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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是谁的小提琴

罗伟

喜欢乐器,因为觉得乐器是有性格和情感的。

我曾经以为二胡是一件悲凉的乐器。拉的人悲凉,拉的曲子悲凉,拉的情致也悲凉。在我的印象中,拉二胡的都是老头儿,坐在那黑暗的巷子里,咿咿呀呀地拉着二胡,也不知拉的是什么曲子。但是,不管曲调多么不着调,曲声里都透着凄凉,拉的情致也悲凉。最能代表二胡这种乐器的人是阿炳。他在那看不见的世界里,拉着自己的辛酸凄凉,曲子也悲凉。

《二泉映月》《病中吟》《长江水》……能听得人落泪。哪怕哀而不伤,郁而不绝,哪怕孕育着不甘和孤愤,曲声里的悲情都永远掩盖不了,即使再优美舒缓的曲子,经二胡拉出来,听着都像是带着哭腔。所以,一直以二胡为悲。但是,有一次在现场听乐手演奏《赛马》,才彻底地改变了对二胡的认知。那种在草原上纵情的奔驰,那种汪洋恣肆,那种淋漓尽致的生命奔腾,就连对马儿的描摹都如此大开大阖。我第一次听出了二胡骨子里的欢腾与喜悦。

才明白,一直以来对二胡存在偏见,它只是用它的悲情掩饰蓬勃的内心和对生命的向往,不让外人知,只让知己晓。

小号是一件恢宏的乐器,铜管乐器都是阳光乐观的,那一身漂亮的金色就是它们性格的表象。小号就像一个潇洒的小伙子,身形漂亮,歌喉高亢嘹亮,不知疲倦地唱着动听的歌。《凯旋进行曲》《西班牙斗牛士进行曲》《马刀舞曲》……或激昂,或战斗,或勇敢,无不体现着帅气小伙子刚强、勇猛、率性、豪爽的一面。可是,如果你看见一位小伙子在血红的夕阳下吹奏一首曲子,你会发现,不论他吹的是什么,听着听着,你都能听出空荡、孤寂和苍凉的意味来。所以,就像二胡一样,小号也是一种把心事隐藏起来的乐器。在众人面前,它表现出阳光和微笑。可是,一到了夜晚和孤寂的时候,它就会独自忧伤,独自哭泣。

这样想来,所有的乐器都有它自己的情绪,都有它缱绻的心事。最喜欢的乐器是钢琴。它庄严,稳重,你不知道它的性格是像二胡那样凄凄,还是像小号那样坚强。它可以并且擅长表现所有的情绪,不论恢宏如钟,还是婉转如流,不论欢快如歌,还是悲伤如泪,它都能把情感演绎到极致。所以,真不好概括钢琴的性格是什么。如果非要作描述的话,那就把它理解为丰富、深沉和细腻吧。那样不显山不露水,不张扬又不内敛,的的确确是作为一个庄严稳重的王者形象存在的。所以,如果做人,最好还是做钢琴。

有的时候,又希望身边有一个小提琴作为知己,柔情似水,情意缠绵,才色俱佳。钢琴是王,那它必然是后了。它一定是穿着欧式宫廷礼裙的红粉佳人,身形似柳,眉目溶情。不论是发声还是行走,都充满着古典情致和温婉之姿。但是,它的内心绝不单调。它也有浓烈似酒的情思,也有月光如水的夜曲,还有浪漫激情的狂想曲。浓烈似酒,温婉如水,奔涌若海。不论它如何变化,骨子里都是“水”做的。

所以,男人要做就做钢琴;女孩,要做就做小提琴吧。每一个女孩,都在期待自己钢琴王子的到来;每一个男人,都在用一生的时间寻找自己梦中的小提琴佳人。

那么,你又是谁的小提琴?或者,你又是谁的钢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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