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总算肯出来了。”苏聃与雪清瑶对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充满了惊喜，他连忙走过去兴奋道。
“嗯，没事了。”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说话，袁锺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他顿了顿，干咳了两声，又接着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聃拍着他的肩膀，又是心疼又是欢喜。
“臭小子，先去把自己洗洗吧，你看看自己的样子，邋里邋遢的，一身怪味，可别把人家姑娘家给熏死了。”药道人板着脸道，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只是他眼角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经过一番梳洗之后，袁锺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不再是满身酒气，在经历了痛苦之后，相比之前，他有了些许变化，整个人显得清廋了许多，眼中少了之前的灵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忧伤。
三人沿着山路下去，到了山下，袁锺开口问道：“咱们应该先去哪找？”
“你师父说是在苏村的后山捡到你的，要不先去苏村看看。”雪清瑶提议道。
“我想先去看看鹿妈妈。”她一说到苏村，苏聃想起了替他喂奶的母鹿，突然有了主意。
若是没有这头母鹿，只怕他早就要饿死了，只是相隔了十八年，却不知道母鹿是否还活在世间。
“那刚好顺路。”雪清瑶知道他是一个感恩的人，点了点头道。
，两人一直生活在燕泉山，对附近的村落也十分熟悉，一番商议之后，寻准了去苏村的路，向着苏村的后山赶了过去。
不多时便已经到了山下，荒野之地，人迹罕至，山中又多毒虫猛兽，除了砍柴的樵夫和采药的郎中，却鲜有人来。
三人沿着小路上了山，还未走多远，便已经没了道路，眼见四下无人，三人也不再掩藏，纵身跃上树枝，借着树枝的力道，不断翻转挪移，不多时，便已经将半个山头走遍。
“按照师父的描述，应该就在前方不远了。”苏聃立在树枝上，看准了方向道。
“你说若是那母鹿还活着，能认出你吗？”袁锺在一旁问道。
“我也不知道，瑶儿，你说呢？”苏聃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又将目光看向了雪清瑶，身为妖族中人，雪清瑶自然要比他们清楚一些。
“万物皆有灵，那母鹿既然知道替你喂奶，说不定也能认出你来。”雪清瑶思索了片刻道，又借着树枝向前跃去，正待还要接着说话，耳朵突然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于是停了下来，侧耳倾听。
“瑶儿，怎么了？”两人见她神色有异，也跟着停了下来。
“前面似乎有动静。”雪清瑶隐约听到了什么，但是因为隔得太远，一时间也听不真切，脚下一用力，向着声音的方向跃去。
苏聃二人紧紧跟着她，过得片刻，耳边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夹杂的猛兽的嘶吼，只是这声音却不像是人所发出来的，听起来更像是猛兽在搏斗。
几人顺着声音一路找了过去，过得片刻，见前方隐隐出现一座山洞，苏聃见了，心中顿时泛出一股不安，似乎猜到了什么，连忙运足了真气，向着山洞狂奔而去。
三人跑到洞前，眼前凶残的一幕顿时让苏聃变得愤怒起来。
一只巨狼背对着众人，脚下踩着一只白鹿，巨狼的利嘴正死死咬着白鹿的脖子，喉头出不断颤动着，发出阵阵低沉的嘶吼，它尖利的牙齿刺入了白鹿的喉咙，鲜红的鹿血汩汩向外冒着。
面对如此凶猛的巨狼，白鹿全然没有抵抗的能力，然而求生的欲望促使着它拼命反抗着，嘴中发出呦呦的哀嚎声，它四蹄胡乱蹬着，使尽了全身的力道，踢到了巨狼的肚子上。
然而巨狼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一旦咬住了，便再也不松嘴，直到它失去反抗。
苏聃拔出长剑，一道剑光闪过，巨浪发出一声哀嚎，被剑气劈成了两半，几人走上前去，一脚踢开巨狼的尸体。
狼头还挂在白鹿的脖子上，因为失去了力道，让白鹿有了喘息的机会，苏聃俯下身子，将狼头拿开，然而尖利的牙齿已然穿透了它的喉咙。
白鹿喘息了一阵，喉咙发出嘶哑的喊声，鲜血顺着脖子汩汩向外流着，它不再挣扎，警惕的眼神死死盯着苏聃。
它的鼻子动了动，似乎闻到了苏聃的气味，认出了眼前之人，目光顿时变得温和了起来，不再有防备。
“你是鹿妈妈？”苏聃读懂了它的眼神，伸手捂住了它的伤口，目光中充满着悲伤。
白鹿伸出了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带着几分温暖，仿佛听懂了他的话，过得片刻，它又挣扎着要爬起来。
“鹿妈妈，别动。”苏聃将它按住，它的喉咙已经被咬断，本来就活不了多久，若是再挣扎，只怕立刻就会死去。
白鹿扭头冲着洞口发出几声鸣叫，只是因为脖子被咬断的缘故，声音带着嘶哑和无力，过得片刻，洞里突然有了动静，一头小鹿跑了出来。
“嗯？原来还有一头小鹿。”雪清瑶看着小鹿，突然恍然大悟，这头母鹿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按常理不应该如此轻松被巨狼盯上，而即便盯上了，恐怕也能够安全逃脱，而它之所以不跑，便是因为这头小鹿吧。
小鹿跑了出来，警惕的望着三人，又往后退开了几步，看向血泊中的母鹿，目光中充满了哀伤，终于忍不住跑了过来，伏在母鹿身上，发出呦呦的哀鸣声。
母鹿望着小鹿，目光中充满了不舍，伸出舌头不断舔着它的头的，又扭头看向苏聃，眼神中带着哀求。
苏聃叹了口气，已经读懂了它的意思，于是开口道：“鹿妈妈放心，我会照顾它的。”
母鹿露出了欣慰的眼神，依依不舍的将头靠在小鹿上，带着依恋的目光，深深凝望着自己的孩子，再也没了呼吸。
似乎是感受到了母亲的离去，小鹿的哀嚎声越来越响，它伸头抵住了母亲的头，不断向上拱着，想依此将沉睡的母亲唤醒，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苏聃伸手将小鹿抱起，它挣扎了片刻，感受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于是不再反抗，目光仍是望着沉睡的母亲，滑出了一滴眼泪。
苏聃心中充满着哀伤，好不容易找到了母鹿，却让他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他抚摸着小鹿的头，沉声道：“咱们把鹿妈妈葬了吧。”
袁锺走到山洞旁，抬手对着地面一掌轰出，真气灌注之下，泥土翻飞，地面顿时出现一个小坑，他走到母鹿跟前，双手将它抬起。
苏聃怀里的小鹿见了，挣扎着跑了下来，围着母鹿的尸体不断着转着圈，口中更是哀嚎不停。
苏聃走过去，抚摸着它的脑袋，将它安抚下来，袁锺抬起母鹿的尸体，放入了坑中，又将周围的泥土盖上，为它造了个简单的坟墓。
苏聃在墓前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小鹿围着坟墓转着圈，伸出了蹄子，奋力刨着上面的泥土，苏聃心中不忍，将它抱了起来，带入洞中，在经历恐惧和伤痛之后，没过多久，小鹿便倒在洞里沉沉睡去。
“唉，如果我们能够早来一步，鹿妈妈也不会有危险了。”苏聃走出了洞外，重重的捶了一下洞外的石壁，自责道。
“弱肉强食，本就是世间万物生存的法则，即便你能救它一次，也难保能救得了它第二次。”雪清瑶在一旁安慰道，她早已明白了这个道理，而修者们之所以拼了命去追求天道，正是为了摆脱这残酷的法则。
苏聃沉默着，他自然清楚其中的道理，只是发生在他身上，不由得他不难过。
他不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过了片刻，又突然抬起头道：“瑶儿，我想我还是不去找我的亲生父母了。”
“为什么？”雪清瑶被他吓了一跳，见他神色黯淡，似乎因为母鹿的死而在他心头留下了阴影。
“鹿妈妈都知道拼命保护自己的孩子，而他们却能够狠心将我丢下，这样的父母还有必要去找吗？他们简直连禽兽都不如。”苏聃回答道，言语中带着恨意，母鹿的死，对他触动很大。
“傻瓜，你既然知道连母鹿都懂得爱护自己的孩子，何况是人呢？”
雪清瑶叹了口气，接着道：“这个世上没有哪个父母不爱护自己的孩子，而你父母之所以将你丢下，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当时他们遇到了危险，为了保护你，才将你丢下也说不定呢？正因为这样，我想你更需要去找他们，如果他们还在世上，只怕这十八年来，他们一定是日日夜夜牵挂着你。”
“师兄，瑶儿姑娘说的没错，我也觉得你应该继续找下去。”袁锺深以为然道。
雪清瑶的话似乎起了作用，在她一番劝导之下，苏聃想通了这一点，他的心情有了好转，点了点头道：“嗯，是我想岔了，无论如何，都要去找一找，即便他们真的故意丢下我，那也好让我死心。”
“可是，小鹿该怎么办？”袁锺又指了指洞内为难道：“咱们总不能一直带着它去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