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水如天,轻柔的晚风吹动池水卷起阵阵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开去。陈双坐在渑池之旁,身处如此景致之中,仿佛受到洗涤似的,心中的烦躁不禁澄净了许多。晚风拂面,使他的头脑更清醒了,于是三年前的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三年前,他跟踪翠云,去到洛家,既生怕被发现,更害怕被路人见到,说自己半夜跟踪女子,心怀不轨。陈双一路上不免蹑手蹑脚,心中忐忑不安。
陈双轻功虽然差劲,但他小心翼翼,步步警惕,躲躲藏藏跟到了洛宅,幸而没被翠云发觉,也没遇着路人。来到洛宅,陈双爬到宅院外的大树上,向院内看去,见是个十分宏大的院落,四周屋舍俨然,建构宏伟。
第一次看到那么豪华的大院,陈双心折不已。暗想:“不知洛姑娘住在哪一间?要是一间一间去找,只怕还没找到,我就先洛家人的发现了。”四面一扫,见正中间的主屋前飘出一匹白绫,院内不时有悲哭之声传出,伴随着法器敲打的响声和超度亡魂的哀乐。陈双心道:“她家里真的死人了。翠云没有骗我,是我被骗怕了,终日忧心忡忡,不敢相信翠云。”
洛家的豪华的院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三年后仍是挥之不去。陈双去过洛宅之后,心中的灰败之感愈发强烈。他心中道:“洛姑娘养在深闺,娇宠无比,她家境如此豪富,只有与她家门当户对的公子才匹配得上。我福浅命薄,运蹇时乖,是断然高攀不起的了。罢罢罢,长痛不如短痛,自即刻起,我当断绝痴心妄想,做个明白人,从此以后,洛姑娘的一切便与我陈双无关。我唯有刻苦练武,功夫有成之日,或做武师,或应征去参军,才不妄活一场。”
他当初遇上洛彩凤时,浑没想到洛家如此豪富,就算洛彩凤出身富贵,但不至于如此。此刻不由得万念俱灰,这个少年自心底下感到自卑,对洛彩凤的痴念霎时间化为灰烬,只剩下一个念头不断在脑袋里盘旋着:“我家境这样贫寒,彩风家里却又如此富裕,我……我是万万配不上彩凤的了。”陈双长叹一声,断绝了痴心妄想,想着将来学好武功,再找职业谋生,有这么一个清晰的思路后,脑袋里十分的清爽。然每念及与洛彩凤相识的场面,却不免心下伤感,泪眼模糊。
陈双擦去眼角的泪,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段往事发生在三年前,虽然已是陈迹,每每回想起时,他总会禁不住眼角湿润,暗觉感伤。
陈双回想了一阵,情难自已,又站起身来,走去大路边看看洛彩凤来了没,没见到洛彩凤的身影。陈双等候多时,不免心焦,这才觉得时光竟如此漫长,如此难以渡过。陈双自语说道:“左右无事,回味一下三年来的事情,捋一捋思路,或能得到什么启示,待会儿彩凤到来之后,才有话跟她说。”
陈双又想起这三年来苦恋洛彩凤的事。当年陈双去过洛宅后,下定决心,再不会去见洛彩凤。他回到家中,断绝一切妄念,每天除了练武还是练武。蹲马步、站桩、使剑法、耍拳法,凡是他学过的武功,他都从头修炼。他以前总是这也放不下,那也放不下。每天花费大量时光耽于幻想,从那次以后,他似乎把以前用来幻想的时光全部投入到修炼武功当中。他以前学武,只是浮光掠影地学其招式,从那以后,他不再止步于招法和形式,而是花费大量的时光用来思考武功当中所含有的奥妙,以此来代替以前的幻想。除此之外,他挑水、劈柴、割草、喂马,一切粗重活,他都抢着做。他不让自己有半该停息,每天将自己折磨得全身疲惫不堪。到了晚间,便呼呼大睡。他不停地锻炼自己的体魄,身体力行,将心思集中于武学上,心神不再散漫,废寝忘食地钻研武学,不知疲惫的打熬身体。却领会到许多以前未曾领略过的世理。
陈双艰苦卓绝地修炼着,过了将近一月,每天的修炼几乎成了定律。先头几天,他偶尔还会想起洛彩凤,但一想起,他立马就找一件十分艰苦的事来做,以此来代替去想念洛彩凤,这一招特具灵效,渐渐地洛彩凤的影子变得越来越模糊,陈双武功大进。
过了将近一月,有一天,翠云忽然找上门来。质问陈双是不是已经忘了洛彩凤。陈双既已不想纠缠,便老实地点了点头。翠云却说他很无情,可怜洛彩凤一片真心,妄自为陈双害了一场相思,当真是看走了眼。
陈双听到洛彩凤竟也为自己害了相思,激起胸中万千柔情蜜意。于是将自己的近况和盘托出。说自己也是相思无解,无可奈何,只能以练武功来打发时光。翠云听后,又说陈双果然不是无情之人,于是约了在渑池相见。陈双因有上次的前车之鉴,不再提前去渑池。而是等将到约定的时辰,才慢慢挨去。第二次,陈双没再失望,他遇到了洛彩凤,两人互诉离别之情。陈双于是渐渐相信洛彩凤的情义,三年来,两人常在渑池相会。洛彩凤鼓励陈双,让他好生练武,将来必有大用。
陈双在洛彩凤的鼓舞下,练成了武功,一年前,去振兴镖局做了镖师。就在三个月之前,陈双与洛彩凤提过两人的将来。洛彩凤却说她家要求颇高,聘礼至少也要一千六百八十八两银子。陈双自从搬来十里铺后,一直未得发迹,只靠以前的节余渡日。一时之间奏不齐聘礼费,陈双保证努力奏钱,同时让洛彩凤劝劝她的家人,能否折扣些。因此两人的事一直悬而未决。
陈双这次告假回家后,便是想问问洛彩凤,她有没有拿聘礼的事劝说过她的家人。因此,夜间偷偷出了家门,找来洛宅,约了洛彩凤。
然洛彩凤年岁渐长,却仍未有夫家。因此远近知闻的人都来打听,或是推举,也有保媒的。张媒婆受了吴家的委托,前来洛宅说媒。
陈双将三年来与洛彩凤苦恋的事回想了一遍,终于明白,没钱才是硬伤。他打定主意,等洛彩凤来了后,再问问她聘礼能否减少,如若实在凑不齐洛家开出的价,那就早做绝断,与洛家划清界限。
陈双打定了主意,深吸口气,感觉清醒无比。却听得一阵环珮叮铛之声从渑池外面传来。陈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即站起身来,迎过去。只见一个身材曼妙、姿容端丽、温婉娇弱的美人站到渑池的外面。陈双叫道:“彩凤,你终于是来了。我在这里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