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嘈杂声响,习佳一朦朦胧胧睁开双眼,翻身坐了起来,望着外面刺眼的猛烈阳光,皱眉眨了眨眼睛,宿舍其他同学都起来了,不过多了副陌生面孔,宽额方脸,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眼睛频闪,大热天还穿着长衬衫,衬衫的一边袖子捋得老高,一边袖子却任其没过手背,衬衫的前部分掖进裤头,后部分全完全露在外边,显得极其不协调,一副衣冠不整邋遢的样子,正忙来转去收拾床铺,说话滔滔不绝犹如鞭炮绽放。正跟赵钱马枫两人搭讪着说话,韩艺芬把头枕在床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瞧见习佳一坐起来,新来的陌生面孔笑着对习佳一歉意地说道:“你好,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说完继续忙活去了。这人穿着虽邋遢,但还算礼貌,习佳一心里这么评价着。
“没事,也该醒了。”习佳一笑了笑说,看到他开始忙活了,习佳一抬头看看睡在自己上铺的韩艺芬,轻省问道:是拉马还是欠揍啊?
新来的陌生面孔耳尖快语,听到习佳一的声音,快言快语问道:“什么拉马欠揍啊?”
习佳一被这么一问,尴尬笑着说:“噢,没、没什么。” 看着佳一这副窘态,赵钱和马风乐呵呵地偷笑了起来。
“是黔奏。”韩艺芬冷冷地应了一句。
新陌生面孔听到韩艺芬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刚才佳一是在问自己的名字,顿然大悟,嘿嘿笑着说:“我是黔奏,但不拉马。”
大伙听他这么一说,笑得更开心了。
黔奏奇怪地看着大家的笑脸,正怀疑自己哪说错了都。韩艺芬忙解释说:“拉马是另一同学的名字,还没到。”
“啊?还有姓拉的?”黔奏奇怪地问着。
“我也奇怪。”习佳一顺着话说,“不过门上名字是这么写的,估计不假。”
“搞不好是写错了,我马枫都写成麻风了,这世道还有什么不可能!”马枫一提起这事就来气。
“哦,门上贴着名字啊?我没注意看。”黔奏说完继续收拾自己的细软。
大伙正说着话寻开心,突然门外走进一个黑小汉,头顶着一缕缕卷卷的黑发,黑发蓬盖下的圆脸上镶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称黑小汉,那可不是因为其黑发,而是一身的黑皮肤,典型的碳黑,这种黑近似于身体自内而外的黑,能感觉到其皮肤底下的肉似乎也是黑的,不像韩艺芬这女人名字的同学脸上的那种灰黑、抹黑,谁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其实一个更比一个黑!形容其小汉,那是这人的身材确实不高大,虽然不矮但还够不着大汉的高度,有点像马拉多纳的体型,胖嘟嘟的结实,粗短的脖子底下挺着开阔的胸脯,胸脯下面是凸起的啤酒肚。身穿灰色短袖衫,露出黝黑结实的臂膀。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跨步走进了宿舍,大家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个陌生人镇住了,惊讶地呆望着这么个有点让人觉得恐怖的陌生同学。
“同学,你是不是走错了?”黔奏盯着他怯怯地问道。
“这是402吧?”声音洪亮,底气充沛,张嘴说话的瞬间能让人看到他身上难得的一丝白,那是牙齿的颜色。
“额,是402。”我们几个不约而同一起点头应是。
“哈哈,我就是在这宿舍的。”看着大伙惊呆的样子,拉玛哈哈大笑。
“噢,你就是拉玛是吧!”马枫赶紧走过去握紧拉玛的手说,“久仰久仰!”
“哈哈,谢谢,谢谢,以后还要大家多多关照啊!”拉玛笑着对大伙说。
马枫跟拉玛一番客气之后,接着宿舍众位兄弟介绍给拉玛认识。一番寒暄之后,402房号狱友聚齐,经了解,才知道拉玛来自喜马拉雅山脚下,地道的藏族人,初中就到北京求学,学的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但长相却难以恭维,以至于韩艺芬事后偷偷地跟习佳一说要换床位。
“唉,佳一啊,跟你换个床位吧?”韩艺芬扯着习佳一的耳朵说。
“啊?你昨晚还说喜欢睡上铺的?怎么突然跟我说要换床位啊?”习佳一奇怪地看着韩艺芬诡秘的神情。
韩艺芬瞧了一眼正在铺床位的拉玛,有点难为情地说:“拉玛就在我旁边上铺,我有点怕这个人。”
习佳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扬了个眼眉低声说:“这是你的缘分,我可不想夺人天命之所赐。”
韩艺芬听到这话,狠狠地白了一眼习佳一。
随着众位新生拿着录取通知书趾高气扬赶来报到结束,习佳一的大学生活就在热闹的402房号徐徐拉开了序幕。
九月本是一年之中最让人喜爱的季节,但在南京,似乎这个季节被魔鬼上了诅咒,夜以继日的闷热天气毫无同情心地烘烤着古都下黄土上的芸芸众生,似乎还看不到收敛的迹象。在这炎炎烈日下的新生开始的军训必修课,除了让娇嫩的学子们身躯疲惫不堪外仅有的还是一片哀叹声,一二一踏步走的单调步伐抹杀了学子们心中那份军人的荣耀,他们似乎在玷污着军容的尊严,在扭曲着军人的形象,单调、乏味、疲惫是整个军训生活的真实写照,对于新生学子们来说,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军训结束后回到宿舍的难得轻松。对于402房号的狱友们来说,回到宿舍最大的幸福就是站在阳台,欣赏点评着楼下走过的身穿绿军装的女生们,那份悠闲,那份点女为妃的游戏欢笑,让人难以磨灭是一份美好的回忆。
“喔,那女的长得漂亮,大家快来看!”大家刚蹦进宿舍就听到赵钱在阳台上啧啧吆喝,手舞足蹈,胜过抱得美人归。
“哇,是漂亮,啧啧,艺芬,回头追她,追她,追她。”马枫极力地鼓动着身边的韩艺芬。
“唉,我不行,实力不够啊!”韩艺芬难为情地说,“还是赵钱追吧,他长得白净。”
“额。这点我倒是有资本。”赵钱毫无谦卑之心洋洋得意,望着美女远去的背影,突然低沉地说:“看到她,好想来一次安静的认真的努力的唐吉坷德式的单恋……”
黔奏正视着赵钱摆摆手,故作正经地说:“听到你这话,我真的不愿意用脚趾头鄙视你。但兄弟,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几个人在阳台上你褒我贬,嘻嘻哈哈,倒是习佳一一反往日的欢快,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趴在阳台护栏上注视着楼下,一声不吭。
“唉,佳一啊,想什么呢?”马枫侧头看着佳一一副甜蜜的样子,调侃着问道,“是不是在琢磨着怎么追刚才那漂亮的MM啊?”
习佳一没听见马风话似的,抬手指着楼下走过的一个女生问:“那女孩长得怎么样?”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看身材的样子倒还蛮标致的,穿的绿军装,看不出美来。”赵钱评价着说。
“身材棒,有点味道。”马枫点头称赞。
黔奏幽幽地说:“鲜花往往不属于赏花的人,而属于牛粪。我们整天跟上帝一样欣赏天使,而天使的鲜花插在了路边的牛粪上。我建议大家到楼下去做路边的牛粪来得实在。”
拉玛接过黔奏的话:“你这人,给你欣赏就不错了,我们这帮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啊?”
“靠,我们就算是癞蛤蟆,也绝不娶个母蛤蟆,吃不到天鹅肉,也得赖她一层皮。”韩艺芬理直气壮哈哈大笑了起来。
“真是美!”习佳一自言自语地说着。
“拉倒吧,我们这年纪还能看出美人来?”黔奏反讽着习佳一说。
习佳一摇摇头笑了笑,悠哉地说:“美在自己心里,你认为美她就是美,这就是感觉。”
“你这是典型的主观唯心主义论。”黔奏说道。
“美感,就是唯心主义,她没有客观的标准。感觉,就是用心去感受,舒服,就是美感,你就会去接受;难受,你就会排斥,那就是你认为的难看,丑陋,甚至是恶心的。通常你觉得那个人漂亮,忍不住再多看一眼,因为给你的感觉那是相当的舒服,有种不赌不快的渴望;反之,你觉得那人丑陋,不忍心再多看一眼,那是因为她给你的感觉难受,是你心里排斥的东西。美与丑,这本身就是主观感受,人与人的看法不一样,准确地说是品位不一样。”习佳一一口气滔滔不绝说了一通。
“哇靠,醍醐灌顶啊!”马风竖起大拇指说,“真理。”
“佳一对这‘感觉’的研究,让我赵某佩服得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黄河泛滥之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我们402卧龙藏虎,不历经风雨哪能现彩虹?看来,习佳一肯定对女生是费尽过心思。”韩艺芬指着习佳一的鼻子笑着说,“人才啊,就跟怀孕一样,时间越长,看得越清楚。”
习佳一笑着推开他的手说:“去你的。”
几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似乎就是在转眼一瞬间,十来天的军训活动圆满结束,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涯开始展露真容。
难得的一个周末,402全体室友一觉醒来,天都黑了。习佳一揉揉迷离双眼,看着窗外万家灯红,看了看表,奇怪地说:“我睡觉前看的时候指针好像是晚上十点多的嘛,怎么现在变成了晚上八点半了才?”
“晕,那是你昨晚的看的表,现在是第二天晚上了。”上铺的韩艺芬习惯性地枕着床沿无精打采地说。
“我睡一昼夜?真的假的?”习佳一忙坐了起来,“这太假了吧。我睡得有这么沉?那你们今天白天去干吗了啊?”
“喏,都在睡觉呢,我也是刚醒。朦胧中,好像赵钱起来出去过,不晓得是不是。”韩艺芬笑着说。
习佳一看着另外几个人还在打呼噜,“晕厥”了过去。
不一会的功夫大家陆续醒了过来,赵钱一下床就哇哇叫了起来:“我发现我不能做美梦,我要是做美梦了,第二天准倒霉。这不,昨晚我梦见去吃意大利面了,现在醒来,发现我的鞋带没了。高中的时候我做梦去肯德基,早上醒来发现鞋没了。”
大伙听他这么一说,面面相觑,韩艺芬脑袋瓜转得快,赶紧问赵钱:“你昨晚睡下后有没起来过?”
“没有,我一觉睡到现在。”赵钱肯定地说。
“不对,你好像起来过,还出门了!”韩艺芬赶紧坐了起来,有所回忆地继续补充说,“我敢肯定你起来过。”
“没有,我都没印象,敢保自己没起来过。”赵钱拍着胸脯保证地说。
两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我和黔奏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讶问着赵钱:“你是不是有梦游症啊?”
“那怎么可能?我睡下直到现在才醒过一次。”赵钱说。
几个人都很诧异这情况,心里也大都猜测赵钱是梦游出去吃面丢了鞋带的,但苦无证据,不好力争,也就作罢,但心里难免现出了一丝丝的恐惧。
“佳一,明天学校的学生会各大社团招揽会员,我们去瞧瞧参加几个社团多认识几个小女孩吧。”韩艺芬转过话题对习佳一说。
“好,我们去参加文学社、什么戏剧社之类的,这种社团的女孩子多,也有味道,哈哈!”习佳一得意地笑着说。
“还有那个什么英语角,很多女生的,学英语的还很开放,很爽的咧!”哈哈,马枫听到女生之类的词语,就热血沸腾,兴奋之表情难以言表。
“英语,啧啧。”习佳一摇摇头说,“太难为我了,算了,我找纯国语的吧,便于沟通感情。”
“我也是。”韩艺芬心有感触地说,“听到英语我就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