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立来到楼梯口压低声音对店小二说道:“我有一事请小二哥帮忙!”
店小二说道:“任爷,您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尽力去办!”
任立说道:“能否再帮忙找张床铺,我那房间虽大,只是床铺仅有一个,晚上休息多有不便。”
店小二一听他的话呵呵笑了笑说道:“要是别的事还好说,要说床铺却真是没有,如今不要说床铺了,就是床板也没有一块多余的。晚上也只得委屈二位挤挤了,不过好在那床也是大的,足够二位同睡。店里被褥倒是不少,我这就给你们拿去,都是新做的被褥,保管你二位睡得暖和!”店小二说着就噔噔噔下楼去了。
任立站在楼梯口愣了半天,只得叹口气又回到了屋里。于瑞生此时正坐在那里喝茶,见他回来赶忙站了起来,任立对他笑了笑也坐了下来。
于瑞生放下茶杯朝他一拱手说道:“多谢任公子,要不是任公子我今晚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了。”
任立因为刚才店小二所说的话心里有些烦闷,不过他还是强作欢颜说道:“兄说哪里话,你我萍水相逢,区区小事何足道哉。”
于瑞生说道:“只是不知任公子为何到此,也是为这摘星盛会么?”
任立说道:“我乃闲游至此,并非为这什么打擂而来。只因前两日听说有此盛会,故而在这城中多待了两日。不知王兄从何而来又往何处去呢?”
因为在家之时听两位师父和冯三讲过一些他们当年走江湖的时候的事,再加上冯三临出门时候嘱咐他江湖险恶,凡事都要小心。而现如今于瑞生对眼前这位年青人初次相识知之甚少,所以他也没敢告诉他实话。只见他脑筋一转编出一套谎话来,他看着任立说道:“难得任公子如此清闲还有如此雅兴,真是非我等可比。我此来实为投亲,只因家中无有营生,所以想去投靠一个远方叔父。因贪赶路程,到日已西斜方到此城,这才有幸结识公子。”
“原来如此!”任立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天缘巧合,在城外我看公子与我年貌相当,况满面仆仆风尘,又站在那里犹豫不决,故此上前搭话。只是不知公子远去投亲可要谋个什么差事?我观公子表表姿才绝非凡品,将来定能飞黄腾达!”
于瑞生笑了笑说道:“公子取笑了,我乃一凡夫,此去但求有事可做有饭可食足矣,哪敢奢望飞腾之事!”
两人正说话的工夫,忽然敲门声响起,两人听时,门外却是店小二的声音。任立走过去把门开开,只见店小二端着一个大方木盘子站在门口,木盘上摞放着几盘菜,旁边放着一壶酒和两个杯子。
“酒菜来了!”店小二说着就往里走。
任立赶忙闪到一边让开了道,他随着店小二来到了桌子旁边。
店小二一边把木盘上的东西往桌子上放一边说道:“二位客爷,酒菜都给您二位做好了,我们的厨子可都是远近有名的,您二位慢用,有什么事您二位爷再叫我!”店小二放完东西拿着木盘转身出去了。
于瑞生看摆放已毕,对任立说声请,两人这才拿起筷子开始用饭。因为走了一天的路于瑞生是又渴又饿,只是两人相识不久他也不便太过放松,而那任立也是有些局促不安。于瑞生将一酒杯放于任立面前,刚要给他把酒倒上,任立却一伸手阻止了他。
“王兄请自用,小弟不会饮酒!”任立说着把面前的酒杯往旁边一拿说道。
于瑞生以为他是因为生疏才故作推辞,就把酒壶放到他跟前让他自己倒。不想任立仍然说自己不会喝酒,于瑞生也不敢强人所难,只好自斟自饮。
于瑞生自顾自的吃着,壶里的酒也被他倒的差不多了。没过多一会儿任立却停下了箸,他双手放在桌子上看着于瑞生。
于瑞生伸出筷子正要去夹菜,不想一粒花生却没有夹稳,随着从筷子滑落滚了两下在任立的手边停了下来。于瑞生赧然一笑,不由自主地往彼处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当于瑞生看到任立放在眼前的手的时候,他心里却略略有些惊讶。只见他手指细长,看上去如葱白润玉一般,手掌不大,交叠在一起。于瑞生觉得这样的手似曾相识,他略一沉思,忽然想到了娘子玉兰,他觉得他们二人的手十分相像。
任立像是发觉了于瑞生正盯着他的手看,他脸上一红赶紧把手抽回来放到了桌子下面。
于瑞生也觉得有些尴尬,他也放下了筷子说道:“我吃好了!”说着他看了看任立说道:“我看任公子早就停了箸,却为何吃得如此少?”
任立还是红着脸说道:“我自来吃的不多,况又整天无事,不像王兄旅途劳累。”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忽然听见房门上咚的一声,二人都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店小二端着一个大木盆正推门进来,在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二位客爷用完饭了吧?”店小二问道。
于瑞生点了点头。
“放这儿吧!”店小二回头对另外一个人说道,他们二人走到床边把手里的大木盆放到了地上。
于瑞生睁眼看去,地上却是两盆水。
店小二说道:“我就约摸着您二爷吃完饭了,这不就把洗脚水打好了给送过来。尤其是这位客官,走了一天的路泡泡脚好解乏!”说完他又回头对另一个人说道:“走我们再去端些热水来,让二位客官洗漱洗漱!”
于瑞生刚说了一声多谢,那两人就又转身出去了。
“这店里想的还真周到!”于瑞生看了看任立说道。
任立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不大工夫,那两位又上来了,还是和刚才一样,一人手里端着个铜盆,只是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于瑞生看时,那人却是刚才在柜台里的伙计,他手里端着茶壶茶杯。三人把东西放好打声招呼又出去了。
任立看了看地上的水盆又看了看于瑞生说道:“王兄一天辛苦,趁着水热早点洗洗歇息吧。”
于瑞生说道:“也好,这几日倒也真是脚上疼痛。只是趁此热水,贤弟也同洗吧。”说着他立起身来先去净了面,而后走到床前脱去鞋袜放下脚去。
任立却没有动,他仍旧坐在桌子跟前,拿起茶壶往两个杯子里倒好了茶,就这样坐在那里看着于瑞生。
等于瑞生一切都收拾干净了,任立却仍然坐在那里没有动。
“贤弟!”于瑞生说道:“你也洗洗吧,水都快凉了!”
任立不得已站了起来走了过去说道:“我不累,待会再洗,王兄早点歇息吧。”
于瑞生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只是听他如此说也不好三番两次去强他,心想他可能真的是不累。不过于瑞生倒是真的疲惫了,他也不再说话,动手收拾好床铺后对任立说声安置就躺下了,没过多久于瑞生就鼻息渐响睡了过去。
任立坐在椅子上拿着茶杯看着于瑞生,直到他洗漱完毕躺到床上,任立都没有去洗。待到于瑞生睡着,他才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过面盆在火炉上稍稍热了一会,又把里面的水倾了一些在木盆里,这才开始洗漱。随后又缓缓脱去鞋袜,把脚放在木盆里。他动作很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像是生怕把于瑞生吵醒似的。
等一切都收拾利落,任立这才回到床前。不过看着已经睡熟的于瑞生,他却有些犯难了。于瑞生把自己的铺盖铺到了外面,把里面的位置留给了任立,而且他刚才一翻身把自己滚到了床中间,在床后面就留了一块很小的地方。
任立看着眼前的情形皱了皱眉,他用手扳着于瑞生的胳膊想把他往前面翻一翻,可是他试了试却丝毫不动,而且又怕把他弄醒,所以也不敢过分使劲。如此两三次,于瑞生竟然不曾动一些地方,任立看看无奈也只好放弃了。
他只好在后面仅有的空处把被子铺好了,走到桌子跟前吹灭了灯烛,随后又摸黑到了床跟前。他约摸着于瑞生躺的地方,摸索着上了床在床后面躺了下来。不过他却一时难以入睡,他睁着两眼看着房顶,只是屋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而耳边传来的也只有于瑞生的呼吸声。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有些困意。
第二天一早,天刚放亮任立就醒了,他只觉得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他急忙睁开惺忪睡眼观瞧,只见于瑞生的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自己胸前。他心里一惊,赶紧把于瑞生的手推了下去,脸上也忽然变红了。他一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把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看了看于瑞生,也没敢吵醒他,又是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他踮起脚尖轻轻地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抚着胸口拍了拍,嘴里嘴里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仍然是惊讶的表情。不过很快他却又面露微笑,看了看于瑞生又看看自己,两手放在桌子上把脸埋在两臂之间。也许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任立往桌子上一趴竟然又不由自主地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往屋里看去。当目光移到床上时,任立却一下愣住了,他发现于瑞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床上也被收拾的整整齐齐,而人却没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