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老西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绝无偏袒徒弟之意。众人看后,有的心中暗赞:“闫老西如此严厉要求门下弟子,果然有一代宗匠的风范。”、有的则想:“这闫老西真会装样子,说要清理门户,虽说得冠冕堂皇,可哪有师傅不偏袒徒弟的?就算孙三做了什么不该的事,他也绝不会说清理就清理。”
孙三见师傅辞色严厉,不由得心下惴惴,自知已无可狡辩。只得说道:“我……我是三年前认识朱姑娘的。”众人心想:“这小子果然是认识朱姑娘的,可知他先前都是在撒谎了。”
只听孙三又道:“那时我刚学会三师傅教我的一套无影神拳。七月十八那天大清早,我刚起来,便听到三位师傅不知为什么事吵了起来,他们越吵越大声,我想劝可师傅们都不听劝的,便站在屋外听着。”
只见关西三魔脸显茫然之色,三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仿佛在说,我们哪时候吵的架?年纪大了,可有些记不准啦。
秦桑忍不住插嘴道:“关西三魔三位前辈隐居多年,必定闷得瘆。正好吵吵嘴打发无聊时光,那也平常得很。”
关西三魔忽然脸显尴尬之色,向秦桑瞪了一眼。秦桑不以为意。又道:“也多亏这位孙三先生记性极好,竟然记得师傅吵架的事。不然我们都以为关西三魔三位前辈是世外高人,绝不会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这就不免要误会三位前辈了。可不知是哪位前辈吵赢了?”
闫老西道:“我们兄弟之间偶尔意见不合,因此而争执起来,那也平常得很。你啰嗦什么?”
汪远洋道:“秦老弟,关西三魔处事公允,光明磊落,也算武林中的人杰,咱们就别拿这事来取笑了。”
秦桑道:“是。我只是有点好奇,所以才问的。请孙三先生继续说。”
只听孙三说道:“我听到大师傅忽然怒问道‘老二老三,难道你们一定要认为我说得不对?非要按你们说的意思办,你们才高兴吗?’二师傅便道‘大哥,此事非同小可,到底该怎么办,我们还须从长计议,慢慢商量。’三师傅接道‘对!我赞成二哥的话,大哥这样做,也太过草率,万一出点差池,那可将关西三魔的一世英名毁啦。’只听大师傅道‘你们懂什么?从长计议个鬼。这事必须按我说的办,你们只有支持或反对,要是不答应,咱们的兄弟之情从此结束。’二师傅却摇头道‘大哥,事关重大,可不能操之过急啊。咱们兄弟数十年的交情,有什么事不能慢慢商议呢?何必因为这件事而伤了兄弟间的和气。’三师傅却道‘大哥定然是觉得我武功低微,跟我齐名,辱没了大哥的声威,是以才想出这个点子,来跟我们决裂。’”
孙三当着这许多武林好汉的面转述关西三魔吵架的过程,将三人吵架时的话也一并记下来复述。关西三魔脸上除了尴尬之外,更是谁都没有出声阻止,显然孙三转述的话并无不尽不实的,不然三人定然早已制止。
只听闫老西道:“三,师傅们一时坏脾气发作,才说出那些不合常情的话。这些不紧要的话你就别提了。到底你是怎样认识朱姑娘的,有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你说了吧。可别扯到师傅们的身上。”
孙三躬身道:“弟子不敢,弟子说这些,只是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而已。请师傅见谅,那些不重要的细节,弟子不提就是了。”
秦桑本想借机讥讽,但汪远洋摇手示意,秦桑便住口不说了。闫老西哼的一声。道:“秦寨主,你有何意见,不妨直说。”
秦桑道:“我还是不说的好,免得伤了和气。”
孙三缓了口气。又道:“眼看三位师傅越吵越凶,我想恐怕就要大打出手了。果然,不知大师傅又说了什么话,只见三师傅忽然凌空一拳,竟向大师傅的胸口击了过去。那一拳招式凌厉,势道凶猛。我认得正是三师傅才传我的无影神拳,是一招月出乌林。我见到之后,不禁大是佩服,这招月出乌林,我已练得十分纯熟,以为已得到招式的奥秘。但见到三师傅亲自使出后,觉得只有在三师傅手上,那招月出乌林才能发挥最大威力,我和三师傅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只见赵泗泽脸显得意之色。那招月出乌林正是赵泗泽生平绝技。他听孙三满口交赞,不由得暗暗高兴。闫老西脸色却很难看。
孙三又道:“三师傅拳术精湛,但大师傅的武艺也是极高的。”闫老西脸色稍微转和。心道:“老三哪是我的对手?单凭他那套无影神拳就想向我挑战,哼!那是鸡蛋碰石头。哪次比试,我不是让他三分。倘若较着真跟他交手,哼哼!他岂有不败之理?”
孙三又道:“大师傅当即使一个鲤鱼摆尾,向后退开。我听到大师傅冷笑一声。道‘老三,你刚才打我的这一招,好像是无影神拳中的月出乌林,是你的生平绝招,使得不错,可帅得很呐!’三师傅脸上有些懊悔之色。我记得三师傅传我这招‘月出乌林’时,曾经说过,这招威力极大,杀伤极强,因此命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使用这招。他当时情急之中,使这招攻击大师傅,自然是很懊悔的。三师傅当时说道‘大哥,小弟鲁莽了,请你多担待,我的功夫可万万比不上大哥的。那招月出乌林确是小弟生平绝招,若和大哥的拿云手相比,可就差劲得很了。’大师傅却道‘三弟何必谦虚,咱哥儿俩可有十年没真正较量了罢。想必这些年来你练成了不少绝世武功,功力大增。我越活越老,功力衰退,不如从前,你进我退,你增我减,我只怕已不是你的对手。你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下手留点儿情面,别把大哥这把老骨头打散架了。’三师傅脸显难色。道‘大哥,刚才小弟一时鲁莽,对大哥拳脚相加,实是不该,这就给大哥赔个不是,请大哥多担待。’大师傅却不肯退让。道‘三弟练成这许多绝世武功,但威力如何,终究没有见识过。三弟你找人练手都要找,我做大哥岂有不极力成全之理?来来来,咱们练两手。’二师傅却道‘大哥,三弟,请听我一言。第一,咱们兄弟有过命的交情,倘若因一时的意见不合大打出手,有伤兄弟之义,那有什么益处?第二,要是这事传出去,必令江湖中人耻笑。因此,我劝大哥三弟这就收手,咱们兄弟谁跟谁,有什么事都可慢慢商量。’大师傅却道‘我跟老三这一架,迟早是有的。只怕就是我想收手,老三也必定技痒难耐,非跟我较量一场,分个高低,才肯甘心。嘿嘿,二弟如果也想试试,不妨等我和老三分出了胜负,你再挑人决斗。’我们听到大师傅生了很大的气,料想他和三师傅这一架是劝不回的了,我和二师傅都叹了口气。”
孙三续道:“师傅们待我恩德无量,是师傅们传我武功,教我做人的道理,就连我的衣食住行,也是三位师傅给购买的。我见大师傅和三师傅斗得厉害,实在很想劝阻,我多希望三位师傅和和气气,平平安安。我料想劝不了,留着也无益,便悄悄溜下山来。到了一个市镇上,见大街上有一间生药铺,心想‘大师傅和三师傅最好打成平手,谁也不受伤。’又觉得受伤是不可避免的。便走进生药铺,想买点治伤的药带回去。我刚走进药铺,却听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掌柜的,南沙参三钱,北沙参三钱,元参二钱,丹皮二钱,石斛三钱,山萸肉一钱,枸杞子一钱,锦灯笼一钱,花粉三钱,黄芪一钱,金莲花一钱,马蔺子一钱。请照方抓药,不可缺斤少两。’我转头一看,见到一张清丽脱俗有面孔,不禁大是惊讶,心想‘这世上竟有这样好看的女子?’我一时好奇。问道‘姑娘,你抓这么多药给谁吃呢?’那姑娘朝我瞅了一眼,并不回话,只转头去看掌柜的抓药。我好奇心更甚。又道‘姑娘,你可别抓错了药,那会吃死人的。’那姑娘脸上颇不耐烦。道‘你怎知会吃死人,你懂药理吗?’我怔了一怔。道‘不懂,但你抓的药太多,用药太猛,只怕于病人身体有害无益。’那姑娘道‘不懂就别瞎说。害死了病人,自有我来抵命。’我心想‘就算这姑娘不懂药理,胡乱开方,但生药铺的掌柜必定是精于此道者,倘若那姑娘抓的药不对。掌柜的必定不会开给她,掌柜的既然不说话,按方开了药,就说明那姑娘的方子没问题,倒是我多管闲事,瞎操心了。’又想‘这姑娘胸有成竹,显然她懂得药理。我于医术一窍不通,见她抓的药过多,怕把人吃死,提醒她是出于好心。她却耻笑于我,真不应该。’我正这样想的时候,却见那女子忽然冲我笑了笑。道‘你刚才提醒我,良心倒好。’我道‘姑娘早已安排妥当,我不该多嘴的。’她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转过头,不再说话了。我心中想‘大师傅和三师傅不知斗得怎样了?我可行抓点伤药回去,要是他们平安大吉,那伤药自然用不上。要是谁受伤了,就给他们治一治。’可是我对药理一窍不通,不得已向那姑娘问道‘姑娘,请问若是有人受伤,需要治疗,该抓哪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