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又一周地浑噩地过着,计时器上只剩下最后五十天了。自习时间、吃饭时间,长廊上排满了来自高三(十七)班的人。她们背了吃,吃了背。在她们的身后永远可以看到班主任关怀学生的身影。
“文心,你最近语文学习如何啊?”文心默默地站着吃饭,钱进从背后微微屈身看着文心饭盒里的饭菜,将脑袋往文心的脖子凑了凑,对着她的耳朵吹着气。
“……还好”文心往旁边撤了撤,淡定地说着,又夹着饭菜。
“那好,有什么不懂的问老师啊!”钱进老师又前进了,一路寻找着下一个女孩儿亲切慰问。
“哇,你们老师跟你们说话挨得太近了!”
“他那个烂德行!”文心和妈妈说了话,就继续吃饭了。
“……幺儿,多吃点!老师问你你就回答嘛!”隔壁妈妈说着。又听到了王小强的话说道,“她们老师还是好,关怀学生!”
“我听说老师还摸学生脸……”
“这个话莫乱说,人家老师是爱学生!”
文心呵呵两声,吃过饭就跑到离教室最远的走廊尽头背书了。
“你看你屋文心还是穿得乖,还时尚!”
“哈哈哈,最近可能爱打扮了。”
“我看她们班的女娃儿多,都乖!”
“是啊,夏天到了,天气又热,一个个乖得很,热裤短裙的,五颜六色百花齐放啊!”
“是啊,我看其他班都不允许学生这么穿。”
“对对,我家孩子还回来给我说她们这个班主任钱进很人性化.”
......
孩子们都吃完饭走了,几个妈妈还聚在一起收拾着碗筷,相约着下楼回家。
最后一点冲刺的时间里,最高学府五人团时不时地进出着办公室拿着一堆语文数学英语资料……而文综老师永远有回答不完的问题。闲着的女老师们谈着化妆品、谈着老公、谈着孩子,闲着的男老师看着手机、抽着烟、谈着股市……
好学生坚持,差学生放弃,文心这一类中等生在放手……不必紧紧抓住,也不必自暴自弃。
下午上学,文心碰到了赶着上学的何幸。
“哎呀,不跑了太累了。”
“要迟到了!”
“哎呀迟到一两分钟没事儿。”
“那……好吧。”文心妥协了,竟觉着这种悠悠哉哉上学,不用奔跑的姿态很舒服。
班主任抽着烟堵在教室门口,文心第二次迟到了,这次迟到了一分钟。
“何幸你进去。”何幸自在地进去了。
“文心你这是第二次迟到了……”
“对不起老师,我睡过头了!”
“我告诉你哈,你们家退回来的钱我要了,不代表是我要对你特殊照顾!”
“……!”文心抬头看着这个自己从不正面冲突的男人,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
“进去吧进去吧。”他抽着烟,摆了摆手,嘴里喷涌出来的烟草味直对着文心喷发,显示着自己是个男人。
“……谢谢老师。”文心谢谢他这次的“放过”,她以为自己的礼貌可以对抗着无理之人的不公。她以为他会愧疚,会羞耻……
“何幸,来办公室!”钱进在教室门口继续抽着烟,笑着开口。何幸自在地出去,像是家常便饭一样。
没过几分钟,何幸抱着一堆新的资料进来,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继续翻着书做着作业。
“……”文心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文字,看着它怎么地就变形了,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文字,她擦了擦眼睛,眼睛怎么就迷糊了,她的眼睛……她不要,这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世界!文心闭着眼趴在课桌上睡着。
晚间自习休息时间。
“哎,艾老师,下课了哟!”班主任又来催促老师按时下课了。
“等一哈哈!”艾老师固执地讲着最后一道难题,看着班主任在外盯着,又加快了速度一下子讲完下课了。文心知道艾老师的习惯,下一节课又得重复讲这道题,便不管老师闭着眼睛做着眼保健操。
“你们这个艾老师,喜欢拖堂,我下次帮你们说她!只知道欺压你们!”
班主任又带着全班同学打着太极拳锻炼身体,又拿过同学们的手给她们算着命,几番计算着说“好命,高考金榜题名!”
下课后,全班集体晚自习已经到了11:00了。
“你们不准回去做作业了!早点睡觉,我看着今天早自习全都在那里睡觉!”
“老师不得行啊,布置的作业太多了!”
“不怕,我知道你们数学作业多,不做了!我给你们说明情况!”
“好!谢谢老师!老师威武!”
“今天我看了一个小题,你们抄着,回去思考一下。”
文心喜欢语文,是由衷的喜欢,无论讲的人是谁,她都喜欢,只是面前这个男人亵渎了它。
放学路上。楼道已经黑了,周边所有的班级已经回家了。只有这(十七)班顽强地当着守夜人……
“文心,我推荐你去看泰戈尔唉!他写的很清新自然……”
“嗯,最近我喜欢海子……”
“海子?”
“嗯嗯,海子年少成名,一朝卧轨自杀了……他卧轨的时候,手边有一本《新旧约全书》、《瓦尔登湖》、《孤筏重洋》、《康拉德小说选》”陈陈是3月26的生日,海子,一个大地之王的消失,陈陈降生了。文心的眼睛亮了亮。
“一个天才的衰落,哎!”
“他还带了两个桔子……”
“是吗?他不会是爱吃橘子吧哈哈哈哈!我也爱吃!”
“也许吧……”
声音越来越远,文心和吱吱在楼道口分开了,分别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迷迷糊糊间文心还听着吱吱说“文心,我最近认识了一个人,他是……”
“不说了,我奶奶来接我了!下次再说拜拜!”
文心只听见自己说了一句“拜拜……”
小乔如今坐在了后面单独的位置,悠闲自在,方便进出。文心又若无其事地写着作业,外面下着小雨的时候,文心和吱吱撑着伞到操场上散着步聊着天,总想着时间再长一点……
她知道了文心喜爱的海子,欣赏了文心最近写的诗,安抚了她最近的委屈……文心也知道了吱吱最近认识的男生。他是学长,在学校校友群里认识,在读大一,财经专业,长得高有点帅……
文心看着这个即将陷入爱情的女孩儿就像是当年的和丽一样,是啊,就像当年的和丽……她还能遇见当年的那个夏风吗?
吱吱叽叽喳喳地讲着最近的笑话,最近的段子,分享着她和那个男生的进展……
“他回家了,这周末我和他出去看电影!嘻嘻!”
“但是我不想他一个人出钱,他也是一个学生。”
“我买电影票,他请我吃饭哈哈”
“你考虑得太周到了吧!”
“嗯嗯,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拿的出手带的回家的小可爱,出门旅行必备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高兴就好。”
文心看着这个女生为了喜欢的男孩想着约会那天该穿什么,该梳什么辫子的一脸幸福的模样,开口问“你不是喜欢比你大很多的吗?”
“哎呀,这个人出现了就是他了呀!”
“好吧。”
“你说我穿什么好啊!”
“就这样挺好啊!很青春可爱活泼。”笑着对这个充满着期待的女孩儿。
“好吧。”
走上操场看台上的台阶,一级级地走着,那柳絮已经铺满了整个台阶,风吹打着,雨浸润着,那青黄色的柳絮被人的脚紧紧地嵌在了泥土里。
李心爱和吱吱聊着天,谈论着裙子、辫子和时尚。一直到晚上下课,文心都看着一直陷入兴奋的吱吱。
“哇,吱吱,有人找你哎!”
“一米八五大帅哥哦!”
“那是我表哥!”
“哦哦哦——”
文心和吱吱一直走出了楼道,看着那个一米八五的大男孩儿,想着这样的男孩儿有足够的魅力让吱吱喜欢。
“我们走吧!”
“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啊……”蔡绅拿过几颗棒棒糖和几袋零食给她。
“这是我好朋友,文心!”
“你好!”
“你好。”
“这个棒棒糖给你一个,文心拜拜!”
“拜拜。”
两人走了,走过了一个路灯,又往前走这,走进了黑暗的巷子里。
文心还拿着手里的那个橙子味棒棒糖,往前面的广场走去。经过垃圾桶,剥开糖纸,将它丢了进去,口里含着那个橙子味儿地棒棒糖,竟觉着这颗糖有些酸。是那即将到来的爱情,还是慢慢消逝的友情呢?
文心背着书包走在了夜深人静的路上……经过酒店,三楼的一间房里窗帘忽地一合,灯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