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婉馨也知道自己的失言了,她悄悄拭干眼泪,嫣然一笑道:“我的市长大人,你啥样的高级房没住过,见了这小别墅不可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吧。”张鹏程就势把关婉馨搂入怀中:“我不是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我是爱死林黛玉的贾宝玉。”
关婉馨假嗔着一点张鹏程的鼻子:“林黛玉不长寿,你不会咒我快死吧。”她的话还没说完,张鹏程的嘴唇就抵住了她的嘴唇,他边喘气边吻着,嘴里还含混不清地说着:“你是我的,你就是到了天堂,我也要把你追回来……”
两人从下午一直亲热折腾到晚上,为了不让人打搅,他们俩都把手机给关了。晚上,他们还搞了一场烛光晚宴,张鹏程亲自下厨,做了一道“夫妻肺片”,关婉馨连连称赞,大快朵颐。
分手时,已是晚上10点多,关婉馨想起了与邱小可的约定,她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鹏程,我有一个表哥想请你吃顿饭,你该赏个光吧。”
“你表哥?谁啊?”张鹏程机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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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关婉馨说出邱小可的名字时,张鹏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点燃一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将一股浓烟喷出来后才问:“你老实说,这别墅是不是邱小可给你的?”
张鹏程炯炯的目光逼视着关婉馨,关婉馨心虚地低下了头,似有无限委屈地说:“鹏程,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俩约会方便呀,你住的青州宾馆那可是个敏感地带,以前咱俩没这层关系时,我到你那儿给你做理疗,觉得就是工作需要,心里很坦然,可自从咱俩好上了,每次往你那儿走甚至经过青州宾馆门口,都觉得心里发虚,好像有千百双眼睛盯着似的,使我如芒刺背。”
听了她的一番话,张鹏程久久没有言语,直到一根烟抽完了,他才把烟头往烟缸里狠狠一揿,而后对关婉馨说:“婉馨,我郑重地跟你说,今天的事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下次千万不要搞先斩后奏的事,权力能将人推向巅峰,但也会把人扔到谷底呀,现在省委正在考察我,将来要接班市委书记,现在这风头紧,千万不能出啥差错。”
见张鹏程同意了,关婉馨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她在张鹏程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深吻,笑着说:“好了,我的大市长……噢,不,大书记,我肯定会当好你的贤内助的。”说完话,她自己先是一怔,张鹏程也很快反应过来,也是一怔,他们还不是两口子啊,做的只是“露水夫妻”,张鹏程的贤内助是曾碧秋!
那天,关婉馨得到张鹏程的首肯后,就立即给邱小可打了电话,邱小可倒也机灵,趁热打铁,第二天就主动约了张鹏程,果然,有了关婉馨的“枕头风”,张鹏程没有推辞。邱小可用的酒是路易十六,八千多一瓶,刚喝下去没感觉,可后劲特别大,张鹏程的酒量虽然说不上久经(酒精)考验,酒量也不小,但一瓶路易十六下肚,他很快就觉得身体发了飘,邱小可久经战场,抓住战机,打破了刚开始时的拘谨,套起了热络,张鹏程在酒精的作用下,与他称兄道弟,邱小可很容易就套出了想要地块的标底,并且张鹏程还肯定地说:“你们凯歌公司竞标,我一定帮忙!”
果不其然,凯歌公司在竞标中一路胜出,夺得了地块。几天后,邱小可又打电话约关婉馨,他喜气洋洋地对着话筒说:“那块地我拿到了,多谢你呀,为了表示感谢,我要送你一辆红色宝马车,你现在就到我公司来取吧。”
其实他送关婉馨宝马车并非就此地块感谢关婉馨,而是他通过此事认识到关婉馨的份量。此人在张鹏程面前是超级红人,甚至能做张鹏程的主!
医院配给关婉馨用的是一台“桑塔纳”,关婉馨也早就学会了开车,一直想买辆车,但刘远征就是不同意,他觉得两人上班都在城里,开车是一种浪费,同时也怕出安全事故。因此,当邱小可提出送一辆宝马时,关婉馨先是一喜,继而又担忧地想到了张鹏程对她的警告,再说开这么好的车,会不会太招摇了?!
对于关婉馨的婉拒,邱小可似乎明了她的顾忌,他不愧是一个“砸钱”高手,劝道:“关院长,我们拿到那块地,何止赚几辆宝马,至少要赚几辆保时捷的钱,而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没有你,我们就拿不到这块地,拿不到这块地,我们一分钱也赚不到,因此,我们送你宝马是知恩图报,你应该拿得心安理得。再者说了,拿地的事是张市长亲自操办的,如果我给他送礼,算作行贿,而给你送礼,就算作人情往来了。”
“可是……”关婉馨想插话,但还是被邱小可给挡了回来:“关院长,我知道你想说啥了,车主的名字不是你的,我们用一个化名上了车牌,你就说是一个同学出国去了,把车借给你开就行了。”
关婉馨本想说,你这招我早就用过了,还能骗谁啊?可邱小可也不待她说话,一个劲地催她来取车。关婉馨架不住劝,只得答应下来。
打车去凯歌公司的路上,关婉馨看到姚晓晨正带着一个摄像记者在城北做现场采访。姚晓晨不是下岗了吗?怎么会在这儿?带着这些疑问,关婉馨下了车,走向姚晓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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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婉馨还没走近姚晓晨,她突然发现姚晓晨身边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细一看,天啊,那不是刘远征吗。她跟姚晓晨挨得很近,从背影看上去很亲昵,关婉馨心里一紧,胃里翻出些酸水。她和姚晓晨是闺蜜,姚晓晨可没少到她家蹭饭,只要姚晓晨一到,关婉馨就把刘远征发配到厨房做饭,她和姚晓晨要么边嗑瓜子边聊天,要不抱着一大堆韩剧碟片大看特看。时间久了,姚晓晨觉得过意不去了,她曾悄悄地对关婉馨说:“我呀,将来要找的老公就得像远征这样。”
当时,关婉馨听了还只当笑话,没放在心上,可现在看到他们勾肩搭背的样子,她吓出一身冷汗,刘远征出轨了?她头脑里有两种声音在较着劲,一个声音说刘远征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又娶了关婉馨这样一位知性美丽的女子,他没有理由出轨呀。可另一个声音却说,人心隔肚皮啊,你关婉馨不是也出轨了吗?
她改变了主意,先不打草惊蛇了。她决定要测试一下他们。
她回头打车去邱小可处取了宝马轿车,那是一款325系的,市场售价30多万,要是凭她拿工资购买,那得要等到猴年马月,而现在得来却全不费功夫。邱小可真是细心,连保险都办好了,车牌号也不错,车主的名字叫王萍,显然是化过名的。
开上宝马车后,关婉馨的心才略好了些,她边开车边盘算着测试计划,回到医院时,她的计划也想好了。她从电脑公司买了一个很小的摄像头,把她装在正对着卧室床的位置,摄像头隐身在巨大的婚纱照下,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另一端则连接到她开着的笔记本电脑。弄好这一切后,她给姚晓晨打电话,捏着鼻子说:“晓晨,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你来陪陪我吧。”
姚晓晨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晚上,刘远征回来不久,姚晓晨跟着就来到关婉馨家,两人吃完刘远征做的晚饭后,她们聊起天,姚晓晨告诉关婉馨,上次整她的那个副部长,因受贿的事情败露而东窗事发,以前跟他有牵连的都被传讯了,姚晓晨凭着自己的努力主持了一个“城市在线”的栏目,说到这儿,她眉飞色舞地说:“今天我们到城北做采访,还请了老冯来客串了,他是城管局的副局长,我们准备做一档‘老冯话排档’专栏。”
“就他那熊样,当心影响你们的收视率。”关婉馨不免有些心酸地说。
“关姐,你也太小看老冯了吧,你要是嫌不好,当心被我抢了噢。”要是没见到他们两人勾肩搭背的样子,关婉馨还一定认为姚晓晨是在调侃,可现在听来她的话却十分刺耳,大有夺夫之嫌。
吃饭的当儿,为了让计划顺利推进,她提议喝上几杯,刘远征取出一瓶干红,她存着心眼找各种借口灌他们俩的酒,直把他们喝得脸红脖子粗这才罢休。姚晓晨显然不胜酒力,头有些晕了,关婉馨干脆建议道:“姚晓晨这样子是不能回去了,就住咱家吧。”
姚晓晨住在她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刘远征嘿嘿笑着说:“唉,今天我要独守空房了,好吧,我就睡沙发吧,你们睡房间。”
到了深夜11点多,他们三人都睡下了,关婉馨的手机突然响了,那其实是关婉馨预先设下的闹铃提醒声,但她却装着是接电话:“啊,医院要抢救病人,我是值班院长?噢,对不起,我都把这茬给忘了,好吧,我现在就赶过去。”
姚晓晨听了她接的电话后,一激灵爬起来:“婉馨姐,你要去值班我也要回家了。”
“怎么,你还怕老冯对你非礼呀,没事,你就住这儿吧,这么晚,你又喝了酒,你走我也不放心啊。”说着,她硬把姚晓晨摁进了被窝,姚晓晨也就没再坚持。关婉馨出去时,故意弄出声响惊醒了刘远征,她告诉刘远征她要去值班。刘远征想起身送她,也被关婉馨摁下了。
出了门时,关婉馨心里五味杂陈,有计划成功实施后的兴奋又有着对结果的惶恐不安,她真想抓住他们的奸情,可又不能接受抓住什么的现实。她在家附近找了一个小旅馆,迷糊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她故意没梳洗就回了家,她颤抖着手开门,她真怕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她想像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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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婉馨哆嗦着手掏钥匙开门,开了三次,竟都拿错了钥匙,好不容易打开了门,她在门口伫足犹豫了一下,她还下意识地干咳了两声,为什么干咳?她自己都说不清楚,那时刻的她就是一个被矛盾气体充得发胀的气球,几重人格都重叠在她身上,让她进退维谷。
也许只过了几秒钟,也许是隔了几个世纪,关婉馨还是推开了门,沙发上刘远征还在鼾睡,他的鼻息发出均匀的气息,身边并没有出现姚晓晨!关婉馨如释重负,但只一瞬间,她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们要是背地偷情也不可能像夫妻那样大摇大摆地躺在床上等着她来捉奸啊?她又推开隔壁的小房间,里面却是空的,并没有姚晓晨的身影。姚晓晨呢?关婉馨脑子飞速运转,确认姚晓晨不在屋内后,关婉馨打开了电脑,观看摄录的视频,她按了快放,录像里只有姚晓晨离开房间的镜头,几乎就没有别的举动。
关婉馨若有所思地盯着电脑发呆,冷不防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干吗呢?值了一夜班还不嫌累啊,一回家就看电脑。”关婉馨猛回头,就在她专心投入地看视频时,刘远征已起床了,正站在她的身后,她手忙脚乱地关了视频心慌地说:“我就查份资料。”
刘远征显然没留意视频,说完话,他就径自洗漱去了。关婉馨调整了一下情绪后问:“姚晓晨呢?”
“小姚啊,你说去加班后,她醒过来,跟我打了声招呼,说要回家,然后就走了,跟你就前后脚的事。”刘远征边刷牙边含混不清地回答。
看来后院并没有起火,关婉馨身心一松,这年头,男人在外寻花问柳,叫作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女人在外面偷情,叫作红杏出墙头,香溢墙内外。刘远征对她的忠诚反倒让她觉得不自在,让她从心底里有点对不住刘远征,但女人的感情就像一个天平,当刘远征和张鹏程分站天平两端时,经过几番晃荡,张鹏程的份量越来越重,刘远征的份量也就相对越来越轻。
医院几位有分量的同事不知道通过啥渠道,都知道她和张鹏程之间的神秘关系,有的找她给小孩安排工作,有的找她帮忙打招呼,把小孩送进重点中学,只要关婉馨出现在单位,那些遇见她的同事,就像迎接圣母般地笑脸相迎,当然也有个别不知趣的,对她嗤之以鼻,关婉馨把那些人的名字记在心里,只偶尔在何正院长面前提了一下,那几个人立即解聘的解聘,降职的降职,总之都在关婉馨面前消失了。
张鹏程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约关婉馨到湖畔别墅缠绵。两人都是大忙人,因此对于约会的事,只要一方有约,另一方不管都忙都要抽空前去。有一次,张鹏程相约时,不巧的是关婉馨正好来了“老朋友”,她委婉地推辞,张鹏程那厢却有些不高兴地说:“我还忙着开会呢,好不容易抽出点空来,你可别让我失望噢……”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关婉馨欲罢不能,只好去了,那次差点惹出妇科病来,幸亏她还是个中医,回来后好一阵调补,总算平安无事。身体的过分秀支,使得她的性趣骤减,那段时间,可苦了刘远征,他想跟关婉馨亲热,关婉馨都冷漠以对,搞得刘远征十分不悦。
一个星期天,刘远征拖着关婉馨去看音乐会,这是刘远征早就约好了的,但刚到剧场门口,关婉馨收到了张鹏程的短信,短信咋看上去没头没脑:“天上的星星都亮了,北斗看上去很美丽,炫烂得像一朵永恒的烟花。”短信没有署名,关婉馨也没有在手机里存张鹏程的名字,而这条短信则是他们约会的暗号。她在看短信时,刘远征也凑过头来看,关婉馨由着他看,他看了半天,却没琢磨透啥意思,关婉馨笑着说:“咱医院的一个同事,喜欢写诗,经常写些莫名其妙的句子发给我看。”
“噢,诗人呀。”刘远征好似恍然大悟,“都说诗人与疯子之间只有一墙之隔,看来真不假。”
刘远征打着哈哈时,关婉馨突然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婉馨,你咋啦?”刘远征慌忙低下头把她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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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婉馨突然闹肚子,刘远征想退票回家,关婉馨附着他的耳朵说:“这几个月老是痛经,我到医院弄点药自己调理一下。”刘远征坚持要送她过去,关婉馨本来想装病脱身,见刘远征粘得像块橡皮泥,她脸一寒道:“这是女人的病,你一个大男人搞在里瞎掺和啥?!”
这一嗔,还真把刘远征给嗔住了,他不言语了,眼睁睁地看着关婉馨开着红色宝马一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