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太阳曝热,塞北大漠城里机械轰鸣。
入眼处,拔地而起的巨大烟囱还在往外吐着黑烟,浓烟弥漫,就连空气里也有着一股子煤油烧焦了的臭味,工厂中心,满身油污的老师傅们拿着大扳手再最后拧一道阀门,做最后一遍检查。
阀门口蒸汽尖啸,不一会儿,机器的轰鸣声慢慢停歇了,工厂终于是散工,工人们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市中心的集市此刻也热闹了,主妇们正忙着为自己劳累一上午的丈夫犒劳一顿丰盛的午餐。
集市尽头,一个中年男人正呆呆的在路中间站着。
“这是......”
男人愣愣的举起了手,就着么往前伸着,脸上露出迷茫而又不敢置信的神情。
破败的城墙,驳乱又显得有些肮脏的城市,还有记忆中的那一张张脸,这一切,他都是那么的熟悉,恍然如昨日......
男人神情恍惚的站在这里,仿佛站在了梦与现实交汇口。
“罗丹!”
男人的身子忽然振了一下,他看到了熟人,就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那是他的邻居,他们以前经常在一起喝酒!
男人脸上露出一瞬间的惊喜。
“罗丹!罗丹!”
男人接连喊着,可那叫罗丹的男人像是没听到似的,径直往前走。
“罗丹!”
男人急了,大喊一声,快步走上去,他伸出手一抓——却空了,他的手直接从罗丹的身体里穿过去!
男人愣神的看着自己的手,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耳边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妈妈!”
这是一声欢快的童音!听到这声音,男人的后背瞬间僵直了。
“妈妈,今天给爸爸做什么好吃的呀!”
小孩子的稚音如同天籁一般直击男人的灵魂,男人的心在那一瞬间被狠狠的扯住了,他难以置信到了极点。
“桑芭泥好不好,你爸爸爱吃,咱再给他烙一张大饼!”
这声音!
男人的身子在发抖!他的脑子已经空白了!
男人机械的转过身,看到的是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
“清婉.....”
再看到这张脸,男人心里仿佛被狠狠刺了一下,努努嘴,他想说什么,喉咙却沙哑了,这时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耶!”那头被母亲牵着的小女孩却兴奋的跳了起来,“妈妈,爸爸实在是太伟大了,给那么多人治病,救了那么多的人,城里的大家都那么敬重他,我以后也要像他一样成为一名伟大的医生!”
小女孩欢快的围着她的母亲笑着,跳着,天真无邪。
“好~”
女人脸上微笑着,躬下身子亲昵的点了点小女孩的鼻子,“我们小阿莲以后也一定会向爸爸一样,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医生!”
然而这句话刚说完,忽然大地猛地一颤。
所有人都往前一个趔趄。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是地震么?”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惊疑的望向四周。
“轰!”
又是一声巨响,只见城外冒出滚滚烟尘。
一群人脸上的惊疑这时迅速变成了恐惧。
男人忽然醒悟过来!
“清婉!清婉!”男人张大嘴巴,奋力的朝着女人和小孩奔去,“跑!快跑!”他声嘶力竭的喊!
就在这时,在那浓烟里,竟伸出来一根巨大的肢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肢节竟跨过那堵高高的城墙,朝着地面的人群狠狠的砸过来!
古史残卷记载,太古时期,人类文明的高度发展,各类资源却面临枯竭,到了后半段,甚至连一个人最基本的需求都满足不了了,人类生存环境每况愈下。
各国内部矛盾尖锐,极端情绪充斥着社会,犯罪率暴增,而代表这股情绪的政客乘势而起,一呼百应,顺利掌握国家大权,人类命运越发朝着不可测的方向发展。
愤怒的情绪如同黑云一般积聚,沉闷,压抑,遮天蔽日。
终于,第一声枪声响起,暴风雨倾盆而下,战争,开始了。
无数国家被卷入,饥饿,杀戮,死亡,弱肉强食的战争里,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被暴露得肆无忌惮,疯狂的人类把这个世界带入疯狂!
然而更大的灾难是那些地底深处的远古虫族!
过热的战争导致蓝星环境急剧破坏,植被萎缩,空气、土地和水源变得污浊。
原本活在地底深处的虫族被激怒了,巨大的虫子破土而出,超越认知的巨物给人类带来无限的恐惧。
这是注定一场一边倒的战争,人类在这种未知的巨物面前显得毫无还手之力,虫子肆虐大地,城市毁灭,文明断绝,人口急剧减少,蓝星全面沙化,只剩下光秃秃的砂与海。
数百年后……
乌央乌央的沙尘暴刮了大半宿,现在已经是接近天明时分了,外面的呼啸声终于是停了下来。
帐篷里,一盏微弱的油灯暗暗的燃着,昏黄的火光照得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黄雾里,让人看得不是很真切,油灯火焰摇曳,不时噼啪一声,炸出一两粒火星子,在空气里划出一道明亮的线,又迅速湮灭消失。
满身疲惫的小男孩在帐篷里盘腿坐着,似乎是很冷,有些单薄的麻布被他裹得死死的,这麻布很脏,又黑又油,还破了洞,麻布里面露出来的脸也是脏兮兮的。
男孩似乎是困极了,一只手手撑着脑袋,脑袋仍时不时的往下栽,栽一下,他一醒,揉揉眼睛,看了看躺在里边的男人,没过一会儿,又撑着脑袋眯起来。
他前边燃着一个小炉子,炉子上熬着一壶药,熬药的药壶看着有点破,盖子口都缺了一块,热气从里面涌出来,咻咻的叫,壶盖子也被这热气冲得上下打着,药香气盈满整个帐篷。
男人躺在帐篷的最里边。
他眼睛闭着,嘴沿白皮炸起,脸上也皲裂开来,头发如同流浪汉一般结成了一坨一坨的痂,他身上也盖着一块破旧的黑布,额头上盖了一块还算干净的湿布。
他一动不动的,似乎是已经昏迷了,这是一个落难的人。
男人口中不断呓语着什么,水一滴一滴的从上方不断滴到他的嘴唇上,不断浸润着他的口舌。
“清婉......清婉......”
男人的呓语忽然激烈起来,那小男孩那头一个机灵,醒了,转过头望着他。
“清婉!”
男人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小男孩被吓了一跳。
只见男人蜡黄着脸,湿布从他额头上滑落,落到被子上,他捡起湿布,又感到一点清凉,往上一看,一滴水滴正好到了他的鼻子上。
原来是个吊着的小水囊,刚才就是这个东西一直往他嘴唇边滴着水。
男人的脑袋还有些发晕,耳边不断有嗡嗡的耳鸣声,他又躺了下去,把手放在胸口,眼睛呆望着上边,口中不断喘着粗气。
“你醒了吗?”
这是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
男人支起身子,这才发现帐篷里有另外一个人,他脑袋还是昏的,循声望过去,朦胧之中,他似乎看到一个小男孩欢呼雀跃的身影。
“你是......”
这疑问还没说出口,那头的小男孩已经迅速的站起身来。
“知道么,从我们找到你到现在,你已经昏迷了好多天了!”
男孩眼睛忽闪忽闪,虽然脸上有些脏,皮肤被晒得皱皱巴巴的,这时却显得异常亢奋。
“我这就去告诉爷爷他们!”
男人什么还没问,还什么都还不知道,男孩已经快步跑向了帐篷口,掀开一角帘子钻出一个脑袋就喊:“爷爷!爷爷!神子醒了,神子醒了!”
神子?
男人听到这个词脑袋更懵了,刚想说是不是他们弄错了,一大群人就呜呜喳喳涌了进来,这些人都穿着麻布罩衣,看来是防风沙用的。
为首的摘下罩帽,露出一张精悍老头子的脸。
那老头子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一下男人,脸上忽然激动起来,一下跪到了地上,喊道:“神子醒了,拜见神子!”
其他的人也跟着跪了下去,“拜见神子!”
男人那头直接跳了起来,“老人家,你们弄错了吧,我不是什么神子,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是个医生。”
“不会错的!”老头喉咙管里有了哽咽的声音,他脸上微微颤着,一脸动容道:“您就是神子,月神的儿子,是老天爷派来拯救世人的救世主老爷!“
说道此处他竟然呜呜的哭起来,“真是天不亡我们顾家,派神子下凡来,这下顾家有救了!我们顾家有救了哇!”
一群男男女女顿时哭作一团。
男人听了这话心里又是苦涩又是荒谬,在这样的世界里活着,随时都面临死亡的威胁,虫子,土匪,稀缺的资源......几乎没有一刻能安下心来,也许还要目睹至亲之人死在自己的眼前,谁又能不绝望?这时候论谁都会寻早一点心灵上的慰藉吧。
“老人家,我不是神子。”
虽然男人知道在这样的世界里希望有多么重要,可他不想给他们虚假的希望,这对他们来说更加残忍。
“您看,”男人摊开手,“我身上没有任何神力,我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我甚至连您这样年纪的老人都打不赢,又怎么会是你们口中来拯救世人的神子呢?”
老头子想说什么,这时老头子旁边的一个女人赶紧说道:“大伯,神子这时候还没觉醒呢!我们快把神使老爷喊来吧,让他把其中的缘由一说,神子就都能明白了!“
“对对对!”老头子那头恍然大悟,连忙喊起来,“是我太激动,把这最重要的一茬给忘了!”
他又转头对着小男孩说道:“杰小子,去快去把神使老爷喊过来!”
神使?
男人心中一惊,还有神使的?
那小男孩应声连忙起身,刚准备出去,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喊,“不用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声音又干又涩,如锯子锯木头那般刺耳。
男人心脏狂跳!光这声音,这神使似乎不是什么善茬!
男人紧张的望向门口,就见一根漆黑的鬼头手杖挑开了帘门,一个人从外面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神使!”
所有人都朝着他拜了下去。
男人朝神使望去,只见这神使极矮,大约只有十二三岁小孩高,驼着背,勾着身子,全身罩在黑色的罩袍里,手上带着一双黑色手套,连手也没露出来,只露出来一双摄人心魂的眼睛!
似乎是注意到了男人的视线,这神使越过众人直接望了过来,这目光就像两把刀子,男人被刺得极其难受,手心里不觉浸满了汗。
沙~沙~
长长的罩袍在地上拖曳,那神使朝男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男人的拳头不自觉的捏紧了。
“你们先出去吧。”
他离男人一步远停下,又是一声干哑的声音。
“是!”
老头子答应一声,朝着那神使拜了一下,又朝着男人拜了下,退了出去。
一群人也跟着他退了出去。
房间里就剩两人了。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两人就这样互相望着,男人有些顶不住了,率先撇了过头。
“孙益先。”
这人居然一开口就叫出来自己的名字!
“你是谁?”男人心中一跳,惊疑不定。
那神使没回答他,反而自顾自的说道:“大漠城医学世家,父亲叫孙洪山,也是医生,还是大漠城里唯一的医生,长年在大漠城里治病救人,收价低廉,遇到困苦之人甚至免费救治,活人无数,在大漠城拥有巨大的声望。”
“你到底是谁?”男人的脸上这时完全阴沉了下来,这人居然对他了解得这么清楚。
黑罩人在黑袍底下发出嘎嘎的笑声,“小子,我是谁对你来说不打紧,打紧的是你必须知道,你自己是谁。”
男人沉着脸,“我是谁?什么意思?”
黑罩人这时却不接话了,踱两步,望向他:“读史吗?”
男人不解:“这和我们的对话有关系吗?”
那黑罩人:“知道夏桀是怎么死的吗?”
男人脸上有些难看了:“这种问题,只怕三岁小儿都知道吧!”
黑罩人朝他微微颔首:“说说。”
男人忍着气:“人人都知道,夏国最后一任国主桀是个暴君,为了追求长生,他不仅残害忠良,还偏信妖师窦准,在窦准的蛊惑下引发了第二波虫潮,直接开启了这乱世,真是遗祸万年,他自己也被近卫军乱刀砍死,成为了被千世万代唾骂的昏君!”
那黑罩人这时笑了:“你说得对,也不对。”
男人愣了一下:“对又不对?什么意思?”他冲着他嚷道:“别打哑谜,要说就说明白点!”
那黑罩人也不以为意,“夏桀确实是引发了第二波虫潮,但不是为了长生。”
男人诧异了:“不是为了长生?那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那黑罩人这时转过身,定定的望着他,“是为了天下!”
“天下?”那男人惊得呆住了,“你确定你不是在说笑么?”
那黑罩人大笑一声:“也难怪,你读的史都是天极塔写的,窦准倒台身死后,他儿子窦怀跑到天山创了天极塔,平了第二次虫潮,赢得了如今天极塔超然的地位,为了自身的合法性,他自然是拼命的把脏水往前人身上泼,甚至连自己的老爹也泼,可你看看,他拿出的东西是用来长生不老的么?用来长生不老的东西能平虫潮?”
男人的心这下彻底沉下去。
那黑罩人望着他:“他拿出的东西是能让人变成人形兵器的药,是西地那非!”
男人不出声了,过了许久,他才说道:“你说他是为了天下,可中洲只有一个国,那就是他的夏国,他为的哪个天下?”
那黑罩人这时看他一眼,笑了,摇摇头,叹一声,“这,就得从远古时候说起了。”
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似乎是故意拖一下,那黑罩人踱起了步子,走了一气,道:“据传远古的时候,第一波虫潮时期,人类还没有国王,只有各个不同的国家,虫潮一来,各个国家的体制都被冲散了,为了抵抗虫子,人类组成了临时联合政府,大小事情都经联合政府商议决定,可惜在末世里面,这种政府办事效率实在太低,内部争吵夺权也就罢了,可这种内部的争端甚至弥祸到了前线上,多次贻误战机,给前线军队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军中从将军到小卒人人心寒,怨气渐涨,人心思变,阵前不稳,而当时中央军的总司令,也就是现在喊的大将军,叫启。”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眉毛一挑。
那黑罩人接着道:“启,也就是是夏国开国皇帝。”
黑罩人说的这些东西男人都没听说过,不论哪家的史都没有记载,确切的说,关于启,所有的书上都只说他带领了人类战胜了第一波虫潮,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隐秘。
男人暗暗心惊,却暂时按捺了下来。
那黑罩人这时回过头望他一下,见他沉着脸,便接着往下说:“见时机成熟,夏启悍然发动军变,带兵反攻入都城有熊,活捉数名议阁成员,痛数政府议阁的罪过,将他们全部在城楼吊死,之后启在中洲建立了第一个君主国家,夏国。”
“夏国立国后,为了维护统治,夏启大肆焚毁书籍,杀害学士,当时谁家要是私藏典籍便要满门抄斩,甚至于最后自创夏篆取代古字,以至于远古文史至今日断绝,人们再也不能窥探古人风貌之一二,就算有一两本漏网之鱼,也因为古字和夏篆差异太大而无法读懂,可惜可叹。”
如此多的前朝秘闻让男人难以消化,仔细想了一会儿,他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还是没回答我,整个中洲只有一个国家,他夏国去统一哪个天下?”
“还不懂?”那黑罩人罕见了愣了一下,接着又笑了:“我问你,这中洲为什么叫中洲?“
男人似乎有些醒悟了:“你是说......”
黑罩人:“因为这天底下,并不只有一个中洲!”
这句话恍若一声惊雷!
那黑罩人背着手:“极北冰原,西域蛮荒,无尽之海,天下之大,如浩瀚星辰,璀璨而不知其数,你我所见不过区区一隅,夏启自以为焚书坑儒、闭关锁国就能让他夏国千秋万代,却不知道数百年后,有一个人来到他的宫殿,告诉了他的子孙,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他夏启用中央军在中洲建的夏国,极北尽头,还有北方军建的罗斯,东北群岛东北军建的高丽、扶桑,远隔重洋的西域蛮荒之中,零星小国更是数不胜数,更别提那不知边际的汪洋大海里!”
“而他,”黑袍人说起这个人的时候忽然有些感慨,“这个跪在皇帝面前的人,能做到让夏国真正的天下一统!“
那男人听到这里不由地屏住了呼吸,“那个皇帝叫桀,跪在他面前的人,叫窦准!“
那黑袍人笑了笑,“孺子可教也!”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道:“那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和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那黑袍人:“世人皆知夏国皇城被乱军攻破后窦准在摘星楼里自焚,他所有的研究也随着他付之一炬,却不知道窦准早已将之一分为三,其中一份给了他的儿子窦怀,窦怀逃出来后,凭此造出了威震天下的神药,西地那非,让人类在第二次虫潮能和虫子抗衡,直到现在。“
那男人:“所以你说的这些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至今都不知道你是谁,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你的意图,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那黑袍人仍不回答他,“知道为什么天极塔里有荣耀执行者和执法会这两个组织么?“
黑袍人的态度让男人有些恼了,“你问的和我无关,我没兴趣听你讲这些不着边际的故事!”
那黑袍人却自问自答道:“为什么虫子体型庞大而无坚不摧?那是因为他们身体里有能支持它们行动的萤核,萤核分白、绿、蓝、黄、红、紫、黑七等,颜色越深所蕴含能量越深,这是造物主所造的神物,人类妄图染指,是对上天无上伟力的亵渎,安能不被反噬?从第一次虫潮的萤石枪,萤石炮,到现在的西地那非,有多少人受萤石的侵蚀化为虫鬼,失去理智,嗜杀成疯魔?所谓荣耀执行者,就是对那些知道自己将要鬼化,并自愿死亡的人赐予荣耀死亡,所谓执法会,就是对那些妄图隐瞒自己受侵蚀程度,并最终鬼化为虫鬼的人进行裁决!“
“你不要再东拉西扯了!”那男人彻底不耐烦了,“什么荣耀执行者,什么执法会,我说过,这些都和我无关,我只是个医生,还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说这些?你对顾家人说我是什么神子的又有什么目的?”
“从第一次虫潮到第二次虫潮,几百年了,为什么人类对萤石的运用还是没有进步?该鬼化的还是会鬼化?为什么?”黑袍人喃喃自语着,他赫然转身,望向男人,“因为窦怀得到的东西是不完整的,是残缺的,另外的技术在窦准的两个助手身上,而其中一个助手的名字......”
黑袍人这时偏过头,朝着他隐秘的笑,“叫孙思潜。“
男人这才震惊了,孙思潜,是他祖父的名字!
男人顿时呆在了那里。
那黑袍人反而一步一步的逼向他,“肮脏者,背叛者,低贱者,卑劣者,不可触碰者,小子,身为孙思潜的后人,你,想要救这群愚昧而不自知的‘无毛猴子’吗?“
这句话到最后居然慢慢变成了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声音!
男人讶异的望过去,黑袍人的罩帽已经脱下,里面露出来的,是一张异常稚嫩的脸!
所谓神使,竟然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