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文心,有时间吗?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怎么了?”
“就是吧...我今天临时有事,我才想起来社团开会时间和我的一个讲座时间撞了,我又推不掉,又很想去听讲座。所以...不过你要是没时间,也没关系的,谢谢你。”
“没事儿,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我替你去听吧,具体时间和地点呢?”
“啊啊啊谢谢你,文心。我原本问了许多人都没有时间,谢谢你!在汉大的图书馆顶楼会议室里面,今天下午两点。具体信息我发给你吧,谢谢你啦!”
“好,我看看,到时候听完了给你录音。”“哇塞,怎么是讲生物的啊?我们学文学的还需要听这个?”
“我就是对这个感兴趣,我高中也是修了生物,这个好像是讲的生命科学之美,应该是科普性的那种讲座,还挺有意思的。”
“好吧,我挑战自我去感受下生命的魅力。”
“谢谢谢谢!万分感谢!”
文心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经过地下通道的时候,一个流浪歌手穿着牛仔唱着耳熟的民谣,动情地诉说着故事。文心停了停,手机里的导航声音响起了提示音。文心跟着导航不慌不忙地赶向目的地。汉州大学里坐落在山脚下,她来到图书馆门前,看到这建筑现代艺术中的杰作,还保留了一份古色古香的韵味。书的油墨气味慵懒地飘荡在空中,就像是装点容颜的脂粉气息,从你的毛孔侵袭到你的骨髓。
图书馆的会议室里人满为患,来来往往的学生早早地占好了位置。或是一本书,或是电脑,或是人,都已经坐在了会议室的红木椅子上。文心擦着汗水,感受着中央空调的冷气迎面扑来,四处张望,没看到椅子,也不敢走上前去仔细瞧瞧,学着旁人像模像样地席地而坐了。
主持人登台,掌声响起,主讲人登台,掌声再响。台上一位教授穿着衬衫西裤激动地讲着,讲到兴致之处,掌声不断。文心坐在角落的人群中看着这位来自之江大学的生物系教授,她想到了陈陈,陈陈也是之江大学生物系的,得拍几张照片给她看看。文心拍着照片,录着音,仔细地听着那些关于生命科学的魅力之处。讲到维萨里的《人体结构》,讲到了病毒、药物……从古到今,从东到西……文心第一次见到生物的世界,就像是奶奶的癌细胞在她的脑子里扎根成瘤了。
文心的腿坐麻了,她就侧着坐,坐累了,就蹲着,不断地换着姿势,看着那个教授谈笑风生的样子。
“好的,再次感谢之江大学生物科学系董研年教授为我们带来的精彩讲座。下面是15分钟的自由提问环节。”掌声一起,话音一落,全场默。
文心在笔记本上反复地琢磨着,在脑子里迅速地思索着,她看了看四周低声讨论的蹲着的人,又瞧见了弯腰走出现场的同学,模模糊糊间看见簇拥中的教授坐在台上微笑着。文心弱弱地举了举手,又慢慢地缩了回来。前排的人突然踊跃地举手,文心松了一口气。
“董教授您好,我想请教您一下,从维萨里的《人体结构》我们发现了人体之美,从病毒与药物的抗衡,我们发现了医药之美,在复杂的生命科学专业中,从何体验其美呢?”这一听是个认真的同学,且语气腔调学历不低了。一串串标签,一字字猜测都从周围人的耳朵钻进了文心的眼里。
“好,谢谢你的提问。在研究生物之外,我还常常看点书,当然看的书也不多啦。最近总是时常念叨几句: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我想这十六个字便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文心听着那个气质儒雅的男人娓娓道来的回答,那十六个字就像是他头上所剩不多的头发,都是在搏斗中留下的幸存者。她的手在热烈的掌声中慢慢又探了出来,她看着那个儒雅的男人。
“那位坐在角落的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那道声音穿过低声的讨论,穿过跃跃欲试的手,穿过低头玩手机的人,埋头写笔记的人,传到了文心的耳朵。
“就是你,穿着白色衬衫的女同学。”董教授的声音里含着笑容。
身边的人都在怂恿着,也在私语,那一刻好像愿不认识的人们都被拉近了距离。
文心利落地站了起来,接过了主持人传过来的话筒,扫了一眼凌乱的笔记,合上笔记本,问:“董教授您好,我想问您,嗯…什么是生命啊?”
“哈哈哈哈”
“哇——”
“额——”
无数种声音被释放出来,就像是那些后悔没有问出口的问题。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不是问外汉,就是人中人。显然文心属于前者。文心的心怦怦地乱跳着,胳肢窝都往外冒着汗。但她依然站立着等待教授的回答。
“好的,谢谢这位同学的提问。生命是什么?whatislife……”他思索着,不似回答起前一个提问时温润的笑,“Lifeisoutside.”
“这个问题很好,甚至你已经从基础科学跳脱到哲学层了。我能回答的只有这些了,其他的还需要你慢慢去寻找答案。”
掌声总是在语言的洪流中显得更清晰些,讲座散了,身边的人也散了。旁边的人慢慢从文心面前的空道插过去,脸上的肌肉一动一动,分享着最近爱看的一本书《生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