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凉风习习,秋月走进房间
见自家小姐站在窗边发呆,拿过一旁的披风走上前去
“小姐,夜里风大,当心着了凉”
秋月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轻声道
“事情准备的怎么样,消息是否准确”
苏玉望着那轮明月,俏丽的脸上是一向的淡然
“消息准确,您安排的也已经准备好了”
看着苏玉淡漠的侧脸,秋月由心底里敬畏着她,不仅仅是因为苏玉待她的好,还因为她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静与果决
“对了,小姐,秋月一直有一件事不明白”
“嗯?”苏玉看向她
这个跟了她两辈子的人
“那天,您将所有矛头指向表小姐,无异于把自己搅了进去,这样铤而走险万一…”
她没有在说下去,可是苏玉知道她的意思
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把矛头指向柳一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引导风向,如果大家不相信自己的话,那么她将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她偏偏要舍身犯险,让大家以为她不顾自己名誉和被冤枉的风险就是要把柳一一这个“凶手”指认出来,再加上苏府的人对吕云轻的喜欢,她决定赌一把。
还好,她赌赢了
果然,老天让她重活一世,就是希望她翻盘,她是被眷顾的
“不这样的话,别人会相信吗?”苏玉反问
月光下,她的脸上挂着笑,淡淡的,淡到,她似乎没有笑过
秋月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小姐真是聪明”
每个人都不会把自己陷入险境,苏玉将自己置于险境,连最后的后路都断了,这样铤而走险的一招确实更能让人信服
这几天柳一一眼皮一直在跳,做事也总心不在焉的,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样。
今天苏青不在,她让阿菁请来了苏慎,央求他带自己进宫一趟。
苏慎知道,苏青表面是在惩罚柳一一,其实是让她在倚梅苑里避风头。
所有事情的真相都直指柳一一,现在还没查出来真正的凶手,如果不堵住府里悠悠众口,怕是有人要在底下有异心了,到时候柳一一在府里的日子也会走的很艰难。
他最近还在查,他会还小丫头一个公道的。
今天父亲外出有事不能回来,小丫头早早的便让人叫了他来,面对她的恳求,他爽快地应下了。
让人备了马车,给柳一一穿上阿菁的衣服后,苏慎将她带出了府。
听说柳一一被冤枉罚了禁闭,安陵本是要去苏府看望的,但顾错不让,于是她只好在宫里等啊等,终于等来了柳一一的口信,她一早便开始准备,知道柳一一是偷着出来,她特意遣散了下人只留几个心腹于殿中。
“你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现在苏慎还在查,我想再过不久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安陵安慰她
“这件事我也没放在心上,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柳一一无所谓道
“你呀你,就是心太大了”
安陵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听她这么说倒也不奇怪,但还是忍不住说她两句
“这些都是小事,不在意就没有烦恼,你说是吧,公主殿下”柳一一调侃她
安陵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家都在为你担心,你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简直急死个人”
“哎呀,好了,好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别的事要说”
柳一一收起笑容严肃了起来
安陵见状也跟着严肃了起来,直觉告诉她,柳一一此次前来绝对有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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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苏慎问
“你今天突然进宫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柳一一想了下,应声道
“嗯”
“什么事,方便与我说一下吗?”
苏慎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她最近好像消瘦了,眼下有一片青黑
他有些心疼
“以后再说吧,现在还不行”
柳一一没去看他,所以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有一瞬的释然
不知道为什么,近来总是感到不安,她想,有些事还是要赶紧去做的好。
不然,她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苏慎脸上闪过失落
小丫头是还不肯接受自己吗
马车安静的行驶着,在路过一处酒肆时,一只箭破风而来
柳一一察觉到危机的时候,那只箭,她已经躲不开了
失神间,身体一重,她被扑倒在马车里。
“表哥?”她惊呼出声
来人是个厉害角色,每一箭都射的十分精准,好几次他们都只是堪堪躲过
对方并不是个恋战之人,当人群开始喧闹,有官兵朝这边赶来时,那边连发三箭后,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柳一一没有受伤,倒是苏慎,为了救自己,手臂中了一箭。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回府时没有闹出动静,依如出门时那样。
“表哥,你要不要紧,我让阿菁去给你请大夫”
看着被血染红了的衣袖,柳一一担忧道
“无碍,等会儿,我回去处理一下就好了”
苏慎安慰他,看着小丫头紧张得秀眉皱起,心里像填了蜜一样
柳一一简单的给他包扎了一番后,苏慎便离开了
她们动静很小,小到没有人发现这一天的异常。
可就算他们再小心,还是被苏青知道了,苏青这下是彻底生气了。
柳一一领了家法后,被下令严加看管,再不许她踏出倚梅苑半步,而苏慎帮柳一一这个“犯人”出府,也受了家法被罚去跪了宗祠。
倚梅苑里
柳一一坐在床上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有些地方还破了,有血渗了出来,苏杭用药酒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着
“啊,好痛”她惊呼出声
苏杭手下动作不由的轻了些,一边给柳一一上药,一边给她吹着红肿的小手
“阿姐,这样可以吗?还疼不疼”苏杭问
“没事,阿姐不疼”
疼啊,可是阿姐不敢说,太丢人了,偷跑出去被发现,还被打手心,简直丢人死了
她真是有够惨的了
“表哥怎么样了?”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柳一一问一边的阿菁
“跟您一样被戒尺打过后,就被老爷罚去跪宗祠了,还好小姐你现在是禁闭期间,不然也得去跪宗祠,我滴乖乖,那可惨了,没吃没喝的跪个一两天,你这小身板怕是吃不消哩”
“什么?不吃不喝两天?那怎么行”柳一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苏慎受伤还没好呢,怎么能不吃不喝地跪两天,自己被戒尺打了二十下就疼的要死了,要不是当时有苏老太太在,这二十戒尺下去她这双手怕是废了。
更何况苏慎还是她的两倍,她可看见了,那给苏慎用刑的人可是一下也没留情啊,那戒尺都染血了,他就算再厉害,手上还受着伤,怎么能不吃不喝的去跪两天呢。
“阿姐”苏杭喊她,他一点也不喜欢柳一一现在这个样子,她怎么可以关心苏慎,在意苏慎。
他不要,他不要她关心任何人,在意任何人。
“阿菁,你去拿点东西,我们去看看表哥”柳一一跟阿菁说
“阿姐”苏杭跑上前抱住往外走的柳一一
“怎么了”柳一一不解
“阿姐现在还是禁闭不能出去,你忘了吗?”
柳一一有些着急“那怎么办”
原书里苏慎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是苏青到骄傲,苏府的希望。
这样的一个人从小都是被捧着长大的,更别说什么责罚了,那都是不曾有过的。
现在却因为她这个炮灰,全都来了个遍,她的心里除了自责便是内疚,唯有做点什么补偿苏慎她才会好受些。
苏杭的眼睛有一瞬的暗淡,随即道
“阿姐就不要管他了,他是嫡子,就算有事还有主母在,更何况他身体那么好,是不会有事的”那么点小伤都受不了,死了最好
“不行,表哥是为了我才中箭的,也是因为我才被罚的,我怎么能忘恩负义呢,阿菁你下去炖点鸡汤”晚上她悄悄去送
苏杭眼神幽深地看着正在和阿菁说话的柳一一
如果为阿姐挡箭,罚跪的人是他就好了,那么阿姐现在紧张的就是他了,他好不甘心
夜晚,柳一一本来是要冒充阿菁去看苏慎的,但是苏杭说有人看着,她不方便露面,会被认出来,所以只能由苏杭送去了。
诺大的宗祠里,苏慎笔直的背影跪于堂中,门外根本就没有看守的人
因为苏青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就算没人盯着他,他也会跪完两天,根本就不需要人守,但形式还是要走的,只是除了白天会有一两个下人以外,晚上是没人看守的。
苏杭提着食盒走到苏慎旁边放下
“父亲说过,惩罚期间不得进食”
苏慎双眼禁闭,语气淡淡
“这是我阿姐亲手做的,你爱吃不吃”说完便要提走
“慢着”
苏慎睁开眼,看向拎着食盒正要出门的苏杭
“你说这是一一做的?”他问
“呵,要不是因为你给我阿姐挡了一箭,谁会做给你吃”
苏杭冷笑,对苏慎敌意很大
“是吗,我还没尝过一一做的吃食呢”苏慎柔声道
他抬手去接食盒,那双手布满了血痂跟干涸的血迹,苏杭紧抿着唇,双脚下意识的向他走近。
打开食盒,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拿过一边的汤勺,苏慎细细的品尝了起来
等他吃好以后,苏杭拎着食盒便离开了,才出门又折了回来,扔给他一个小瓶
“这是我阿姐给你的”说完就走了
苏慎将小瓶捡起,是金疮药,他唇角上扬,将瓶子握于掌心
之后的每一天,柳一一哪怕手疼也会撑着给苏慎做吃的,用她的话来说这是诚意。
但在苏杭眼里就不这么认为了
苏慎受了那么一点小伤早就好了,可偏偏一直装着,骗取阿姐的关心和在意,这让他很不爽。
苏杭一进院子就把食盒重重的放在案上,然后走人
苏慎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往天一样,食盒里总是会放着一瓶药,跟一张纸条,上面寥寥几句问好
其实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只箭并没有伤到要害,伤口也不是很深。
可是,似乎只有这样,小丫头才会那么关心他在意他。
所以他不得不一直装作还没好的样子骗取她的关心与在意。
今天柳一一照例给苏慎做吃的,可是苏杭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只好让阿菁去送。
本来柳一一是想趁晚上没人注意的时候去看看苏慎的,可是苏杭说苏慎最近被管的很严,她去的话很容易暴露,就只好作罢。
她不想再给苏慎添乱了
也不知道,他的伤势好点没。
傍晚点的时候苏杭从外面回来,不知道从那里拿来了一只断箭
“阿杭,你这是从哪来的?”
“在路上捡到的”
今天他为了不给苏慎送饭,所以早早的出了门,琢磨着时间再回来,却在路上捡到一只断了的箭
“府里有人会射箭吗?”柳一一问
“好像没有”阿菁摇了摇头又忽然道
“不对,我今天回来的路上,听其他下人说前几天总有鸽子落到四姑娘院里,我还听她们说四姑娘最近好像在学练箭”
柳一一突然上前拉住了阿菁,追问
“确有此事?”
“嗯嗯,我还听说四姑娘的手掌很粗糙,不像是细心保养过,倒像经常拿过重物干过活一样,可是也没见过四姑娘做过什么”
阿菁一一回想着,从其他下人那里听来的话
“阿姐怎么了”苏杭上前拉住她的衣角,他也猜到了些什么
“没”
“阿菁今晚你去请表哥过来一下”
柳一一摇了摇头,随即对阿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