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有初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两人斗笠都已除下,池雨闷着头双手环抱有初腰迹,有种随时会掉下来的感觉,周围景物早已没有之前的意境,它们因为速度而拖出残影,池雨忐忑不安之际闻到有初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内心逐渐平静下来,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此刻他神情凝重,薄唇微张口中轻吐樊音,掐诀的手指尖微微有些发白,墨发被风吹的飘洒在身后。
“有初,是怎么回事?”池雨忍不住问道,有初没回答只是低眸看了一眼池雨,半晌后在念樊空隙回了一句:“不要说话。”池雨明白不能打扰到有初,便闭口不言。
不出半个时辰,两人已然到了泗水阁大门处,由于速度太快,池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山。被放下后一个踉跄,随后就是忍不住的干呕,有初扶住几乎站不稳的她,一刻也没停留愣是把她拖进泗水阁。一直等待在门口的清莲清叶看到这个场景急忙走上前从有初手上接下池雨。清叶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有初,似乎想问出池雨如此的原因,随后觉得自己僭越,就又着急低下头用帕子帮池雨捂住嘴。
有初看池雨只是干呕无大碍,便往堂内走去,边走边说:“带小姐进内阁。”
“是,初伯爷。”两人见其神色凝重,收起平时打趣的姿态,郑重回道。
池雨本想叫住有初,奈何干呕不停,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只得随着清莲清叶往里屋走去。进屋后,清叶用温热的帕子给池雨擦脸,暖手,随后从抽屉里拿来薄荷叶放在池雨面前。清莲从膳房端来早已备好的滚热姜汤,着急说道:“姑娘定是吹了风,还好备了姜汤,快些喝点吧。”
池雨坐在圆凳上,因着薄荷叶的清香干呕已缓解,只是有点头晕,撑着头半趴在桌上,连着吹了一个时辰的风倒是还好,主要是有初带着自己飞驰时,场景变化太快从而眩晕,闭上眼都受不了那种感觉。
“姑娘,要不叫王嬷嬷来看看?”王嬷嬷是法道的善栾道人,专修医术,又是女性,便在泗水阁专门照顾池雨。
“不必,只是有些头晕,无妨。”池雨回道。
清莲看着池雨这幅模样有些着急,还想劝劝叫王嬷嬷来,清叶拍拍清莲肩膀,轻轻摇头,示意让池雨安静一下。
池雨逐渐好转,缓缓喝下姜汤刚准备起身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泊新和时鸣见池雨屋门未关,便在快到门口处停下。
“池雨,可有碍?”时鸣在屋外问道。
“进来吧,只是有些头晕。”
得知池雨并无不便,两人遂进屋,看到清莲清叶着急的神色便将刚才情景明了十之八九,未见王嬷嬷来诊治说明的确无大碍。
池雨因着泊新在,故有些心虚,轻声说:“坐吧,我没事的。”
泊新并未说两人外出之事,而是直接问道:“我听有初说了事情经过,没事就好。”
池雨见泊新并未生气,便问道:“有初呢?”
泊新回道:“他在画暗器模样,看看有没有线索找出是否是有心之人。”
时鸣随后说:“我们上次去洛阳河集市也有遇到暗中攻击之人,我本以为是偶然,可据二哥描述,该是同一帮人。”
池雨想了想,恍然道:“是你忽然让我闭眼的那次吗?”时鸣点头,池雨继续说道:“你和我说是官吏抓贼,我虽有惑,却也没多想,原来竟是冲我们而来。”池雨说着,仔细回忆后竟是脸红起来,因为那次的事着实有些让人害羞,当时两人正在看路边一个芘芣道人做的千变纸鹤,池雨拿了一个纸鹤细细观察,时鸣则在一旁神色和暖温柔看着,嘴角含笑,刚想付钱买下却是忽而笑容消失,同时转身面对池雨,用身体挡住她视线,这一下使得池雨几乎是贴在时鸣胸口,突如其来的近距离让池雨措手不及,她愣在原地,心跳加速,缓缓抬头看去,时鸣虽还是那副柔和的模样,但脸上已无之前的惬意,他注意到池雨的目光,也是低头看去,极近的距离让时鸣也愣住,随后便是熟悉的笑容。池雨回过神注意到时鸣右手已经背在身后,她知道这是时鸣用剑的姿态,定是有什么危险,于是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池雨不敢动。
时鸣轻声道:“把眼睛闭起来。”
池雨听话照做,随后便感到身前人逐渐离远,身边清风徐徐,不一会惊叫声和杂乱厚重的脚步声传来,池雨心中忐忑不安,还好时鸣身上的苏合香又靠近,他拍拍池雨示意睁眼,此时周围人已经全都不在,商铺马车杂物凌乱不堪。
池雨有些担忧,轻声问道:“刚才怎么了?”
时鸣不动声色说道:“数位官吏在追捕逃犯,我帮了一把。”
池雨环顾一下四周,手上还拿着那只纸鹤,有些着急没给钱。有初此时说道:“钱我已给过,我们回去吧。”
“可我们才逛了一个时辰啊。”池雨有些恋恋不舍。
“大哥今日会提早结束修习,你不怕被发现吗?”
于是那次,池雨半推半就的回了崇皇山,后来自己也忘了这件事,如今提起来,倒是第一时间想起两人近距离接触的画面,同时回忆起自己之前在有初面前的失态,顿觉异样,几人从小到大,儿时玩闹接触亲密都没有违和,怎的最近心里七上八下的,随后才思考时鸣的用意,恍然大悟道:“那次不是官吏,也是有人暗中偷袭?”
时鸣点头:“有初刚才描述的暗器模样该是与我上次所见一样。”
泊新接道:“我们是来看看你怎么样,若是无碍,休息一会来堂内,我和有初时鸣在那里等你。”
说完两人便出去了。
待他们走后,池雨陷入沉思,因着这两次遇险,回忆起往事。出生时被自己没有一点记忆的父皇送来崇皇山,随后就是多年的与世隔绝。三位伯爷,清莲清叶还有其他仆人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来到身边,而池雨隐约有些模糊画面,画面中有一人,那个人总是带着鲜花的头髻,龙目柳叶眉,身上有一种清香,眼神温柔,动作优雅,可是如今却再也找不到那人,池雨问过身边人,他们只说是自己梦中人。
自己究竟为什么被送到这里?为何父皇不来看自己?若不是听当年年纪还小的清莲清叶说起,自己连父皇母后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为何,长大后的清莲清叶却再也不提了。
为什么这崇皇山要有禁制?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吗……
疑惑因这次遇险通通冒出,池雨决心站起身去堂内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