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天气愈发炎热,太阳还在卖力爬坡,气温就明显升高。到了下午更是热得人想一头钻进冰窖里消暑。
桑青今日做的是水果刨冰,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智慧,没想到在唐代就有冰窖藏冰的技术,冬日从湖内取冰块储存到冰窖,进行层层密封,待到第二年夏日再开冰窖取冰,唯一不足的是冰窖只能开一次,一次需要把所有的冰用完。
桑青在厨房内捣鼓着,冰块垫底,西瓜切成丁覆在其上,再将鲜奶淋入,最后再撒上一些西域葡萄干。
“好了,大功告成!”桑青又在节帅府厨房玩出了新花样,看得厨子们和杂役们目瞪口呆,直流口水!
“顾执笔,您真乃神人啊!不知这道甜品叫什么名字?”主厨魏小乙巴结地把头凑过来,满脸堆笑地询问到。以前的节帅可难伺候,厨房里当差的也是战战兢兢,自从这顾执笔来了以后,在他的指点下,厨房也变得创意无限。魏小乙等人对这顾执笔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我们家乡,这个就叫水果刨冰。”桑青一边回答一边端起琉璃碗走出厨房,天气太热,得快点端到书房让节帅品尝。节帅高兴了,大家才高兴,桑青也有更多的机会去放风啊!一群人目送着桑青离去,争相拿着碗品尝水果刨冰这稀奇货。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还不快点把过程抄录在菜谱中。”魏小乙拿着大葱扔向众人,众人端着碗各自散去品尝。魏小乙悻悻地盛了一碗,只觉一股带着奶香的凉意充满口腔,再咀嚼一下,西瓜的纯甜和葡萄干的酸甜融合在一起,迅速点燃味蕾,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
果然是好东西,活该顾桑青那么红!现在整个府里都知道,顾执笔是节帅面前的大红人,不仅在书房伺候公务,连节帅的衣食起居也由他负责。不行,太好吃了,我再来一碗!
书房内,崔昭半卧在凉椅上闭目养神。经过近三个月营内的交接工作已全部完成,军营内各项事务均已步入正轨。近期书房内的公务也不多。
“节帅,刚做的水果刨冰,您尝尝。”桑青一脸谄媚的笑容端着刨冰走到节帅跟前。
崔昭接过刨冰,尝了尝,味道似乎还不错,看着眼前的桑青那幅奴颜媚骨的样子,一定是有所企图。淡淡地说到:“说吧!又想干什么。”
“节帅,您在说什么啊,小人是这样的人吗?节帅您是国家栋梁,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小人只想鞍前马后,好好伺候您,也是为国家效力了。”桑青溜须拍马的功夫越发炉火纯青了。“小人听说三王爷赠送两匹汗血宝马昨天夜里已经到了马场,小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宝马,所以——”桑青抬头瞅瞅节帅的神情,好像并无异常,想必是会答应了。
“待日头偏西,你随我一同去马场。”崔昭品了一口冰,慢慢说到。这三皇子表弟也是个出手阔绰,这汗血宝马来自遥远的西域,具有超凡的灵性和俊美的形体,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其特质让它笼罩了一层神话般的色彩。这汗血宝马珍贵之二是因为它的产量不高。汉朝两次征讨大宛国方才成功,大宛王将王子送到长安做“人质”,每年献给汉朝汗血宝马二匹,之后形成了惯例。到了唐代,唐代国力强盛,周边各国争相进贡良马,但是数量也是不多。
日头偏西,崔昭和桑青二人起身前往马场,虽然太阳不似正午那般刺眼,但暑气依旧蒸腾,士兵们操练后的校场尘土飞扬,这景象只让人想跳下河中消暑解热。
马场内,卫戎师徒二人正在河边替昨夜新进的两匹宝马洗澡。只见那宝马经水淋洗之处,水便染上淡淡的血红色。
那骏马高大俊美,毛色棕红发亮,想比之下,其他良马就是凡品,怪不得历代又称汗血宝马是“天马”。
张啸廷和卫戎见崔昭到访,放下马刷前来作揖。“不知节帅到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张啸廷恭敬地说到。
崔昭上前扶住,说到:“张牧监无须多礼。”对待张啸廷,崔昭十分敬重,当年在突厥为掩护主力军撤退,甘愿被俘,一去就是十八载。如今回来大唐中土,物是人非,甘愿来到朔州军营担任小小牧监,令人惋惜和敬重。
“卫戎是如何有幸成为牧监的徒弟呢?”崔昭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到。
“卫戎乃是我远房表弟的亲侄儿,一家人一直居住在突厥边境靠贩卖马匹为生,近两年来边境战事频繁,百姓朝不保夕,卫戎家人均在战乱中丧生,他有幸躲过一劫,来到中土投靠叔父,因我在朔州军营当差,孑然一身,遂举荐卫戎来军中和我作伴。”张啸廷沉稳地回答着,神色自若。崔昭想在他眼中找出一丝异常,不得如愿。
卫戎年岁与那突厥世子年龄相当,又来自突厥,而且张啸廷又在突厥当了十八年的俘虏,种种联系在一起,不得不让人生疑。
“原来如此,卫戎小小年纪,御马技术了得,乃我朔州军营储备良才!刚好接到宫中圣旨,下月宫中举行狩猎大赛,到时候卫戎前去,必定有助于我军士气。”崔昭紧盯卫戎师徒二人神色,竟无异常。
“多谢节帅,卫戎能得到节帅赏识,是卫戎的造化。”张啸廷拱手谢礼。
两个回合下来,崔昭也没试探出什么。看着卫戎认真地在河滩中擦洗马匹,桑青在卫戎身旁聒噪,心生一计:突厥人生在草原之上,不善水性,且崇拜狼性,听闻突厥王室十分推崇在身上刺上狼形图案,以昭身份尊显,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卫戎右方便是一个深水回水沱,崔昭捡起一个小石子,使出十分弹力,那石子飞速向前,直击桑青膝盖,桑青和卫戎说的正欢,突然膝盖处一阵剧痛,站立不稳,直直地扑向卫戎,两人一齐掉进了深水沱。
“救命啊——”桑青在水中拼命挣扎,那卫戎也挣扎两下,想要抓住河畔垂下的芦苇杆,却无法如愿,眼看二人将要沉入河中。崔昭纵身跃入河中,张啸廷闻声赶来也一齐跃入河中对二人施救。
河岸上,卫戎因呛水而陷入半昏迷状态,桑青虽也是不善水性,但毕竟在21世纪还是学过一段时间游泳,不过还没有怎么学会就来到了唐代。桑青觉得全身乏力,呛了几口水让鼻子和口腔觉得火辣辣的,因为头晕,也想趁机在床上躺两天当做休假姑且假装昏睡。
“张牧监,解开卫戎衣物,屈膝让他趴在你的腿上,手击背部,替他控水。”崔昭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溺水之人控水是当务之急,解开衣物更有助于溺者排水呼吸。张啸廷脱掉卫戎上衣,少年上部躯体一览无余,崔昭迅速扫过,黝黑健康的皮肤上竟没有刺过任何图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张啸廷脱掉卫戎长裤,裸露之处也毫无图腾,崔昭心中不免失望。
再看看躺在地上的桑青,欲替他宽衣控水,双手正要去解桑青腰带,突然桑青双手死死抓住节帅的大手。
“咳咳——节帅,小人醒了,不劳烦节帅了。”桑青再也装不下去了,你说控水就控水,这又不是冬季,衣物也不累赘,没必要脱衣服啊!难道节帅你的游泳教练没有教过你吗?想借溺水身弱休息两天也不能得逞,啊——桑青心中充满绝望。
崔昭看着桑青浑身尽湿,两边鬓发因打湿而贴在脸上,乍一看颇具女子的楚楚可怜,如果不是平坦的胸部,从表面上来看,倒真是女子楚楚可怜之态。
桑青察觉节帅眼睛扫过自己的胸前,一下子打起十二分精神,低头一看,还好,是平的!每天早晨都把胸前层层勒紧,避免惹人怀疑。
“湿衣服脱掉。”崔昭发出可恶命令。
“不用了——节帅,这么热的天,衣服浸湿有助于解暑......况且小人身上患有隐疾,脱下来恐有碍观瞻。”桑青双手环外胸前,紧张地一口回绝,突然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赶紧以疥疮隐疾作为借口补充说到。
正在这时,随着一声咳嗽,卫戎在吐水之后也苏醒转来,转移了众人视线。
“二人皆已苏醒,如此甚好!汗血马有劳张牧监好生照料,得空我再来驯服。”崔昭今日让桑青冒险试探竟无半点收获,不免心中不快。再看桑青虚弱无力,不免心生恻隐,牵来一匹温驯良马,提桑青上马后,随即纵身跃马而上,两人共乘一骑,往节帅府方向奔去。
桑青这是头一次坐马,况且还是和节帅一同乘马,不免心中充满害怕紧张,背心传来节帅胸膛温度,直觉得背部烫人,不禁想到了那次浴桶事件节帅裸露的结实胸膛,心中怦怦直跳。
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崔昭放松夹紧马腹的小腿,马儿腹部得到轻松,脚步也慢了下来。
桑青突然也觉得放松下来,二人虽然不语,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二人心中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