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岁月匆匆,竟是无法言说的落寞。
就像有人说的那般,时光偷窥我的不堪,触目所望,竟是满目疮痍。
生活再起波澜,已是七年后。
“不,不是我,是她自己,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紧接着,面前就是林潇滚下楼梯,鲜血淋漓的模样,那场面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啊—”
黑暗中,陆初晚猛的睁开了眼睛,又是这个梦,明明就是始于林潇那个女人的一场算计,却在陆初晚的心里留下了疤痕。
陆初晚拿起床头的闹钟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陆初晚翻了个身,此后,便是了无睡意。
当年,陆初晚也才十六岁,如果说那件事对陆初晚的心灵没有一点影响,那绝对是不太可能的。
陆初晚的母亲夏莹在她十三岁时因为心脏病突发骤然离世,而十六岁时,她的父亲把她赶出了家门,虽说没有大肆报道断绝父女关系,但是也和断绝关系没有什么区别,搬离陆家之后,陆启明算是真真正正不曾关心过她的死活。
这几年,陆初晚和陆家的关系,就好像陌生人一般,哦不,或许说连陌生人都算不上,陌生人起码不会冷言冷语,恶言相向。
天蒙蒙亮,陆初晚便收拾前往江城市中心的医院。
这已是七月的最后一天,天空是一片蔚蓝,有微风,有阳光照耀,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味的气息。
张妈对陆初晚说:“小小姐,今天的好天气真难得,你能推我出去走走吗?”
张妈的状态不似从前那般,整个人昏昏沉沉,今日的精神倒是格外的好。
陆初晚一口答应,便小心翼翼扶起张妈,推着她前往医院楼下的小公园。
行至拐角处,张妈忽的开口,悠悠地叹息道:“小小姐,老婆子我已时日无多,可是我却还没有亲眼看到小姐的大仇得报……那个姓林的女人还没有得到她应有的报应,你说……我怎么有脸去见她啊!”
这个她,指的是陆初晚的母亲夏莹。
张妈在夏家当了几十年的佣人,从小看着夏莹长大,和夏莹的感情也非同一般,夏莹嫁给陆启明之后,她就跟着来到了陆家,可是谁知,夏莹红颜薄命,于陆初晚十三岁时因为心脏病突发离世。两年后,夏家老爷子,也就是陆初晚的姥爷也因为痛失爱女,抑郁而终。同年,即陆初晚十五岁那年,陆家多了一个怀孕女人,那个女人,是陆启明的初恋情人,名唤林潇。
十五岁的陆初晚,心思还算单纯,母亲仅仅是离开了短短的两年,即便对父亲此举心中多少有些不满,对林潇,也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排斥,母亲的突然离世,使得父亲的身边除了自己便再无人陪伴,想来也是孤寂的吧。如果父亲能够重新找到幸福,那接受这个女人又何尝不是一种成全?
于是乎,陆初晚只是与林潇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距离,可哪知,林潇那个女人竟是一肚子的坏水……
自陆初晚搬离陆家后没多久,张妈就找到了她,同她一起生活。原来,在陆初晚离开后,林潇那不学无术的弟弟曾来过陆家,与林潇在楼上房间交谈时曾不小心说漏了一句“解决完了夏莹那女人,又赶走了她女儿”,虽说压低了声音,却恰好被上楼拿茶壶的张妈听到,张妈想再听,却已听不清内容。
十六岁的陆初晚得知此事,表面是平静无波,内心却早已是波涛汹涌。
夏莹的死,果然另有隐情。
“张妈,”陆初晚轻轻唤她,极力露出一抹微笑,“张妈还没有看到晚晚结婚生子呢,那个女人也一定会遭到报应的,所以张妈,请你为了我妈,为了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闻言,张妈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此后,便是张妈沉静的述说着前尘往事,她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陆初晚早已把张妈当成了最亲的人,她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有许许多多的回忆,那回忆,仿佛永远说不尽似的。
在一个小时前,陆初晚曾见过张妈的主治医生,医生告诉她:“病人的癌细胞已扩散到全身各处,你心里应该清楚,她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闻言,陆初晚只是沉默,未置一言,目光呆滞。
有人说,如果遇到悲痛之事,却并无情绪的大起大落,那应该,是悲伤到极致了吧。
眼前,张妈还在说着话,蓦地,突然停住,说了一句:“小小姐,我看到那份合同了。”
陆初晚的心“咯噔”一下,不敢抬头看向张妈的眼睛,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言语。
良久的沉默之后,陆初晚的耳畔传来了一句“到底还是我这个老婆子拖累了你”。
这话,似是叹息,似是自嘲,又似满怀的愤懑无处发泄。
陆初晚闻言竟是鼻头一酸,只淡淡回了一句: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拖累。
良久,张妈又说:“我要去找你妈妈了,小小姐,以后,张妈不能再陪着你了,你只有自己一个人,张妈我总归是不放心的,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嗯。”
陆初晚嗯了一声,紧紧握住张妈的手,笑着说道:“张妈,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会好好的,你不用记挂我,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妈的仇我会替她报的,等报了仇,我就离开这个让我悲伤的地方,找一个我爱的,也爱我的男人嫁了,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说着说着,张妈和陆初晚都笑了,可是,笑着笑着,眼泪无声,在两个人之间,淹没了所有的欢喜。
有微风轻轻拂过,撩起陆初晚的发丝,也撩起了陆初晚心里头那根紧绷的弦,陆初晚只是笑,内心却是无比的苦涩,这一天,终究也还是来了吗?
陆初晚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眼睛已是笑的发疼。
很久以后,陆初晚回想那一天,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那时的心情,她只是觉得,那时的阳光有多么明媚,她的内心就有多么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