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星华一把拉过被子,蒙住头脸,再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一来,楚随天和小浪二人均慌了手脚,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谢晚萧刚好在这时回来,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进屋中,一看床上情景,也是一脸惊讶。楚随天一摊手:“你问我,我还不知问谁呢。好好的说着话,她就突然哭了起来。”
谢晚萧长出了口气,微微一笑:“我明白,莫姑娘一定是话到情动处,心中难过。”楚随天眼睛一翻:“情动?有什么动 情的,我不过是说你是传授雷伯药方那人而已。”
谢晚萧摇了摇头:“女子心思细,不像咱们男人。雷四他们生死未卜,莫姑娘怎能不担心?”楚随天一拍额头:“原来如此!”谢晚萧道:“让她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一点,总比把担忧与悲伤憋在心里强些。”
半晌之后,莫星华终于止住哭声,拉下被子,坐起身来,用手抚平头发,侧身下床,冲谢晚萧飘然一礼:“这位想来便是谢先生吧?小女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谢晚萧伸手将她搀住,微微一笑:“什么救命之恩,不过是给你治了治病而已。你那病并不打紧,姑娘功力不俗,底子好,就算我不治,过个十天半月,自然也能好。你们两个饿了吧?小浪,我带了酱肉回来,去把桌子放好,咱们开饭。”小浪应声而去,谢晚萧则带着二人,缓步而出,经过前厅,来到一间小屋中。那屋中只有一张桌子,四张方凳,此时桌上已摆好了碗筷,谢晚萧请两人落座,莫星华却坚持要谢晚萧先坐,楚随天却不管那许多,一屁股先坐了下来,谢晚萧一笑:“这才是江湖儿女,洒脱。莫姑娘不要再争了,咱们一起坐下。”
两人落座后,小浪端着两盘菜跑了过来,放在桌上后,又匆匆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陆续端来两盘菜,四只酒杯,一壶酒。四道菜两晕两素,搭配得正好。摆好后,小浪跳上方凳坐好,将四只杯子倒满。楚随天讶道:“小浪,你也喝酒?”
小浪脖子一梗:“怎么,不成吗?”
谢晚萧一笑:“你别小看他,这孩子的酒量,只怕咱们三个加在一起也比不过。”
楚随天和莫星华不由大感吃惊,谢晚萧道:“你们知道他是何妖族?今日驮你们回来的小婵,便是他的娘亲。他们这族叫逐日火鹤,是九幽中极珍稀的种族,天生会火焰之术,酒对他们来说,却似是增加火力的药一般,再烈的酒也醉不倒他们。”
小浪冲楚随天得意地一笑:“听见了吗?要不要和我比一比?”楚随天连忙摆手:“我还没疯呢。”心中却大感奇怪,不知小浪为何不与娘亲在一起,他的娘亲又为何不化成 人形,与儿子一同在村中居住。
这时,小浪哈哈一笑,先干了一杯。
莫星华端起杯,面向谢晚萧:“谢先生,这杯酒小女敬你。”谢晚萧急忙端起杯来,楚随天却不管许多,拿起筷子夹菜便吃,边吃边称赞:“嗯,这是什么肉?可真是又香又滑,比那野山狗肉还好吃,比起九幽城里酒家的菜来,简直是天上的美味了。”小浪瞪圆了眼:“怎么,凡人建的那九幽城里,吃的都是那么差的食物吗?”楚随天连连点头,举起杯喝了一口,不由大赞:“这酒也真好!来九幽这么些日子,可终于又尝到人间的味道了。”
小浪不由喃喃自语起来:“他们是不会做菜,还是找不到好东西来做菜呢?奇怪,奇怪。”
谢晚萧与莫星华,互相谦让,楚随天和小浪,争着抢菜,四个人在桌上却是分成了两伙,一伙人借酒桌互相了解,一伙人则只顾着吃喝扯淡。
然而互相了解的两人,到了最后,却始终不曾真的了解对方,而只顾吃喝扯淡的两人,却是越吃越投机,越扯越觉彼此对脾气,酒足饭饱后,两人竟似成了多年的朋友一般,楚随天拍着肚皮,连声说:“饱了饱了,真的饱了。要能天天吃上这样的饭菜,让我在九幽呆一辈子,我也愿意!”
小浪眼睛一亮:“真的?不骗人?”楚随天嘿嘿一笑:“我骗你干什么。对了,这菜是谁做的?”小浪嘿嘿一笑,指着一盘肉说:“只有这盘酱肉是师父从外面带回来的,剩下的都是我做的。”楚随天哎哟一声:“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厨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佩服、佩服!”小浪得意地嘿嘿笑着,连声说:“哪里,哪里。”
见这两人谈得投机,谢晚萧不由微微一笑,轻轻摇头,正要开口,却忽听外面有人呼唤:“谢大哥。”他急忙长身而起,冲莫星华一笑:“莫姑娘慢慢吃,我有事出去一下。”说着,快步出了屋。楚随天竖起耳朵,只听前厅中传来谢晚萧温柔的语声:“想我了么?”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跟着响起,却是低语,听不清说了什么,但显然不是之前来找谢晚萧的那女子。楚随天不由一怔,随即嘿嘿坏笑起来,看着小浪说:“小浪,你有几个师母?”
小浪白了他一眼:“什么几个师母,我师父如此风 流倜傥的人物,哪能这么早成亲。”
楚随天望了望外面,忽竖起大拇指:“厉害!果真风 流!”
莫星华却不明所以,楚随天凑近她耳边耳语一番,她脸色立时一红。小浪在那边一拍手:“姐姐长得可真好看!”楚随天哈哈一笑,上前一揪小浪的发髻:“你这小屁孩,也想学你师父的样子吗?”小浪闪开后一撇嘴:“怎么,别小瞧我。等我长大后,我也能迷倒一大片姑娘。”
楚随天拍着桌子笑了起来,莫星华也不由为之莞尔,小浪一跳多高,冲楚随天叫道:“怎么,你不信?好,你好好活到我长大的那一天,我非叫你看看不可!”楚随天连忙点头:“好,好,我等着。”说完又笑了起来,气得小浪直哼哼。
饭后,莫星华帮小浪收拾好桌子,将碗筷杯盘送到了隔壁的厨房之中,将小浪打发走,自己则留下洗刷碗盘。小浪初时不依,但莫星华微笑着将他推出了厨房,楚随天又一把将他拉走,他却只好同意。二人来到前厅,楚随天一眼便看到谢晚萧放在桌上筐边的那铳,忍不住问:“小浪,那是什么铳?”
小浪看了看,道:“前年师父治好了一位大侠客的伤,他就送给我师父一对这东西,好像是叫鸟铳吧。这东西没什么意思,虽说能打到五十丈远,但准头差极了,也就在十多丈以内还算准确吧。而且要想打枪,就得先装火药再装铅子,打一枪要用上老半天,哪有我的火弹厉害。”
楚随天一听是鸟铳,立时来了兴趣,但听小浪说起“火弹”,忍不住问:“火弹?那是什么?”
小浪嘿嘿一笑,得意地一仰头:“那是我的火焰法术啊!那可比这鸟铳厉害多了,一张嘴就是一发,想打哪儿就打哪儿,连瞄也不用瞄。”
楚随天听得心中发痒,一个劲冲他挥手:“来,让我见识见识!”小浪却一摇头:“不成,那样我得恢复成鹤形,再变成 人时,就要费好多力气,得好久才能恢复,耽误了制药的活计,师父要骂的。等以后没事时再说吧。”
楚随天悻悻地一摆手:“算了算了,料来你也只是吹牛。”说着走到桌边,打量起那鸟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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