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不是过去了么?怎么还要打工?!
暴风雨虽然过去了,但屁股还是要擦干净的。
虽然副榜也可以上一中,但与正榜相比,有一个前(钱)提——多交点学费。
这些学费,不管多少,成诺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挣分担一部分。贝依依也有心帮助成诺。
零三年左右,撇家舍业外出打工的风潮尚未形成。农闲之余,赋闲在家的劳力们如果想挣点外快,基本都是组团到临近的建筑工地打短工。
对于成诺的学费及相关开销,成建军从不含糊,他常念叨的一句话是:“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其实,对于成诺上高中的第一茬学费,成建军很早就预备好了,只不过,他没料到身在尖子班的成诺居然考了个副榜!
手头一下子就紧张了。
无奈,原本麦收后想歇歇腿脚,看来要泡汤了。唉!再跑几个工地吧。成建军腰包揣上一盒烟,咯吱窝夹着一瓶酒,去工头家里趟活去了。
晚上九点左右,成建军回来了。虽然脸色绯红,酒气缠身,但神智清醒,走路平稳,脚下一点也不打飘。
在成诺的记忆中,父亲是一个特别好酒场的人,可奇怪的是,老爹似乎从未真正喝醉过。直到后来成诺才明白,酒场归根结底是人场,酒品看人品。
虽然大家在酒桌上都大声叫喊着“感情深,一口闷”,实际上不过是图个气氛热闹罢了,但凡心底通透的人,就都不会喝的烂醉如泥,更不会允许同桌的人喝的不省人事。原因很简单,醉酒的人是个“大麻烦”。首先,醉酒之人与死尸无异,接送很麻烦。其次,每个人的酒量不同,强行逞强或被灌醉很致命。最后,每个人的酒品不好把握,醉酒后容易在酒桌或家里滋生麻烦事。
所以,像什么“感情真,喝半斤”之类的话就权当做调节气氛的套话吧,说到底,酒只是调节气氛的话引子,能做到少喝酒,不冷场,不误事,这样就够了。
成建军深知自己的脾气秉性,为避免耍酒疯,每次喝酒都很适度,只追求微醺状态。
这次也一样。
“老李头那里有活吗?”王淑兰问的直截了当。
“有,明天就可以跟着去工地,做大工。”成建军拿起一个苹果,在身上随便蹭了蹭,咬了一大口。
“爸,我也想去,您跟李叔说下吧。”成诺说的挺坚决,但字里行间还是能听出些许怯生生。他担心父亲不同意。
“你去?!切,嘴上的毛还没长全呢,你去能干啥??”果然,老成断然否决。
“我可以做小工啊,推个水泥搬个砖总可以吧。”成诺摆出顶牛的姿态。
“就你这小体格,像根面条似的,一块砖就压趴你。”成建军说着,伸手扔来一面破镜子,“自己照照,细皮嫩肉的。”
成诺还想继续争辩,母亲王淑兰用手里的千层底敲了敲桌子,俨然一道休战指令。
“让他去吧,自己的窟窿本来也该自己补。”王淑兰一锤定音。
人都说“慈母多败儿”,成诺之所以能够快速拜托矫揉造作,性格中之所以多了难得的韧劲,他最应该感谢的是母亲,感谢她当初的“不留情面”。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父母终其一生都在为孩子铺路搭桥。但漫长人生路注定崎岖坎坷,摔倒在所难免,父母们在舐犊的同时,更应该培养孩子们摔倒后重新站起来的勇气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