无济于事,看着她那副欲罢不能的表情,沫祤咯咯一笑,将她放开,自己则后退了几步。
白音脸颊泛起潮红,双手放在胸前,有些羞耻着看着沫祤。仿佛如坐针毡,她站起身来,默不作声,转过头去,不想再注视她。
“好了,白音,忍忍就过去了。然后,先前我可不打算让他跳海啊,只是想让他冷静冷静,只是你太激动了而已。好了,现在麻烦把尚风兮带出去吧,明早我会再来,明日见。”
说完,沫祤便利索的打开房门,朝后面走去。
几分钟过后,尤里贰打开房门,看着白音,随后又扭头瞅了瞅地上的尚风兮,耸了耸肩,明白意图。
“尤里贰,麻烦了。”
白音带有些无奈的说着。
等到房门关闭的声响再一次传来,白音便有些无力的躺在沙发上,几天的奔波令她的身心都倍感疲惫。此时的她宛若置身在荒野中的玫瑰,美丽又憔悴。
淡黄色的霞光流露出她的神情,她淡雅一笑,重拾往日的乐观。忽忽然傻笑一声,回忆起蓝天碧水之日,琉璃蓝紫交叠的璀璨,星夜也如白璧微瑕,靛青的花瓣抹上枝丫。
……清晨,到了呢。
又过了几小时,尚风兮从迷迷糊糊中起来。昨日破碎的梦幻,又仿佛重新眼前。可与昨日不同,坐在他身旁的不是白音,而是沫祤。
“沫,沫祤?”
尚风兮惊讶的凝视着她,随后一跃而下,连忙打理好衣物,走向前。
“尚风兮,几年未见了啊。”
“嗯,是啊。沫祤,然后,那件事情。”
“昨晚的事……”
“HOLY,她到底是谁?”
“对于你?”
“对于我。”
“那就得问你自己了。”
尚风兮听后,愣了一下,转念一想,也没再追问下去。
曾经的那个她,无数次出现在我回忆中的那个她,甚至在邱岳岛那里,所回忆的,狐疑,也是她。
“还有,尚风兮。”
“嗯?”
“切记,这个世界没有真正单纯天真无邪的人。”
“突然说这个干嘛?”
“……只是提醒你一下,只要他人拿出了足够的筹码,无论是谁,内心的天平都将会倾斜。所以,不要轻信任何人,当你握有剑柄时,旁人将会忌惮你,唯有无知者或是心中有鬼之人才会无缘无故的向你靠近。”
这句话,泠也曾对他说过——不要过度信任某个人,不要对亲近之人赋予过多情感。
真是讽刺,自己的选择却掺杂了如此之多的杂质。往昔的自己,所付出的过错到底有多么的沉重啊。
“那你,又是何人?”
“异轨殊途之人。”
沫祤轻笑了几声,向后退了几步。
尚风兮注视着她,许久,才缓缓吐露出几句简单话语。
“不必提醒,我自有分寸。”
听到这话,沫祤算是松了一口气,逐渐放松下来。莫论真假与否,起码,还算让人安心。
“那就好。”
尚风兮苦笑了一会,也没想继续回复。
许久,等到窗外清风徐来,吹拂着憔悴一夜的玫瑰,尚风兮才缓缓开口。
“沫祤,尚风浙的事。”
“你我心知肚明,以他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做出背叛的事情。”
“是吧。”尚风兮吞吞吐吐的回应道。
“哼……尚风兮,三年了。很多人都变了,你也在内。”
后者保持了沉默。
“切勿忘记,你身边每一个人的背后,都隐藏着难以抹去的过往。纵使相逢会面平平,也无法否认。你我所熟知的每一个人都擅长用岁月将光芒遮住。”
沫祤说完,微微一笑,打算起身离开。也正在这时,尚风兮一把抓住了她,颇为急迫的问道:“沫祤,自从你离开后,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在做我内心想做的事。”
“什么事?”
“秘密。”
沫祤将头侧倾,嘴角洋溢着温馨与柔美,似水渠的溪流轻慢,黄莺的鸣叫婉转。
尚风兮也凑合着回以笑容。
“尚风兮。”
“嗯?”
“希望,你能够正视自己。”
“我一直如此。”
“那,就好。”
沫祤转身离去,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等到门快要闭合之时,沫祤突然将鞋跟抵到门口,致使门无法关闭。
“尚风兮……坚持下去,走出你的道路,无论是从前关于伊内斯的道路,还是追寻HOLY的道路,亦或是如今捕获记忆的道路……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走下去,不要被感情束缚,也不要因为伦理所纠结,更不可因为什么任务而迷惑双眼,放开身心,勿要挂念,这是你如今唯一的出路。”
尚风兮闭上双眼,笑了笑,嘴角嘀咕几声,宛若卵石击打着水面,浮起一层层涟漪。
“我会继续走我的道路,希望你也如此。。”
“哼,如愿。”
沫祤轻轻呼出一口气,关上了房门。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掩盖了窗外微风拍打枝头的响声,渐行渐远,渐微渐弱。
……
“如愿。”
医院大门,白音侧着身子,靠在门上,斜视着缓缓走来的沫祤。
“沫祤,你要欺瞒他多久?”
“比起我来说,装作初见来靠近他的你,更具有欺瞒的意味吧。”
“我本对他不熟悉,以前也从未与他谋面。关于他的事,很大一部分都来自耳格以及同事。”
“是吗?失去挚爱的玩偶又在寻觅救赎?”
“啧,别给我扯开话题,我何尝骗过你。”
“那我们也曾认识,不是吗?”
“可你,又是否了解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