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两辆大车在幸存的两只巨趾犀拉动下,缓慢地向前行进着。第一辆车由关三刀赶着,里坐着白玉、余清虹和沈翠袖。第二辆车由楚随天驾着,里面坐着小浪和宫云。
与罗刹鬼的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十来天,沈翠袖在小浪的医治下,状况已经大为好转,四肢上的伤基本已经愈合,痊愈只是时间问题,但小腹那处伤,却令她还是难以起身,只能靠白玉和余清虹照顾着。
余清虹不喜欢说话,沈翠袖不愿意说话,白玉就只好有事没事地和她们搭讪聊天,以缓解沉默尴尬的气氛。她知道,这两个人都受到了太大的打击,恐怕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那心灵的创伤都难以痊愈。
宫云整天不言不语,只怔怔地盯着罗刹凶魂看,但老天并没有因他的执着而特别关爱他,十来天下来,他还是一无所获,那传说中的强大力量,并不能降临到他的身上。
他曾想将这圆东西破开,但用那罗刹的巨牙斩了半天,也没能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
火烧、水煮……他又想了许多方法,但那圆球就像是一块铁疙瘩,任凭他如何对待,它都顽固地一动不动,一声不响。似乎,除了将它交给内行厂,换来大笔的九幽钱外,它便再没有任何价值。
楚随天则乐得自在――将这圆东西给了宫云,自己就少了一层烦恼,不然整天盯着它琢磨这琢磨那的人,怕就得是他楚随天了。
这天,正在山间行走,楚随天忽听到一阵阵呼救之声,便急忙停下车子,喊住前边的关三刀,两人同时凝神细听,均觉是在西北方向传来的男子声音,关三刀用千里寻香闻了闻,道:“有人,有妖兽!”小浪和白玉也钻出车厢,小浪指着西北方向嚷:“有妖兽在袭击凡人!楚大哥,要不要去救?”
“废话!”楚随天跳下车,一边将鸟铳火绳点燃,一边向西北方向跑去。白玉抓起长剑,和小浪紧随其后,关三刀刚要跟去,楚随天已喊道:“你留下照顾大家!”关三刀立时显出失望神色,余清虹在车内低声说:“你去吧,我们能照顾得了自己。”他这才转忧为喜,跳下车,从腰侧拔出如意流星,直追了上去。
四人两前两后,冲过两个山包,爬到第三个山包上向下一望,只见山下不远处有一株数丈高的大树,树干又粗又直,高高的粗枝之上,吊着一个一身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那男子面目清秀,两手被绳索牢牢缚住,悬于枝下,双脚不住乱踢,嘴里惊恐地连叫着“救命”。在他脚下,有十来只野狗般的妖兽,低声地吼叫,不时纵身跃起,吓得那书生拼命将脚向上提起,以防被其咬到。
楚随天认得那些妖兽,正是自己武试时,在迷阵中最初遇上的妖兽,此时他已知此兽名为“腐犬”,形如人间恶犬,牙中生有毒腺,其中的毒汁一沾人身,便可将人皮肉腐化,实是极令人头痛的一种恶兽。
“是谁把这人吊在这里的?”关三刀望着那书生,不由觉得有些奇怪,用力一闻后,伸指指向对面另一座山包上,道:“师父,那里有人!”楚随天放眼仔细看了看,果见那绿树枝叶间隐有人头晃动,仔细查了查,大概有十数人,手持刀枪火铳等武器,隐藏在那山坡草丛中盯着下面看。他不由一皱眉:“这兄弟敢情是被人用作诱饵了。”
他方说完,那书生已经连哭带喊地骂了起来:“你们这些天杀的,我何曾得罪你们?为何要如此对我?我便是有错,你们尽管打骂就好了,为何要这么折磨我?哎呀,救命啊!”
这人不但长得文弱,连声音也偏于阴柔,便如男扮女装的花旦一般,楚随天听来,不由觉得好笑,白玉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责备我忘了侠义二字吗?现在眼见弱者受了欺负,不赶快出手相救,却在这里笑人家,是何道理?”
楚随天连忙摆手:“好,是我不对。这位仁兄眼下没什么危险,咱们就从左边绕过去,顺山坡爬上那边的小山,把那十多个人放倒就是了。”
正说着,忽听到远处山谷中传来一声大吼,对面山坡上那些人便立刻骚动起来,其中一个大汉连连挥手,示意众人安静,将身子伏得更低,完全隐于草丛之中。楚随天也将白玉和小浪的头压低,伏下 身子向吼声传来处张望。
不一会儿,自那边山下树林中慢慢走出一只比人间猛虎还要大上一圈,全身雪白的妖兽来。这妖兽外形长得与猛虎极为相似,只是利爪漆黑,头略呈圆形,脖子粗大,鼻子扁平,其上生有四个鼻孔,一双眼眯着,远看时,只能见到黑色的一线,一双圆形的耳朵,伏在圆头的后方,不时竖起来,听听周围的声音。而最令人觉得恐怖的,则是它的那张大嘴,那嘴闭起时从正面看,几乎和它头一样宽,如若张开,定不负“血盆大口”之名。
十多只腐犬见了这妖兽,立时倒转过身子,一起张口吠叫,似是想将对方吓走,但那妖兽却全不理会,只缓慢地向前走,全不将这些腐犬放在眼里。
“这东西……好像就是‘雪豹’吧?”关三刀瞪圆了眼,“我只是听人说过,却从未见过。”
小浪一撇嘴:“什么‘雪豹’,这叫‘雪咆’!是精通冰霜法术的妖兽。看这只雪咆的个头和气势,应该是一只已经成了精的,恐怕还会说话呢。这东西最喜欢吃人肉,对面那群人,应该就是想引它出来。”
几人听了都觉得有趣,楚随天端起鸟铳,瞄准那雪咆:“那咱们就得先对付它了,不然这书生可要危险。”关三刀则说:“师父别急,且听听它是否能讲两句人话再打不迟。”白玉瞪了他一眼:“人命关天,这么危险的时候,哪还有心思看这个新鲜?”关三刀尴尬地一笑:“我也只是这么一说罢了。”
那雪咆走到腐犬群前,慢慢停下,抬头看了看那书生,又看了看腐犬,竟然不屑地哼了一声,慢慢长开那张大口,刹那间,一道寒气自它的大口中忽地喷出,打在当先的两只腐犬身上,那两只腐犬只呜咽一声,便立时不动,仔细一看,竟然已被冻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