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庆道:“待遇不错?哼,一个月六百,想多抽几包好烟都不够,你说待遇好不好?”
李高文道:“不会吧,这连打工都不如。我听我大妹妹说,现在在东莞进厂做个普工,一月都有一千多呐。”
李国庆道:“是呀,所以我才出去打工的。”
胡贵儒道:“话不能这么说,国企工资是不高,可是国家的福利待遇好,你干久了,待遇慢慢的会提上去的。”
李国庆道:“你爷爷以前是人民法院的,老爸是是司法局的,都是热门单位,面子广,油水大。华英可不是,那就是一家死厂,再大也就是一家厂而已,没什么油水捞,干了还会被人看不起,我不想进去。我现在年纪轻轻的,我还想好好混混,不想这么早就混吃等死。”
穆波笑道:“那过完了年,你再去民政局问问吗?”
李国庆道:“有这个打算。”
李高文笑道:“如果还是给你华英两个字儿,你怎么办?”
李国庆道:“还给华英两个字儿,老子不干,还出去打工。”
李高文笑道:“不说这个了,你在武汉呆了差不多一年,除了刚才说的那两个工作,你还干过什么。”
李国庆道:“从那个工地上出来以后,我在二叔家一闲就是两个多月,这期间也找过好几份工作,但是都是干个三、两天就走了,连着换了四个工作以后,我也就懒得再找了,吃二叔的,住二叔的,到后来,我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就去汉口的一家大饭店当了保安,这一干,我也是不好意思再走了,连着干了半个月,忍着几次挨骂受训,算是稳住了,然后这一干就是半年。”
李高文问道:“能坚持半年,不错呀,我还没有干过一份半年的工作呐,过了年你还去不出?”
李国庆道:“不去了,这个工作前几天也吹了,所以我才回老家的。”
“又怎么了?”
“就在大概一个星期以前,老子晚上正在值班站岗,有一拨人吃了饭之后,说是有道菜里有虫子,只给一半儿的钱。盯台服务员肯定是不愿意了,因为按照饭店里的规矩,如果客人跑了单,餐费就从盯台服务员的工资里面扣。
当时的那个盯台服务员是一个十八岁的襄樊小姑娘,叫小英,我跟她很熟。小英跟那拨客人说,如果因为菜里有虫子只付一半的钱,那得当面跟大堂经理说清楚,否则,就得扣她的工资。可是那拨客人不讲理,就给了小英一半儿的餐费,说爱收不收,没空跟她见什么狗屁大堂经理,掉头就走。小英追到门口的时候,被她们当胸推了一下,直接就推到我身上了。
我当时看那几个人横鼻子竖眼睛的,都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一出手就往人家女孩子胸上推,下流无耻。而且当时小英都急哭了,所以我就拦住了他们,问是怎么回事儿。不料,那几个王八蛋张口就骂我是看门狗,还说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老子火了,二话没说,就跟他们打了起来。他们人多,我一下应付不过来,头上被他们敲了一瓶子,当时是鲜血直流呀,流的我满脸都是。幸亏老子身板壮,没有被打坏。挨了那一瓶子以后,我彻底的火了,什么也不顾忌了。先是一拳打断了一个人的鼻梁骨,接着使招擒拿又打断了一个人的一条胳膊,反正当时只要是敢冲上来的,老子就下死手,绝不留情,肯定让他伤筋断骨。
我把那拨人打跑以后没几分钟,大堂经理就来了,向我和小英详细的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大堂经理就去收银处签了字,拿了钱,给我和小英结了工资,让我和小英赶紧走,他说那帮客人是本地的几个二世祖,专好出来惹是生非,打架闹事儿,这次在我手里手里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搞不好,一会儿就会来报复我们,我们惹不起。我和小英都不是傻子,听了经理的话,拿了钱,当晚就走了。”
李高文听完后,笑道:“这么帮人家,你是不是对那个小英有意思呀?”
李国庆笑道:“是有一点儿,不过不论是不是对她有意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都是我们练武之人应有的作风。再说了,当时我是饭店的保安,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穆波笑道:“听你这么说,你们的那个大堂经理也挺够意思的。”
李国庆道:“他够不够意思,我不好说。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和那个小英还呆在店里,被那几个二世祖逮住了,他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我们走了,他一拍手,来个死不认账,那就什么事儿也没有。”
王坤问道:“难道这件事儿就这么了了?”
李国庆道:“我回到家里以后,跟店里的一些服务员、厨师们都还有联系,后来听说第二天一大早当地派出所就派了民警过去,说是我蓄意伤人,要抓我。然后店里所有的人都一口咬死了,说不知道我和小英在哪里。加上老板在当地好歹也认识几个人,有点儿门路,这个事儿就算是勉强对付过去了。”
穆波道:“这么说来那几个二世祖在当地可算是通吃黑白两道呀!”
李国庆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胡贵儒道:“能在市里开个饭店,那个老板肯定也不简单,要不然,没这么好了结的。话说回来,敢在他的饭店闹事儿,就是不给他面子。你打了人,就是帮了他,他肯定不能把你供出去,否则以后谁还跟他混呀!”
李高文道:“看来,你以后出手要悠着点儿了,别动不动就打伤人。”
穆波笑道:“他对你出手都这么不客气,你就别指望他对别人客气了。”
……
上所好大学不如有个好爹,学身好本事不如有个好出身,找份好工作不如嫁个有钱人,有本事的不如会拍马屁的……这都是当今社会的现状,真实写照。据相关资料描述,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之初,中国人民的社会地位都是平等的,即使官阶高低不同,也只是社会分工不同而已。官职越大,为人越是要战战兢兢,因为他是人民的公仆,要为人民服务。可是时代发展至今日,出现了大量的富二代、官二代,不论其有才与否,能力大小,却都能依仗着祖上的关系占据着社会的重要地位,占据着社会的大量财富。社会地位是有限的,社会财富也是有限的,这两样东西一旦被小群体们积聚了,那么草根阶层就悲剧了。所以,李国庆虽然有着一身克敌制胜的功夫,却只能进华英,入不了公安系统;李高文虽然是大学生,却找不到好工作……而穆波、薛鹏之流可以勉强算是富二代,都能依仗着祖上的关系与财富吃喝玩乐,而且可以在恰当的时候找到自己想要的工作。还有,“我爸是李刚”我们听见了,药家鑫的案子我们知道了,那么在这背后,是否还有着许多类似的而不为我们所知的事情呐!
不一会儿,三人上了城墙埂子,到了大南头,张力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呀?”
李高文道:“走,去北城看看,买个沙包,天冷了,再买一套护手手套,用来练拳。”
李国庆道:“我看你买个沙包就行了,护手手套就省了,要不然,拳头的硬度可练不出来。”
李高文笑道:“好的,听你的。”
……
一行六人走着聊着,不一会儿便到了中大街,来到了一座三层的小木楼前。看着这座小木楼,李高文再次想起了田小霞,想起了自己在这座小木楼前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如果过年的时候你能跟我回来,就肯定能上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在小木楼上住一晚上,感觉一下!” 回想起这一切,恍如就在昨日,李高文的心又是一阵抽动,刀割一般的疼。
看着小木楼,胡贵儒忽然道:“十三儿,我记得戚传海好像就住在这边,他家就是在木楼上,对吧?”
胡贵儒的话让李高文对田小霞的思恋变得更深了一层,因为当初在这座三层的小木楼前,李高文对田小霞所说的那个家住木楼的同学就是戚传海。想到这里,李高文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戚传海就住在前面,我们去看看。”
不一会儿,六人来到了一条小胡同的胡同口,找到了戚传海的家,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李高文以前来过戚传海家几次,认得这是戚传海的奶奶。可是戚传海的奶奶却是人老眼花了,认不得李高文了,戚奶奶问道:“你们找谁呢?”
张力道:“我们找戚传海,我们都是他的高中同学。”
戚奶奶道:“传海呀,今年在武昌找了一份工作,年底不放假,没有回家。”
张力道:“哦,这样呀,这样那就算了,打扰了,奶奶。”
现在李高文的满脑子里都是田小霞,所以当李高文听到戚奶奶说“年底不放假”五个字的时候,不禁又想起了田小霞年底也不放假,心里暗暗骂道:吸血鬼!
出了小胡同,李高文道:“他可真是快呀,工作问题都解决了。”
胡贵儒笑道:“我看也不是什么好工作,要不然年底不会不放假。”
张力道:“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在赚钱呀。不像我们现在,兜里的钞票是只出不进。”
李高文笑道:“不说这些丧气话了。”然后转身对李国庆道,“赶明儿我把戚传海的QQ发给你,如果你再去武汉,你们互相认识一下,两个人好歹也能互相照应照应。”
李国庆跟在后面笑道:“谢谢!”
不一会儿,六人又来到了航空桥上。站在桥上看着被冰雪覆盖的沙滩,看着远远的泊在浅滩上的几艘小船,田小霞的影子又出现在了李高文的脑海里。李高文想起了那次在小船上的情景,不禁想到:按照薛鹏的理论来说,如果那次我的胆子再大一些,当时直接把霞姐给办了,说不定她现在就能陪在我的身边。即使她不愿意,也不过是和现在的结果一样,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过了航空桥,六人一起来到了北城。当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九的下午了,街上的大小店面都已经关门了,六人在街上瞎逛了一圈之后,什么也没买到。可是在李高文的眼里,整个光州到处都是田小霞的影子:望河楼前有田小霞的足迹;华英广场有田小霞的身影;铜奔马下有田小霞的味道……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李高文满心都是田小霞的影子,突然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想法:他很想很想很想现在立刻就跑到车站,买上一张去郑州的票,抛开眼前的一切,抛开自己的面子,抛开自己那不知所谓的自尊,去见田小霞,去握住她的小手,去亲她的小嘴,去抱她的小腰,向她倾诉自己满腔的单思之苦、撕心之痛。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大年二十九,只有回家的,哪有外出的?
六人逛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大雪停了下来,由于白雪的反光,天色并不是很暗。李高文的父亲、胡贵儒的家人、张力的家人等等都分别给他们打了电话,催促他们回家。
最后,胡贵儒道:“明年就是年三十了,我们今天就不要玩了,不要让家里人担心了。”
众人一致同意,然后就各回各家了。
李高文到家的时候,妹妹李淼见了他,大吃一惊,道:“哥,你的脸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又跟那个李国庆比拳了?”
李高文摸了摸刚才被打的腮帮子,还真疼,随口遮掩道:“不是,是我刚才不小心碰的。”
李父坐在一旁道:“你就别瞒我们了,下午那个李国庆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没好事儿。以前你跟他学那两下子的时候,少挨打了呀!”
李高文道:“没事儿,一会儿擦点儿红花油,明天就好了。”
李父道:“如果不好,过两天我看你怎么出去拜年。”
李高文不服气的道:“脸上带点儿伤就不能出去拜年了?!”
李淼笑道:“拜年是还能拜,可是腮帮子被打坏了,吃东西肯定是要省着点儿了,骨头就不能啃了。”
李父道:“那个李国庆就是个二性球,我看你这几天还是躲着他一点儿,这大过年的,千万别又弄得一身伤。”
李高文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好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