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龙鸣镇的街道上，向霖四人转悠着找吃的。早上六点半，街道上的老人们翘着脚，端着碗坐在小店儿门口吃着早点，吸溜吸溜的米线直往嘴里钻。蒸笼的蒸汽往天上冲，铁锅里的废水往地下走。张欣欣惯例找到了包子和豆浆，向霖走进了镇上唯一一家面包店，挑选着三五块的面包。袁臻和文心心思一转溜到一家汉子女人老人小孩儿的面馆儿了。
“走走，干饭克。”
“干饭克。”
“老板，来两碗老锅米线多加点辣，一碗少点辣。”
“两碗老锅米线，一碗加辣一碗不加辣——”老板娘下着单，朝后面熟练地捞面的男人叫道，夹杂着方音。
“多少钱啊？”
“十四十四，多的不收。”老板娘早已习惯了普通话，直声吆喝道。
“好，谢谢。”文心转了帐，和袁臻坐在挤在人群中的两个空板凳上。
几个大老爷们腆着肚子，露出黝黑的肤色，吃一嘬米线，喝几口汤，一手将鼻涕甩在地上。
“这里人好多啊，应该很好吃的样子。”
“嗯嗯，我还没有吃过这个米线呢，前几天为了节约钱都吃的包子。”
“是啊，今天好不容易资金充足点了，我们一个队的金额还剩了几十块呢。”
“哇，那我们可以加餐了，不枉我们前些天节衣缩食凄凄惨惨戚戚哈哈哈”
“好可怜俩女的哈哈哈”文心想到何小亮，边喝着免费的清粥，一边兴奋地分享，“对了对了，你不知道昨天那个何小亮特别暖心，还要把西瓜带回去给妹妹。”
“嗯？我怎么不知道？”
“天哪，你不知道！就昨天何小亮，就我们班矮矮瘦瘦的那个男孩儿，放学还没有人接，就到办公室了，我给他切了西瓜，他一直不吃，后来他哥哥…嗯来了，然后我听到何小亮给他哥哥说这是要留给妹妹的。”
“哇！我也需要这样一个神仙哥哥，何小亮太宠妹妹了吧，我下次课得好好注意一下他，我现在都只认得清左希。”
“别说了，我上课经常注意他，他眼睛贼大，睫毛贼长哈哈”
“行了行了人家还是个孩子。”
“哎呀，他就很可爱啊，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大帅哥哈哈，可惜我都老了。”
“你不老也不行！”
“哼，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偏心了，因为我现在都感觉不自觉的有点了。”
“是呐，我也只大概认得清上课活跃的孩子。”
“哎——”
“老板娘，两碗老锅米线儿一碗加辣一碗不加辣——”一道声音聪嘈杂的环境中亮了出来。
“好嘞。两碗老锅米线儿，一碗加辣，一碗不加——”又是熟悉的吆喝声，老板娘嘴上不停，老板手上不停。
“好热啊，身边这两个大汉终于走了。”
“感觉四周空气都轻了哈哈”
文心观察着四周的烟火气儿和地气儿，耳边袁臻还一边念叨着一边手扇着风。一个身影径直往他们旁边一坐，文心瞧着真是他，她没听错。
“老师好！”
“早上好，小亮。”
袁臻觉着四周的空气又重了，往旁边一瞧，一个男孩儿背着书包站着：“嗯？何小亮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来干早点克。”
袁臻瞧着那高大的哥哥挡着晨间的光，便礼貌地为他们支开板凳：“啊，坐坐坐。”
“小亮，你坐这边吧。”
“谢谢老师。”小亮小腿儿从长板凳支开的空间坐了上去。
“早上好，文心。”载道笑着看着坐着的文心。
“早上好……载…道。”文心猛地起身退出来，将板凳支开，坐着说“坐吧。”文心看着载道坐下，往板凳一边移了移，手放在了膝盖上。
“谢谢文老师。”载道改口又唤一声文心，“不对，文心。”
“没关系，反正都认识嘛。”
“来嘞，两碗加辣的老锅米线，两碗不加辣的——小心烫啊！”文心刚要伸手从一个老妈子手里接过，手又往后一缩。载道起身一碗碗接过，将不辣的推到何小亮袁臻面前，将辣的一碗送到文心面前，最后一碗留给自己。
文心看着那红油滚着米线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使她的眼睛都眯缝儿了。她吹了吹，挑着一筷子往嘴里送。
“谢谢哥哥。”
“谢谢您。”
“谢谢。”
袁臻看着这碗清淡的米线，红色的番茄闪着油光问出疑惑：“哎，你怎么知道我是不辣的啊？”袁臻大口地品尝，啧啧感叹。文心筷子仅是一顿，又继续埋头吃了。
“直觉。”
“直觉？”
“就瞎猜的呗。”
“哈哈哈那估计你今天要走运，这都猜准了。”
“二分之一的概率不难。”
“额嗯……你是小亮的哥哥？”
“嗯，我叫载道，大四毕业了，在你们对面的大学。”
“哇哦！在这里都能遇见，缘分啊，看来我还得祝你这运还是桃花运哈哈哈”
“借你吉言。”
文心吃着米线，一筷子挽着米线成圈，一手拿着纸巾擦着鼻涕和嘴。何小亮一脸享受地吃着米线，袁臻大快朵颐，额头冒汗，文心和载道的速度差不多同时吃完。文心的手朝着餐巾盒伸去，却碰到了他的指尖……几乎是那么一瞬间好似不真实的，文心撤了回来，手指攥了攥，又松开。
“给你。”载道抽了一张纸递给她，发丝在她的耳边调皮地晃悠。
“谢谢。”文心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她起身，对着袁臻说“我们先走吧，还得去看看他们。”
“我给他们发了消息，估计要过来了。”
“文心，袁臻吃完没有？七点过了，得去教室了。”向霖在门口边喊着边走进来。
何小亮还在哼哧哼哧地吸着米线，含糊地叫了声：“老师好。”
“哎，你们也在这儿啊？”又看到了坐着的载道，“你好。”
“你们要不要坐着？”载道起身，往旁边让了让。文心在他的身后被遮住，袁臻站了起来。
向霖摆摆手推辞道：“不用不用，我们马上就得去教室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文心侧身躲过四周拥挤的新一波的人流，推推搡搡间挨着载道的胸前挤了出去。
袁臻抹了抹嘴，便挥手道别：“走了啊，小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