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告诉你吧,偷人的就是丁晓蕾,她偷的不是别人,就是你的丈夫刘伟!”
欧阳倩何止是吃惊,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吞了一条鲜活的毒蛇还要痛苦,这不会是何静故意泼污水吧?
既然已经透露了秘密,而且丁晓蕾又这样无情地开了她,何静索性一捅到底,于是竹筒倒豆子:“一年前,我经常看到一辆神秘的黑色轿车开到公司,开车的是一个瘦高的男人,我开始也不知道他是谁,后来听打扫办公楼的工勤员说那人就是刘伟,和丁总走得很近,我还不信,有一次,我有一件急事要向丁总汇报,敲了半天的门,丁总才衣衫不整地开了门,隐约看到里间的沙发上躺着刘伟……”
欧阳倩的脸色变得煞白,自己一直把丁晓蕾视作姐妹,可这个姐妹竟然是自己的情敌!她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何静见状,知道对欧阳倩的打击太大了,欧阳倩与丁晓蕾必然烧出一团战火,她带着报复后病态的惬意悄然离开了,出门时,故意把关门的动静弄得很大,“怦”的一声,让欧阳倩悚然一惊。
何静走后,欧阳倩心潮如海啸般难以平静,她真想冲进丁晓蕾的办公室,对她痛斥一顿,但转念一想,自己与刘伟的离婚并不是因为丁晓蕾,刘伟在外面的情人也绝不止丁晓蕾一个,而且现在刘伟已经与自己形同陌路人,再为他的事吵闹也不值得。想到这儿,欧阳倩狠劲地深呼吸,努力让心潮平息下来。
绿岛公司是绝不能再待下去了,给情敌打工,传出去还不丢尽脸面!欧阳倩沉吟半响,终于艰难地开启电脑,她给丁晓蕾写了一封信。
晓蕾:
我要离开绿岛公司了,你不要挽留我也不要再找我,至于我离开的原因,我不想多说,你心里应该明白的,望你好自为之,保重!
欧阳倩即日
这封信打得太简单了,欧阳倩看看也不满意,她想了想又加上两句:曾经,我们情同姐妹,一起度过了最美好的时光,可物是人非,再美好的夕阳也要落山的时刻,既然落山了,我们就让夜色把我们淹没吧。
写完后,欧阳倩发到了丁晓蕾的邮箱。接着,她就开始收拾自己的私人物件,到公司时间不长,所有的办公设施都是公司配备的,属于欧阳倩的私人物件只有一个小小的化妆箱还有几个嵌有照片的镜框。她往手袋里一塞就算整理完毕了。
屈指算来,她来绿岛公司上了三个月的班,还有一个月的薪水没领,她也不打算要了,轻轻地挥挥手,她就算作别了绿岛公司,作别了丁晓蕾,作别了她们曾有的一段美好情谊!
第二天早上,欧阳倩还赖在床上,百无聊赖地调换着电视频道。丁晓蕾的电话却打进来了,欧阳倩拿过手机一看是丁晓蕾的,她就不想接了,就任手机铃声一遍遍地唱着,欧阳倩的手机铃声是一首老歌,林忆莲的《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爱过就不要说放弃,毕竟我们一起走过……”,丁晓蕾不停地拨打,歌声就不断循环回放。
终于,电话不响了,一条短信却发了进来。“欧阳,睡过头啦,下午开董事会,你速到公司,有些工作方面的安排我们商量一下。”
8
丁晓蕾一定是没有看到电子邮件,欧阳倩这才记起忘了提醒丁晓蕾,像她那样忙碌的女老板,岂有空闲无端地查电邮。她立即回复了一条短信:我辞职了,辞职报告发在你的电子信箱里。
欧阳倩还在等丁晓蕾的反应,直到中午,丁晓蕾再也没给她回拨电话或回短信,欧阳倩看看表,12点了,她这才慵懒地爬起床,泡了一桶方便面聊以填饥,她知道丁晓蕾不会再来找她了,她对丁晓蕾的性格了如指掌,她是一个自尊得有些自负的女人。欧阳倩隐隐地竟有些失落……
欧阳倩又恢复了不分昼夜的生活,要不泡在网上,要不赖在床上,一天里难得出一趟门,就这样把自己“宅”着。一次,一个聊得很投机的女网友与欧阳倩有着类似的遭遇,她感慨地说:“女性实行自尊自强的出路到底在哪里?虽然时代的布景换了,女性却遭遇了新的难以启齿的困境,在今天这个欲望化的时代里,女人仍然在男人的阳光下没有找到出路,这条出路不是生活的出路,而是精神的出路、性别尊严的出路!”
这段感慨一下触动了欧阳倩的心弦,是啊,自己的出路在何方呢?难道自己要沦落为小区里那些“贵人妇”的生活圈。长期战斗在试衣间、长久地守着电视看韩剧、长时间地耗在大街上逛商场的女人?!
“自主创业吧。”女网友建议。欧阳倩吓了一跳,作为财经学院的高材生,她有创业的能力,但她就是缺乏一份自信。这时门铃响了,是绿岛公司的会计给她送未领的工资来了,信封里装着厚厚一迭钱,还附着丁晓蕾的一张言简意骇的纸条:欧阳,回来吧,现在除了我帮你,你啥也干不了!
丁晓蕾竟然以一种充满怜悯的口吻写信给她,欧阳真的沉不住气了,她把纸条撕得粉碎,暗自发誓着: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你说我啥也干不了,我就不信,我证明给你看!此刻,欧阳倩最终下了创业的决心。
欧阳倩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创业征途,但搞啥项目呢?欧阳倩心里还是没有主张。
欧阳倩先是在网上查找项目,刘伟给她打来了电话,刘伟用的是欧阳倩不熟悉的一个号码,如果用他自己的号码,欧阳倩断然是不会接的,都说爱情是竹篮,拿是拿得起,放却放不下。欧阳倩好不容易把这只竹篮放下了,她再也不敢拿起了。电话接通后,刘伟先是一阵沉默。欧阳倩“谁呀谁呀”问了几声,刘伟还是不开口,欧阳倩生气地说:“再不说话我可就挂了啊。”
刘伟似乎才醒悟过来:“别挂,是我。”
“你!”欧阳倩加重了语气,此刻她不想听到刘伟的声音,想把手机合上,但欲合未合时,她又犹豫了,重新把手机放在耳畔,没好气地问:“找我啥事?”
刘伟顿了顿,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他索性关掉闸门,把千言万语挡在了闸外,平静了心情后才问:“听说你又从丁晓蕾那儿辞职了?”
“是的,这不正合你的意么?我跟她在一起,那岂不搅了你们的好事?!”欧阳倩的眼眶不由蓄满了眼泪。
“欧阳……,我跟她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我对你的真情日月可鉴啊!”刘伟的声音有些颤抖。
欧阳倩彷佛被电击了一下,但电流也只是从脚趾汹涌而上,从头顶上又穿过去了。她提高音量说:“我不跟你扯这闲蛋,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我正忙着呢。”
“别,千万别,你不是想创业吗?我给你介绍个项目,做服饰加工吧。”刘伟提出了建议,欧阳倩眼前一亮,她也打算做这个项目呢,虽然在绿岛公司待了三个月,但都是在财会与行政条线,并没有介入市场条线,她对市场还是不甚了解,因而刘伟给她分析时,她还是耐着心支着耳朵听。
做服饰加工有三个方面的有利因素:其一,服饰加工具有外销优势,海外市场有60%以上的服饰加工订单投向中国市场;其二,中国具有不可比拟的劳动力优势;其三,劳动力与国外相比,价格低廉,老外也会算帐,看中的就是劳动力成本低。
刘伟分析得头头是道,欧阳倩全听下去了。末了,刘伟又说:“欧阳,如果你办,缺资金我来帮你,缺订单我帮你接洽,丁晓蕾为啥感激我,就因为我帮她联系了一大宗订单,不然她的工厂早就倒了……”说到这儿,刘伟意识到失态了,赶紧打住,欧阳倩已经隐约明白了,丁晓蕾那么心高气傲的女人,为啥心甘情愿地做刘伟的情人呢,原来还是金钱在作怪啊。
“谢谢你的好意,订单和资金方面的事我自己想办法,不必劳驾你了。”说罢,欧阳倩关了手机。
9
欧阳倩手头没有多少积蓄,要办一家小规模的服饰加工企业投资少说在百万以上,多的要高达上千万甚至上亿。欧阳倩拿不了这笔钱,有人建议她拉股,但欧阳倩对合伙的生意不看好,以前在审计局上班时,她看到好多合伙企业都走散了。她也分析过散伙的根由:企业红火时,投资人都想把股份独吞,各唱各的调,各吹各的号;企业亏损时,则都想把股本捞回来,相互间勾心斗角,最终以头破血流而散场,欧阳倩打断了合伙的念头。
欧阳倩有一位女邻居,她看到欧阳倩忙忙碌碌地四处考察项目,就开玩笑道:“欧阳,你那么漂亮,美丽就是生产力啊,你自己就是最好的项目。”
欧阳倩顿时变了脸色,不悦地说:“这个项目打死我也不会去开发的。”女邻居见欧阳倩误会了她的意思,赶忙解释:“我不是劝你做小姐,你没听过一段子吗?女人可以用美丽作为筹码来驾驭男人:有才华的当顾问,长得帅的当情人,挣钱多的当相公,顾家的当老公,有出息的玩偶遇,会浪漫的一夜情,靠得住的做知已,智商高的做娃儿他爸。”
这段子太逗了,欧阳倩听得笑了起来,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那女邻居这才跟她说起了正经话:“黄海街道社区办了一个针织加工厂,说是厂,其实只能算是一个小作坊,召集了一帮闲置下岗姐妹,利用社区办腾出的一间办公室,从一些大企业拿些转了N手的订单,做一些原始的针线活,剥些微利。由于前次交的一批货出了质量问题,甲方拒不付款,还要索赔,这个小厂也罹遭着灭顶之灾,都快要倒闭了。你倒可以去问问,说不定能花很小的成本就能盘下来呢。”
欧阳倩得知这一信息后大喜,她立即找到黄海街道社区办,要把这个小作坊盘下来。看到那个小作坊时,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整个车间加起来不到六十平方米,机台都是拼凑起来的家用缝纫机,二十几名职工在厂里闹着要工资。
这也能算厂?!充其量只是个小作坊,她想掉头就走,但走了几步又回了头,说不定这儿就是她的起跑线呢。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她用仅有的几万元积蓄支付了拖欠的工资,安定了职工队伍。然后又到一家服饰企业领了一些零碎活,把人员召集起来,搞起了加工。
辛辛苦苦一个月下来,欧阳倩交了货,领到的钱发了职工工资后,所剩下的不足千元,也就是说欧阳倩日夜操劳换来的只有这不到千元的薪水,太少了。欧阳倩盘算开了,企业发包给他们的订单,都剥了20%的劳务费,如果自己能直接拿到一手订单,那么劳务费也就水涨船高,她所赚的利润也就不是这区区千元了。可凭眼前租赁的这个小作坊企业,能接到一手订单吗?
这年10月,清江市举办经贸洽谈会,应邀参会的有来自四大洋五大洲的客商,清江市参展的企业都需具备一定的规模和实力,而且还要交纳2万元的摊位费。
经贸洽谈会是直接接触外商的良好机遇,但欧阳倩的企业规模太小,根本不够参展资格,那两万元的摊位费对她来说也是一道“门槛”。经贸洽谈会开幕那一天,欧阳倩带着几件珩缝被的样品前去参会,你还别说,企业虽只是个作坊,但那帮工人的技术活却不差,欧阳倩带去的样品是随便抽的,针脚却异常严密,花纹也毫不走样,端的是上乘之作,可光产品质量好还不行,欧阳倩还是进不了交易厅的大门。
展厅外也站着不少进不了门的作坊业主,他们焦急地在外面走来走去,看到外商过来,就像车站门前的“黄牛”一样上前拾讪,那些外商对他们却理也不理,昂着头就走过去了,也有几个外商被拦下了脚步,但他们交流的语言又不通,只能比划着手势,手语交流不几秒,外商就耸耸肩进了门。
欧阳倩抱着样品坐在高高的台阶上,独自想着心思。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欧阳,听说你也办了个小厂,是不是想进去参展,走,到我那儿去,我有两个摊位,分你一个。”
欧阳倩抬起头,说话的是丁晓蕾。她彷佛做了见不得的事一样,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把头摇得像拨流鼓,语无伦次地说:“不……谢谢,我是陪朋友来的……”
10
丁晓蕾已经洞悉了她的内心世界,知道是她的自尊心在作怪,也就不再多言,甩下句“咱俩谁跟谁呀,有困难就找我。”
直到丁晓蕾走远了,欧阳倩才狠狠地一跺脚,顾及啥脸面啊,生意场上都流行“厚黑学”,自己咋就学不会呢?唉!
上午九时许,来的外商越来越多,有高鼻子黄头发的白人,也有卷曲着头发的黑人,里面还间杂着一些华人,很显然,他们都是外资企业的商务代理。这些人经过欧阳倩身边时,一个个气宇轩然,对欧阳倩瞟也不瞟一眼。
欧阳倩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样品,突然,她头脑中灵光一闪,她想出了一个令外商关注的点子。她猛地站起身,挑了一件花哨的珩缝被披到了身上,其时正逢酷暑,外面的气温高达30多度,欧阳倩大热天披着珩逢被,果然引来了许多好奇的目光。一些外商特意停下来,用奇怪不解的目光打量着欧阳倩,一个胖墩墩留着小胡子的外商看了后用英语说了一句:“mygod”,译成中文就是“我的上帝”。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光能听懂英文,而且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她用英文说:“先生,您别笑话我,里面的摊位都满了,我没能租到摊位,未能参展的产品未必就是差的产品,我这是给我的产品做活体广告呢。”
那个胖外商显然被她说动了,他把那件珩缝被接过来,仔细地看了又看,看得出来,他是一个行家,欧阳倩紧张地盯着他的表情,生怕自己的产品不入对方法眼,那自己就是白忙活了,传出去,这将成为清江市的一大笑柄。
不过,等胖外商看完后,他伸出了大拇指,连声说:“OK,”
欧阳倩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她追问:“先生可有兴趣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