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字如同惊雷,震得孙武略微恍惚。四周猴儿早拥将上来,举着猴儿酒大呼:“大王,喝酒!”
孙武定了定神,举坛大笑:“喝酒!”
水帘洞一片欢声笑语,群猴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通背猿猴请令巡山。花果山广大无边,通背猿猴一去便不见踪影,孙武也不管它,只是拿出一副没心肝的蠢猴样,天天游山玩水喝酒摘果。
到得夜深,便假作酣睡,暗暗修炼九九玄功。
好在这九九玄功不需要打坐掐诀,即便有仙佛时时关注,也无法发现孙武其实是在修炼。
坏处就是这功法实在奥妙非常,尽管孙武已经完全领悟,但苦修经月,竟然还是一无所成。
又是数日过去,这天群猴正在饮宴,忽然有一树妖来访。
树妖草木之属,化形成精比之狼虫虎豹难得多。而修炼到能移动远行,那就更是了不得的修为。
孙武不敢怠慢,连忙率领一干猴兵猴将迎接。那树妖一副得道高妖模样,见了孙武便抚须长叹:“好个美猴王,可惜时日不长,可惜,可惜。”
孙武目光一闪,这口气,象是西方那话儿。通背猿猴那厮多日不见,莫非就是去搬这树妖诓骗自己?
真把我当没心眼的蠢猴了?
于是笑道:“时日不长又如何?老天要我死,我有什么办法?”
树妖郑重道:“天无绝人之路,只有向那阎浮世界、古洞仙山寻求真法,才能有望长生,逍遥快活。”
孙武一把攀住树妖:“大王我瞧先生就有真法,就请先生教我如何?”
树妖一愣,这是何等泼天的大事,自己一个小妖精,怎敢教授这猴头,坏了上面的谋划?
树妖慌忙道:“不当人,不当人,我这点道行不值一提,怎么敢当‘真法’二字。大王欲求真法,必须离开花果山,向那海外一行。”
孙武怒道:“你这树妖,既然没有本事,又怎敢跟本大王妄谈什么长生不死,当我好骗吗?”
他目露凶光,吆喝道:“小的们,拿了这贱厮,劈了做柴火。”
群猴发一声喊,抡拳使腿就要群殴,树妖慌忙道:“且慢,我没有哄骗大王。大王啊,你不听我言,早晚大祸临头!”
孙武心中冷笑,自己喊打喊杀,他又不知自己有系统傍身,明明道行高深,却不敢翻脸动手,目的不问可知。
念头一闪而过,孙武挥手止住群猴,换上笑脸:“本大王跟先生开个玩笑,先生不要见怪。”
树妖完全没想到美猴王会是这般翻脸无常,被调戏得无可奈何,只是苦笑。
孙武一声令下,群猴奉上精酿猴儿美酒,摘来奇花异果,孙武举起酒坛笑道:“先生请闻一闻,美酒它不香吗?”
猴儿酒远胜寻常凡酒,树妖点头:“香。”
孙武指指几只母猴:“母猴它不美吗?”
树妖瞠目结舌,这母猴子,比柳树精、梅花怪差远了,它有啥美的?
“美。”
孙武环指水帘洞:“水帘洞它不好吗?”
水帘洞白云浮玉、光摇烟霞,修竹梅花、青松带雨,广大高远、桌椅天成,真乃是洞天福地、无双无对,树妖老老实实答道:“好。”
孙武怒喝道:“那你为何还要本大王别了美酒、离了洞天,去那不知所谓的海外?”
一群猴兵猴将顿时又喧嚷起来。
树妖张口结舌,这猴王简直喜怒无常,真没法沟通。
谁知孙武又喜道:“先生勿惊,本大王不是不知道好歹,认真想来,先生所言大有道理,欢喜百年,哪里比得上欢喜万载。待我做好准备,就云游海角,远涉天涯,去学那长生不老之术。”
这猴头,他,他竟然答应了!
树妖这一喜非同小可,却又实在怕了猴子的反复无常,胆战心惊地追问道:“大王所言当真?”
“当真!”
树妖长出一口气:“不改了?”
“不改了!”
“好,好,好。”
树妖梆硬的双腿不由一软,硬撅撅地坐在旁边高大的石桌上。
孙武满面春风举起酒坛:“先生喝酒。”
树妖猛地站起:“不喝了,不喝了。大王千万不要忘记适才所言,早日成行,方是正事。”
说着它就转身离开,脚步匆忙。
孙武盯着它的背影,心中呵呵冷笑。
这是急着去给西方报喜去吧?
“宿主调戏西方走狗一次,奖励克隆点+1。”
果然是西方走狗。只是西方神通广大,为什么要派遣这等不成气候的愚笨走狗?
“谋取气运,就是谋取大道,非同小可。只能巧妙谋划,借势推动,不能硬抢硬夺。”
原来如此。
孙武吆喝着群猴欢宴作乐,心里放松了几分。
看来只要反安排得当,不逼得如来丢下面皮,自己就暂时没事。
当晚,孙武再度修炼,忽地打开关锁,依稀间仿佛照见大千、明了大道,九九玄功终于入门。
运功一转,孙武若有所悟,看来是西方沉甸甸的压力下,自己潜意识中关隘重重,阻碍了修行。
今天有所放松,便自己解开了一重关隘。
既已入门,再转玄功时,孙武便感觉到了混沌之气自不可知之处丝丝缕缕而来。这些混沌之气带着些许熟悉、亲近的感觉,一入体内,便自不见。
修炼间隙,孙武凝神思索,按照《西游记》所载,混沌乃世界本源,混沌散逸则为混沌之气,是天地间最为根本的物质,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力量。
如果换成一个凡人,哪怕吸收一丝丝混沌之气,也会有巨大的进步。
那为什么自己修炼半夜,却没感到有什么明显变化呢?
想当初,自己在仙石之中经历无数元会,也吸取了无数元会的混沌之气,其数量之庞大,应该到了不可估量不可想象的程度。
然而自己出世之后,虽有神异,大体上还是个没甚神通的灵明石猴,也不知道那些混沌之气去了哪里。
怪哉。
算了,不管它,反正玄功入门,混沌入体,总归是大好事。
继续修炼。
一夜过去,始终未睡的孙武神采奕奕,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精神。
接下来,孙武继续白天取乐,夜晚修炼,又是一月过去,丝毫没有出海迹象。
其间那通背猿猴巡山回来几次,极力劝说,孙武全当未闻。
只是运转玄功细细查看,这通背猿猴的道行竟然非同一般,远胜当下的自己。
难怪会由它来主持哄骗自己出海寻仙事宜。
又过得几日,那树妖再度找上门来,孙武只搪塞道:“我闻得大海广阔无边,风浪凶恶滔天,出海非同小可,一定要准备妥当才行。”
树妖无法,只得再三叮嘱,一步三回头地去了。方才离开花果山,它笨重粗大的身躯忽地一颤,就变作一株千年老树,道行消尽,生气全无。
灵山上,如来眼皮微阖,下面这帮人做事实在太糙,找的净是些其蠢无比的小妖,竟连哄骗猴头下山的第一步都做不到。
象树妖这等蠢货,早就该让它去死了。
那猴头,也委实惫懒愚蠢了一些,只知道贪恋眼前欢愉,怎么劝说,都不肯出海寻仙。
玉帝王母相视而笑,西方多年谋划,谁知找的猴头竟然是这般德行,哈哈,如来那肥头大耳现在不知道气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