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宜哼着小曲往山上奔去,心想着上山之后先去和顾星平和叶飞卿商议商议,然后去偷钥匙来打开铁牢。他把事情想得十分简单,可是如果能简单处理的事,何必要复杂化。世上有太多的人喜欢庸人自扰,结果除了把自己弄得身心疲惫之处,根本也没能阻碍地球的自动运转。
黄宜不多会儿来到山峰上,他正要往铁牢里去,却听一人说道:“顾兄弟,叶夫人,我昨晚跟你们说的事,两位考虑得怎样?”
黄宜一听说话的是余谦华,便立即停住脚步,闪到一块大石后面。只听顾星平说道:“你昨晚跟我们说的是什么事?”
余谦华道:“顾兄弟何必明知故问?”
顾星平道:“年纪大了,记不得啦,你爱说便说,不说便罢。”
余谦华道:“你……今年多少岁?也敢说年纪大?”
顾星平道:“我今年多少岁?这个可不太记得啦,不过做你爷爷准够。”
黄宜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自知这一声笑会暴露自己,想要掩住却已来不及笑声已给余谦华听到了。
余谦华脸上冒出一股黑气来。喝道:“谁在偷笑!”这一大喝声中,他运起了内力,声震四野,把四周的树木都震得摇晃起来。
黄宜只觉得一股烈风猛吹过来,情知已然暴露,心中吃了一惊:“余老贼的内力竟已如此强劲?”
黄宜从大石后绕出。心道:“反正要偷他钥匙,跟他这一架早晚是躲不过的,那便不用丝毫遮掩。”
余谦华双眼瞪着黄宜。道:“刚才是你在偷笑?”
黄宜道:“没错!是老子我在笑,哈哈,老子要笑便笑,何必偷偷摸摸。”
余谦华心想:“这小子肆无忌惮,莫非是哪位高人门下,故意派来跟我为难的?”他心中暗起戒备,反倒更加的谨慎起来。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什么?”
黄宜心道:“他心存忌惮,我倒不必先告诉他实情,姑且先忽悠他一阵。让他多怕一会儿,也是好的。”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黄宜,江湖人称玉面小飞侠。”
余谦华道:“黄宜,玉面小飞侠?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黄宜道:“你孤寡漏闻,坐井观天,你要是能知道我的名号,那才叫奇闻怪谈了。”
‘孤’、‘寡’原本是两个词。从三皇五帝到尧舜禹汤、周武成王、春秋战国乃至后来的各朝各代的君主们都自称为‘孤’或‘寡人’。孤和寡原本都是指少的意思,物以稀为贵,表示君主地位尊贵,绝无仅有。
‘孤’和‘寡’传到民间后成了一句骂人的话。孤陋寡闻通常用来形容见闻浅陋,所知所识落后于时代。黄宜将孤陋寡闻说成孤寡漏闻,实际上并没有这个成语,但他却是有意在激怒余谦华。
余谦华心想:“玉面小飞侠多半是他自己的杜撰,不知此人是何门派。若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倒不便轻易得罪,先占住道理再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擅闯铁网帮,便是不将我余某人放在眼里。”
黄宜道:“我没放在眼里的人很多,余帮主,你不必为此生气。倘若你交出钥匙,打开铁牢,恭恭敬敬的请顾前辈和叶前辈出来,将这事办成了,兴许我会将你放在眼里。”
余谦华心道:“他原来是为了救这两个老鬼,莫非他是姓顾和姓叶的儿子。”余谦华向顾星平和叶飞卿看了看。又想:“姓顾的尖嘴猴腮,姓叶的脸蛋太圆,像一张饼。这小子方面大耳,剑眉星目,一点也不像他们。不是他们的儿子,又怎肯如此热心来救他们,莫非是他们的徒儿?”
余谦华道:“我当是谁?原来你是姓顾的徒弟。”
黄宜道:“你猜错了,我不是顾前辈的传人。”
余谦华道:“你能骗得了我?你若不是他们的弟子,何以如此热心要我放了他们?”
黄宜道:“顾前辈和叶前辈的为人,我十分仰慕。而你铁网帮又想害他们,这事既然叫我碰到,那可不得不管。”
余谦华道:“好大的口气,我铁网帮的事你也想管,小子,你师从何派,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黄宜道:“你想知道我的门派吗?那我们不妨拿我的师门来打赌,我赌你猜不到我的师门。”
余谦华心想:“这小子有恃无恐,我可不能上他的当。”道:“你是铁定要救姓顾的和姓叶的。”
黄宜道:“没错!我保证你猜不到我的师门。那这样吧,我让你猜三次,如果你三次之内猜不到我的师承来历,你便算输,如果你三次之内猜到我的师门,便算我输。”
余谦华道:“我就算猜中,你也会耍赖不认。”
黄宜道:“你要是猜中了,我一定会承认的,别这么不相信人嘛。”
余谦华嘿嘿冷笑。
黄宜无奈,又道:“那咱们只好手底下见真张了。”
余谦华道:“你想和我打?恐怕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黄宜道:“做人别太嚣张,有时候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
余谦华道:“你不必替我考虑,我也不怕付出代价。”
黄宜道:“那好啊,你是武林成名前辈,又不怕为你的嚣张付出代价,比武的规矩就由我小辈来定。”
余谦华道:“我虽然嚣张,但还不至于嚣张到愚蠢的地步。你若能打败我,我亲自开门,放他们出去。你要是打不赢我,那就一切免谈。”
黄宜道:“你刚才也说了,我恐怕还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又想赢。”
余谦华道:“这叫什么话?你既然怕我,何不认输算了?”
黄宜道:“要我认输也成,不过只要你先放了顾前辈和叶前辈,我立马认输。”
余谦华道:“小子,你转弯抹角,无非是想救这姓叶的和姓顾的出去。他两人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为他们卖力。”
黄宜道:“你想错了,错得离谱。”
余谦华愣了愣,脸上露出狐疑之色。道:“我哪里想错了。”
黄宜道:“我说过,我来救顾前辈和叶前辈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打坏人救好人,就这么简单。”
余谦华道:“伸张正义吗?”
黄宜道:“我书读得少,不知什么叫伸张正义,但就算是吧。”
余谦华道:“伸张正义,嘿嘿嘿,为了一句伸张正义,你居然就敢挑战我?”
黄宜道:“人总难免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我是人,当然不例外。”
余谦华道:“那老夫就领教领教。”
正在这时,一名铁网帮帮众急冲冲走上前来。那人见到黄宜,微微一惊。叫道:“帮主,属下有事禀报。”
余谦华道:“什么事,待我先打发了这小子再说。”
那人道:“帮主,这事十分重要,你听了后肯定会高兴。”
余谦华顿了一顿。道:“什么事,快说!”
那人道:“骆马湖上忽然来了三艘陌生船只。”
余谦华道:“是什么船只,打探清楚了吗?”
那人道:“回禀帮主,打前哨的兄弟们去打探后回来报说,那三艘船是盐帮的。”
余谦华道:“盐帮和我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谈不上有交情,也谈不上有仇恨。盐帮来骆马湖干什么来着?”
那人道:“小的们也十分纳闷,他盐帮在长江边吃香的喝辣的,我们从不染指。我们壮大本帮事业,盐帮也从不过问。何以竟会突然来到骆马湖?他葫芦里买的是药是酒,可真琢磨不透。小的们脑筋不够用,不如帮主雄才大略,既然琢磨不透,干脆就不琢磨,直接扣下了那三条船。”
余谦华脸色洋洋得意,侧头听着。
那人又说道:“这一扣着,居然有了大发现。”
余谦华道:“你们发现什么啦?莫非那条小船上都是黄金?”
那人道:“小的们素知帮主一向视钱财如粪土。如果那船上是黄金,我们便要劫下来,再来汇报帮主。但就算帮主得知,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余谦华道:“不是黄金,那是什么?”
那人道:“小的们素知帮主一向最是好色,只喜欢美貌娇娘。”顾星平哈哈大笑。道:“余老贼,你好色之名竟已传得这么开啊。连你手下兄弟也都揣摩得清清楚楚。佩服,佩服!”
余谦华脸上一红。向那帮众怒道:“放屁!老子那叫怜香惜玉。”
那人道:“是,是。小人说错了。小的们素知帮主一向最懂得怜香惜玉,见那一艘小船上绑着一名……一名小美人,因此小的不顾命也要跑上来告诉帮主。”
余谦华道:“那小美人怎样生法?”
那人道:“小的乘船靠近过,天色本来已很黑,但幸好月亮很明,小的视力也不差。在月光下看得倒也清楚,那小美人面如娇花,娥眉淡扫,身穿一件浅黄衣服。小的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见过这般美人。可是她的眼角却有泪痕,满脸愁苦之色。”
余谦华道:“那她肯定是受了委屈。”
那人道:“是啊,她肯定受了委屈。”
余谦华搓了搓手,心猿意马地道:“那咱们可得去安慰安慰。”
那人道:“小的们誓死追随帮主的脚步。”
余谦华道:“黄宜,老子先去湖上收拾盐帮的人,再来跟你打。”
黄宜闪身上前,拦在余谦华前头。道:“余老贼,老子现在就要跟你打。”更不打话,飞起一脚,便向余谦华的胸前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