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笑道:“本来就差不多,一般你空练发力的时候,很难把腰腿上的劲儿用到胳膊上,但是竖毛竹就不一样了。如果遇上又粗又长的青毛竹,你学不会用腰腿的力量,那么你单用双手根本就竖不起来它,只能靠墙把它竖起来。再说拿毛竹、拔毛竹,手腕子上没劲儿,你根本就稳不住它。”
李高文笑道:“这么说,如果我把这些东西都学会了,功夫岂不会有很大长进。”
二舅笑道:“别的不敢说,发劲儿肯定是比以前猛得多。”
李高文又道:“这么练,会不会把身体练僵了?”
二舅笑道:“那你就得注意平时多练练身体的柔韧性了。”
……
有人说肉体上的疼痛能减轻精神上的痛楚,这句话虽然不完全对,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在二舅的工地上,李高文像发了疯似的狂学猛干,每天不断疯狂的拔毛竹、竖毛竹,累得自己晚上睡觉连腰都直不起来。人的身体一旦疲乏了,就只想歇息睡觉,不再想别的了,也没有精力想别的了,这也许就是肉体上的疼痛能减轻精神上的痛楚的原理所在吧。
李高文年轻身体好,又有武术底子,再加上卖命的干,半个月以后,他已经能很轻松的竖起一根八、九米长,二三十斤重的青毛竹了,并且能双手抓住毛竹的底部来回走好几百米不倒下来。这个时候,搭架子只要李高文、小欣在下面分材料、传材料就已经足够了。
一天晚下班后,二舅对众人道:“这里的架子已经搭完了,大家也都辛苦了,明天大家都休息一天。我跟黄老板说好了后天给他去拆架子,大家记着,到时候别耽误了。”
一听说明天要放假,李高文的心就已经飞了。掏出手机看看日期,前后一算,这个工程已经整整的干了十八天了。李高文不想回去,他想到处走走,散散心,解解闷。
坐着昌河车到达共和新路的时候,李高文拉了拉小乐,给他使了个眼色,对小舅道:“小舅,既然明天不上班,我想去马戏城看看。”
小乐会意,也道:“老爹,我也想去逛逛。”
小舅看着二人,道:“这刚干完活,弄得灰头土脸的,逛什么逛。一会儿回去好好洗个澡,吃顿饱饭,再美美的睡上一觉,明天换身干净衣服好好逛,到时候我陪着你们。”
李高文道:“我现在就想去了。”
小乐也道:“老爹,我们就去看看嘛!”
小舅耐不住两个晚辈儿的软磨硬泡,只好道:“行,记住别太晚回去啊!”
李高文、小乐双双答道:“好的。”
李高文大堂舅在一边笑道:“小年轻就是好,累得这么狠,还有劲儿逛!”
……
小昌河开到上海马戏城旁边的时候,小舅又叮嘱了李高文、小乐几句,就放他二人下车了。
上海马戏城坐落在共和新路上,南侧紧靠闸北体育场,北侧紧邻广中公园,占地面积2。25公顷,是上海市北区的文化、体育、娱乐中心。上海马戏城由杂技场、排练辅助房、娱乐城、兽房、演员接待中心五大部分组成,是以杂技、马戏表演为主体,集文化、体育、娱乐为一体的综合娱乐艺术场所。上海马戏城的设施完整、设备先进、功能齐全,她既能为国内外杂技大赛和表演提供理想的场所,还能进行音乐、歌舞表演,以满足市民文化生活的需要。
上海马戏城,有“中国马戏第一城”的美誉, 其独特的建筑造型,金灿灿的穹型屋顶,是上海国际文化都市又一标志性建筑。上海马戏城地处共和新路,交通便捷。马戏城以杂技场为主体建筑,配有排练辅助楼、兽房和文化商业城等配套设施。
虽然上海马戏城是如此的漂亮,如此的著名,但却并不是什么人随便都能进去的,所以李高文、小乐表兄弟也只是在面随便逛了逛,过过干瘾而已。在马戏城外面转了一圈之后,二人又去闸北体育场走了走。
当时已经是隆冬的天气了,夜越深寒气也就越重,李高文左手端着一杯滚烫的奶茶,右手拿着一个热乎乎的汉堡,问道:“小乐,现在几点了?”
小乐的双手也都分别拿着食物饮料,听了表哥的话,把一张大饼连纸袋一起夹在下颌处,腾出手摸出手机看了看,那是前几天母亲刚给的一个老式黑白屏的诺基亚手机,道:“十点整了。”
李高文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小欣突然“哎呀!”一声叫,大饼带着纸袋子掉到了地上,道:“烫!”
……
二人吃完东西,便来到了公交站,准备坐车回去。这时只见远远的两个小姑娘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个头稍高的冲着李高文十分礼貌的道:“这位叔叔,跟你问个路。”
李高文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小乐,自己身边并没有别的人,更不用说年长的长者了,再看看那两个小姑娘,虽然说小,但是看样子也都有十七八岁了,而自己也不过二十一,比她们大不了几岁,居然会被她们喊叔叔,不禁十分吃惊且意外,于是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充满怀疑的道:“你们是跟我说话?”
旁边小乐已经捂着嘴嘿嘿的笑了起来。
那个问话的小姑娘一听李高文说话的声音,整张脸立刻都红了起来,十分尴尬,道:“哦,对不起,这位大哥,我刚才没看清。”
李高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再追问什么,道:“没关系,你要问什么路?”
小姑娘道:“我们是住在永和路那边的,对这里不熟,请问现在回去应该从哪边坐车?”
李高文初到郑州的时候,也曾有过坐反方向公交车的经历,不禁笑道:“巧了,我们也是住在永和路,就在这边坐车。”
小姑娘突然不自觉的往前耸了耸肩膀,瞳孔缩小,充满了警惕,道:“哦,这样呀!”
李高文看着她的样子,笑道:“你当我们是骗子呀!”
小姑娘赶紧挥手,道:“不是,不是!”
为了缓解尴尬的处境,李高文转移话题,问道:“这位女同志,你刚才喊我叔叔,我看着有那么老吗?”
此话一出,小乐和那个小姑娘身边的另一个小姑娘立刻都又笑了起来。
小姑娘支支吾吾的道:“哎……这……不是,你这身衣服……”
李高文看看自己身上的脏衣服,估计一拍都能冒烟儿,于是笑道:“哦,我是在工地上干活的,今天下班后没换衣服直接就来这里了,是有些脏。”
小姑娘赶紧解释道:“大哥,您别误会,我不是说你脏。我看了你这身衣服就知道你是在工地上干活的了,我爸和我伯伯也都是在工地上干活的,所以我一看见这身衣服,就想到了我爸爸和伯伯,以为工地上干活的都是他们那个年纪的,没想到你还这么年轻。”
李高文听了,如释重负,笑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现在看起来有四、五十岁呐!”
小姑娘笑道:“大哥,你没那么老,看样子也就二十几岁。”
……
年轻人只要话题对口,就很容易聊到一起,聊得开心了,警戒自然也就消失了。不一会儿来了公交车,四人便一起坐上了车回永和路。到了永和路口下了车,两个小姑娘没几步,便到了住处。挥手再见之后,李高文带着小乐继续往家走,不一会儿,也到了家。
回想着小姑娘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自己,李高文不禁想起了柳秀与柳玉美,顺带着自然也就想起了田小霞……
回到了家,小舅询问二人都去了哪里,看到了些什么。李高文说了小姑娘问路喊自己叔叔的事情,结果搞得满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二妗看着李高文笑道:“小文现在是比刚来的那会儿黑多了。”
表妹彭万冰道:“整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能不黑吗?我们店里的人见了小乐都说他是我哥呐!”
老罗笑道:“那是因为小乐比你长得高,不是因为黑。”
小舅看了看李高文的耳侧,道:“哎,连耳朵都冻了,明天赶紧去买一瓶冻疮膏。”
……
大家安静下来以后,李高文偷偷的去拿镜子对着灯光照了一下自己,这么一看才发现经过这么将近二十天的风吹日晒,自己的皮肤确实是粗糙多了,也黑多了,看起来也确实比实际的年龄大多了。
一个男人的心里一旦有了一个女人,就再也难以真正的安静下来了,再喧闹的环境也填补不了他内心的孤独寂寞,因为他孤独寂寞的解药只能是那个女人。晚上躺到床上,盖上被子,李高文把身子一侧,让自己的脸朝向墙壁,然后泪水就滚滚而下了。
李高文拿出手机,再次习惯性的拨通了田小霞的小灵通号码,响了三声之后,田小霞没接,李高文就直接挂了。这么多天了,李高文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隔三差五的在睡觉前总会给田小霞打几次电话,发几条信息。尽管田小霞从来不接电话,或者是关机,也从来不回信息。渐渐的,连田小霞的不回电话,不回信息,也变成了李高文习惯的一部分。只要田小霞的小灵通还能打得通,李高文就还能感觉到她的存在,自己发给她的信息,她还能看的见,这就够了,李高文也不敢再奢望什么了。
李高文挂了电话之后,再次给田小霞发送了一条信息:霞姐,我想你,真的很想你,这么多天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是想你。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自己注意保暖,不要冻着。李高文。
信息发出之后,李高文也不是那么的期待田小霞能回信息了,而是习惯性的把手机压到枕头下面,遨游自己的精神世界去了。翌日早起之后,李高文从枕头下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显示有一条未接信息,于是道:“未接信息,难道我的话费又快用完了?”
小乐与李高文是头对头睡着的,这会儿也醒了,听了李高文的话,道:“不对呀,前天我妈不是刚给我们又各充了五十块钱的话费吗?”
李高文边开屏保边道:“我看看!”出乎意料,屏保一打开,信息的名称显示居然是‘霞姐’,李高文只感觉天旋地转,即喜且怕。喜的是自己的真心终于打动了田小霞,她终于肯给自己回信息了,怕的是万一是自己这些天不断的骚扰田小霞,她发信息过来骂自己怎么办?!李高文颤抖着双手,忐忑不安的打开了信息,只有四个字:我也想你。看着这四个字,李高文只觉得眼睛一热,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小欣在床头问道:“是什么信息?”
李高文赶紧用被子擦了擦眼睛,道:“哦,我在郑州的同学发来的信息。”
在上海的这段时间里,田小霞在李高文的心目中,不敢说是越来越淡了,但是确实是被隐藏的越来越深了。可是田小霞的这一条信息,又把她自己提到了李高文内心的最前方。这就好像一个伤口,本来已经结痂了,只要不碰触它,就不会那么疼,可是现在它却突然又裂开了,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