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夜,周经年的车才开回到少帅府。
陆绾绾听到车子的鸣笛声便跑到门口等着,周经年从车上下来,他穿着深绿色的军装,披着狐裘,军帽下的脸依旧俊逸,但却比记忆中的翩翩少年多了几分果敢和狠决。半年多在西北的日子,让周经年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
陆绾绾看着他,她的玉堂哥哥回来了,陆绾绾的眼眶湿了。
周经年刚刚走到门前的台阶,就被一个人儿撞了满怀。
陆绾绾小跑着扑到了周经年怀里,双手环在他的腰际,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她隔着衣服感觉到了周经年精壮的肌肉,但当陆绾绾抱住他的时候,她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也是这般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哭成了泪人,对他说:“玉堂哥哥,我没有家了。”
周经年在被陆绾绾抱住时,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有些尴尬的停滞在空中,耳边是陆绾绾有些急切的喘息声。
过了一会,他将手放在了陆绾绾的背后,轻轻的拍着,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许久,陆绾绾慢慢松开了抱着周经年的手,仰头看着他,他的少年已经这么高了。
“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她的语气里有着可怜兮兮的哀求,就像是一头幼兽。
“如果上头没有军事的指示,便不会再走了。”
他将自己的狐裘脱下,披到陆绾绾的身上,又拢了拢。陆绾绾小小的身子被宽大的狐裘包裹住,只漏出一个头,小脸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被冻的,脸颊和鼻头都红彤彤的,眼睛里还有泪花在闪烁。
“怎么出来了,外头这么凉,也不穿的厚实些,快回屋里去。”
陆绾绾这才注意到周经年的脸有些不正常的红,说话间有着浓烈的酒气,他喝酒了?
“好。”
回到屋里。周经年好看的眉毛突然皱了起来,他将手套脱下,用手扶额,显得有些头痛。
“我先上去了。”
陆绾绾看着周经年随他的副官上去的背影,默默的将狐裘脱下折起递给陈妈。转身看了看摆满了长桌的菜。厨房忙了一下午做出来的菜,都是按他的口味做的,从下午等到半夜,菜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他还是没能吃到。
陆绾绾盯着菜发愣,陈妈上前来询问:“小姐,要不要再热几样叫人给少帅送上去。”
“不用了,都撤了吧,拿去给下人们分了吧。”
陆绾绾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叫厨房煮了醒酒汤给少帅送上去。”周经年现在才回来,而且还喝了酒,应该是和那群老军阀们吃过饭了,这次的西北平乱,算是把周经年推上了“北平新贵”的位子,少帅府也算是在北平有了一席之地。
“把蟹肉粥留下吧。”
陆绾绾走到长桌前坐下,很快长桌上就只剩下了一锅蟹肉粥。她拿起勺子,舀起粥。
在空荡荡的大厅,陆绾绾的身影显得十分落寞。
第二天一早,等陆绾绾下楼时,客厅里只剩下一个站的笔直的军官在等她,印象里是昨晚和周经年一起回来的。
“小姐。”年轻的军官向陆绾绾鞠了一躬,“少帅政事繁忙,已经走了,他让我留下来跟小姐说一声,还有谢谢小姐昨天的醒酒汤。”
陆绾绾刚刚睡醒,迷迷糊糊的,她揉了揉眼睛。
“经年叫你留下来的?”眼前的陆绾绾穿着真丝的吊带睡衣,蓬松的头发用玉簪挽起,小脸不施粉黛却显得更加清纯美丽,刚刚睡醒的她又显得更加可爱。
这位他家少帅藏在家里的小姐,好像更外面那些军阀家的太太小姐们(妖艳贱货)一点儿都不一样。
军官看的有些呆了,失了神。
“这位先生?”陆绾绾想了想应该是这么称呼。
“嗯,嗯,是。”军官显得有些慌张,他又挺了挺身。
“咳咳,少帅说从今天开始我就跟着小姐了,寸步不离保护小姐。”
陆绾绾默默点头,走到餐桌前坐下吃饭。
周经年一直待她极好,即使是当初初来北平脚跟不稳,吃穿用度也一直都宽着她,她现在的生活与之前在江南时相比不差,甚至更好,像是,在弥补什么。
军官显得有些拘束,他是周经年在西北时招的兵,跟着他在西北平乱,最后跟着他回到北平,却没想到少帅把他指派给了眼前这位小姐,一开始他觉得很憋屈,但是现在看来,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