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高文拨通电话之后,连续“嘟”了七八声,也没人接,直到最后,提示音道:“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忙,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话自动切断之后,李高文想到:可能她现在很忙,无暇接电话,我过一会儿再打。大约五、六分钟之后,李高文再次打了过去,可是依然没人接。接着,李高文又连续打了四、五次,可是电话里却一直是“嘟!嘟!嘟!”的响铃声,并无人接电话。李高文的心里有些慌了:霞姐真的很忙?霞姐的小灵通丢了?或者……或者……早晨的事儿惹霞姐生气了,她不想理我了?想到田小霞不再搭理自己了,李高文不禁感到一阵绝望,害怕极了。
数年之后,当李高文与妹妹李淼再度谈起此事的时候,李淼不禁笑道:“哥呀,你那个时候就是个棒槌。你也不想想,人家一个女孩子头天夜里去找你,想和你商量一起回家的事情,而你却不在家,首先这个事儿你就应该好好的向人家道歉。然后第二天,上午打电话把事情说崩了,你还先挂了人家的电话,接着下午你就像没事儿人一样给人家打电话。换了是我,我肯定也不会再搭理你了。就算是接了电话,我也会狠狠的骂你一顿。我的哥呀,你那个时候究竟是脑袋不够用,还是真的太单纯呀?!”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李高文来到了大学路上,远远的离开了小李庄,因为李高文经常用小李庄的一些公话给田小霞打电话,他担心田小霞会认出这些电话号码,不接电话。于是,李高文就近在旁边的一条小街道里找到了一家自己从没有去过的小卖部,拿起了公用电话,拨通了田小霞的电话号码。“嘟”了三声之后,田小霞很快便接了电话:“喂,你好,哪位?”
李高文基本上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田小霞不是忙,而是不愿意接自己的电话,否则,也不会自己用手机给她打了那么多的电话她都不接,而用公话一打就接了。想着自己的猜测,李高文害怕了,不敢说话,因为他担心一旦自己说话,田小霞就会听出自己的声音而立刻挂了电话。
可是,田小霞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听见对方不说话,立刻问道:“臭小子,是你吗?”
李高文听田小霞已经猜出了自己,只好道:“是我。”
田小霞十分冷漠的问道:“你有事儿吗?”
李高文赶紧道:“哦,我没事儿,我就是想看看你究竟是忙,还是不想接我的电话,现在我有答案了。”
这回轮到田小霞沉默了,不再说话。
李高文苦笑道:“霞姐,你说我们为什么会闹到今天这个陌生的田地?以前,我们是那么的熟悉。”
田小霞忽然怒道:“别问我,这都怪你自己。”说完,就挂了电话。
恋人之间的关系处理,很多时候就是一句话的问题,一句话可以让本来已经分开多时的的两人重归于好,也可以让如胶似漆的两人破裂。恋爱中有些问题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不提就不提,一提就会出事儿。可是在与田小霞相处的两年多中,李高文从未正式的敢把田小霞当成自己的女朋友,所以很多问题也就未按恋爱的规则来处理,就像前面,很多不该戳破的窗户纸,李高文戳破了,让两人尴尬不已,很多不该问的问题,李高文问了,让本可以重聚的机会变成了再次的破裂。
时隔多年之后,李高文再度想起这段往事,感觉自己当时真的是很傻。田小霞的不接电话,再加上那句“别问我,这都怪你自己”,这些不正体现了田小霞对自己的在乎吗!这个时候,只要自己稍微勇敢的冲冲锋,满足一下田小霞那正常适度的女孩子本有的虚荣心,这也是女孩子天生的权力,说不定事情就成了。可惜李高文在面对感情问题的时候经常会慢半拍,搞不清楚状况。因为分不清楚对方是真的生气还是因为自己的木讷而惹对方不高兴,所以李高文错过了田小霞;因为分不清对方是喜欢自己还是在表示善意,所以后来李高文又错过了许多喜欢自己的女孩子,甚至把某些人气得半死。
挂了电话,付了话费之后,李高文又在路边坐了下来,脑海里反复的回响着田小霞的那句话——“别问我,这都怪你自己。”想着田小霞最后撂下的这句话,李高文在脑海里不断的回放着自己和田小霞的一段段往事,自言自语的道:“这怎么能都怪我呢?上次在郑州的时候,我来找你,是你不搭理我,跑回了楼上,你让我怎么办?在上海的时候,我打了那么多的电话给你,你不接,发了那么多的信息给你,你只回了一条,而且我还不敢确定是不是你本人回的,我又能怎么办?这次我正式邀请你跟我一起回家,是你不肯,这事儿怎么能都怪我呢?对你死缠烂打,你说我耍坏蛋,不尊重你,可是我客客气气的对你,你又对我发脾气,你究竟想怎么着吗……”
李高文越想越不服气,越不服气还越想,最后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田小霞的小灵通号码,想要好好的跟田小霞讲讲理,把这些事情说明白。可是“嘟”了半天,田小霞就是不接电话,直至自动挂断。自动挂断之后,李高文又再次拨通了田小霞的小灵通号码,田小霞还是不接……如此反反复复,到最后李高文一查电话拨出记录,一共拨了十九次了,可是田小霞既不接电话,也不挂电话,只是等着它自动挂断,而且还不关机。李高文的驴脾气也上来了,不知道变通,既不改发信息也不换公话,就一直用手机打。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李高文再查查电话的拨出记录,总共是三十多次,平均两到三分钟一次,频率很高,可是田小霞一个电话也没接,但是也没关机。渐渐的,李高文失去了耐心,驴脾气也慢慢的下来了,开始冷静思考:这么跟霞姐僵着,肯定不行,我得想想别的办法,哦,对了,小玉……
不一会儿,李高文便来到了丰盛园门外。时间晚了,天气又冷,丰盛园也没几个人了,李高文看见小玉,对她招了招手。小玉见了李高文,笑呵呵的迎出来,道:“霞姐不在这里了,你怎么舍得来找我了?”
李高文笑道:“我怎么不能来找你了,小丫头。”说完,李高文左右看了看,不见柳秀的影子,于是问道,“你秀姐呢?怎么不见她?”
小玉道:“哦,秀姐呀,她家里安排她相亲,昨天早晨就回老家了。”
李高文笑道:“她家里倒是挺着急的,你呢?哦,你还小,不用着急。”
小玉笑道:“好了,大哥,别绕圈子了,你不就是想找霞姐吗?”
李高文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个事情,但是眼下既然小玉主动提了出来,于是笑道:“哦……你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上班吧?”
小玉道:“知道。”说着话,拉了拉衣服,道,“你等我一下,现在店里也没什么生意,我去跟马哥打声招呼就带你去找霞姐。”
李高文笑道:“谢谢你了。”
小玉笑道:“你等着。”说完,转身回了店里。
五、六分钟以后,小玉脱掉了工作服,换了便装和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子一起出来了,那个男子的个头和自己差不多,一米七左右,瘦高瘦高的,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很斯文,正是小陈师傅陈伟业。小玉非常尴尬的笑了笑,介绍道:“大哥,这是小陈师傅,你们见过面的。”
李高文满怀疑问的道了声:“小陈师傅?你好!”
小陈师傅也是一脸疑问的道:“你好!”
小玉见他两人表情都很尴尬,于是解释道:“大哥,我刚才给霞姐打了电话,说一会儿去看她。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去,所以就打电话给小陈师傅,让他跟我一起去。”
李高文看了看小陈师傅,抓住小玉的袖子,把她拽到了一边,小声问道:“你给霞姐打电话的时候,有没有提到我。”
小玉道:“没有。”
李高文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怎么了?”
“我刚才给霞姐打了三十几个电话,她都不接,我是怕她不愿意见我。”
小玉道:“我们昨儿晚刚去找过你的,你不在。那时候我看霞姐挺高兴的呀,你们又怎么了?”
李高文于是把早晨打电话和刚才打电话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最后问道:“你看她会跟我一起回家过年吗?”
小玉不假思索的道:“她弟弟现在在这儿,你说的事儿不可能。”
李高文知道小玉和田小霞情同姐妹,关系很好,小玉说的话,基本上等同于田小霞说的话,但是他还是不死心,于是道:“我还是亲自见见她,跟她当面说吧。”
小玉道:“中!我们这就走。”
小陈师傅见二人走了过来,笑道:“你们的悄悄话说完了。”
小玉笑道:“我们哪有说什么悄悄话呀。”
李高文非常礼貌的道:“哦,小陈师傅,你现在是霞姐的男朋友吧?”
小陈师傅似乎吃了一惊,道:“嗯?你不是小霞的男朋友吗?”
李高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暗中窃喜了一下,但是脸上并不表现出来,道:“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小玉笑道:“你们俩就别瞎说了,霞姐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呐!我们赶紧去找她吧!”
三人走在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由于夹着李高文与小陈师傅,气氛很是尴尬,话题也很敏感。
小陈师傅问道:“你跟小霞认识多久了?”
李高文道:“去年六月份认识的,也就半年吧。”
小陈师傅道:“小霞跟我说过她有男朋友,既然不是你,那你知道是谁吗?”
李高文道:“霞姐身边的追求者很多,我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而且是条件最差的,什么也没有。当初我追霞姐的时候,她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表达过她有男朋友,但是具体是谁,我也没好意思问。”
小陈师傅笑道:“我听小玉说你是大学生,而且会功夫,文武双全,是不是真的?”
李高文笑道:“大学生嘛,现在满大街都是,不值钱,还不如你们干厨师赚钱。功夫呀,在家里学过那么两天的把式,防防身而已。”
小玉笑道:“你就别谦虚了。”说完,又对小陈师傅道,“我李大哥一掌可以砍断两块红砖呐!”
小陈师傅似乎吃了一惊,道:“这个改天我跟你学学。”
李高文笑道:“劈砖头,那都是些粗硬的外门功夫,唬唬门外汉还可以,碰见内行的,就只能用来表演了。”
小陈师傅笑道:“就这点儿功夫我也不会呀!”
李高文道:“我这点儿功夫,根本就是皮毛。你可别忘了,登封少林寺,温县陈家沟,这两大武术圣地,可都在河南。”
小陈师傅笑道:“你文武双全,人长得又帅,又年轻,身后的追求者一定很多吧?”
听小陈师傅这么盛赞自己,李高文不禁乐了起来,笑道:“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我这德性,追霞姐,霞姐还不答应呐,哪有其他的什么追求者。”在中国,礼尚往来,李高文也开始回礼,笑道,“你这么年轻,人又帅,又有一手好厨艺,你的身后才真的会有一群追求者呐。”
小陈师傅笑道:“遇倒是遇到过那么几个,可就是没有合适的。”
……
由大学路淮河路口走到桃源路口,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三人来到了一家名为“斯诺克桌球”的桌球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