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晒了屁股,陆宵峰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一夜无梦,很久未睡得如此舒坦了。
陆宵峰爬起了床,洗漱穿戴,看了看表才发现已然到了早上十点半。
父亲的房间空着,想来是早早的起床上班去了。他素来是这样的,不管前夜多么的醉酒,第二天总是准时上班,从不迟到。
随便吃了点早餐面包,陆宵峰出门去了。
室外天气还不错,有阳光透过云层的间隙照在地上,空气中的风开始带着些暖意了。
走上绿叶镇那条大马路,沿着马路一直走,上一个大坡,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绿叶镇的全貌。
放眼望去,整个绿叶镇都在垃圾海里的一个大坑中,镇内最高的建筑都还没到垃圾海的“海平面”上,从这以北能看到星耀城黑塔和它附带的云层;西北方向则是派克城,但派克城内没有黑塔,所以在那个方向只能看见延绵的垃圾海;再向东三里地左右,垃圾海里挖了一个大坑,据说是要在那里建一个新城,好像是中三区的区长预计要在他的任期内将这垃圾海清理干净。
他看着北边的那条路,昨天他就是沿着这条路走了一天回到了家,路笔直向前,没有半点曲折,只有那天边的黑塔告诉你这条路是有尽头的,可他回来的方向上没有这样的路标,有时他会忘了自己要去哪,可他只能不停往前。
这也是一种答案吧。
陆宵峰右转,沿着一条小路曲折而去,那里通向肖老头的家。
那个熟悉的小坑似乎扩大了些,也可能是太久不见的臆想,他敲了敲门,进了外屋。
“肖老头,你在吗?”陆宵峰喊道。
没有应答。
于是他便走进了半掩着的里屋,只见房内一片杂乱,混乱无序的电缆在屋内的地板上纵横交错,连接着墙上一块块的显示器。
肖老头正坐在书桌前,面对着最大的一块显示器,手指在键盘上飞跃。
“肖老头...你这是在整啥活啊?”陆宵峰呆住了,他还从未见过肖老头的这副模样,那具孱弱的身躯此时像拉成满月的弓一样紧绷着,双手敏捷得像个年轻人,目光更是像太阳般灼热。
“那本密码学帮我拿过来。”
陆宵峰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摊在床上的一大堆散乱的书籍。
书本都是很厚一本的大头书,翻起来有些费劲,那《密码学》的位置倒是很显眼。陆宵峰拿起书本,竟然十分的压手。
肖老头接过书本就翻阅了起来,时不时的抬起头来在显示器上打两串代码出来,全然无视了陆宵峰的存在。
肖老头一向是专心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了,陆宵峰早已习以为常了,于是便趁着这空闲,四下打量了起来。
仔细观察,才发现那地面上的线路并不是完全杂乱的,它们都是四条线为一组,连接在墙壁上的一体机上,然后归于床铺下。陆宵峰记得,那里连接的是肖老头的实验室。
陆宵峰收回视线坐到了床铺上,翻了翻床上的书籍,才一会儿他就翻了白眼放弃了这一举动,因为那密密麻麻一整版的字实在看得人头疼,不如舒舒服服躺床上得了。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天花板是凌光照明灯,采用均匀铺设照明点而设置的新一代照明系统,看着墙角露出的接线头,陆宵峰猜这估计是肖老头自己做的,话说自己的升学考试也考了有关凌光照明灯的题目。
已知发光材料的单位平方额定功率和标准照度,试问在标准电压下是否需要配置变压器,如果需要,应该选择什么型号的变压器?解题思路应该是先根据标准照度和发光材料的单位平方额定功率计算出该发光材料的电阻,然后通过功率计算其额定电压,再用计算出的额定电压比上标准电压则可以判定其是否需要配置变压器…
陆宵峰迷迷糊糊的想着,忽然旁边传来了书本合上的一声“嘭”响,接着细密的敲键声响了起来,规律整齐,像一首催眠曲,他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境的界限极其清晰,就像跃入海面,伴随着窒息感而来的是强烈的目的性。
他要找一个东西,是什么?他不知道,但只要见到,他一定能认出来!
海中是一团模糊的蓝,有深有浅,像一团揉得不怎么均匀的面团,而他在这面团中穿游。
有一些小生物时常出现,好奇的观察着这个不速之客,有时还会窜到他的面前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但陆宵峰对其熟视无睹,因为他知道那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窒息感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强烈,陆宵峰学会了与它共存,把那窒息感当作画布的背景,找寻的一部分。
“它不会死,只是有些难受。”
继续下潜,蓝色逐渐变深,四周浮游的小生物越来越少,只到直剩下他独自一人。
笼罩他的除了窒息又多了一层寂寞。
他专心的找啊找,游啊游,终于,他见到了一枚扇贝,他确信自己所找寻的东西就在那扇贝之中。
他游到扇贝边上,只见扇贝张开,一团白亮的光团映入眼帘。
他喜不自胜,这就是他所寻找的东西!
那光团扑面而来,和陆宵峰撞了个满怀,常年笼罩的窒息感忽然一下消失了,自由舒适的感觉一下取代了常年的压抑,辛福和满足填满了他的胸怀。
但那份辛福未曾持续多久。
那光团与他相撞后便笔直向上飞去,速度之快,眨眼间便已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强烈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深蓝的海水愈加深邃,黑色的帷幕在这个世界拉起,漆黑如墨……
……
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视线当中还是那个凌光照明灯,只是房屋中没有了那敲键的催眠声。
“这姿势你也能睡得着,我也是佩服你了。”耳边传来了肖老头慢悠悠的声音,话语中满满的揶揄。
陆宵峰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正侧躺在床铺上,半截腿还在床下,身子奇怪的侧扭着,直到坐起来才发觉腰椎的酸痛。
“哎呦。”陆宵峰坐起来揉着腰。
肖老头在旁边打趣道:“像你这个年龄段,就得了脊椎病,往后可不得高位截瘫哦~”
陆宵峰挺了挺腰背,脊骨发出了一声响,扭了扭腰,感觉好了些。
“怎么样,城里生活好吗?”
“啊,怎么人人逮着我就问这个啊!”陆宵峰抱怨道。
“那可不,你可是众人翘首以盼的‘带学生’啊,不都关照着点怎么行?!”肖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摊手抒情,大有一副要引吭高歌的模样。
“还好。”陆宵峰敷衍道。
“还好?什么叫还好。”肖老头对此并不买账。
“对了,您老以前是干啥的啊,我听那开车的林老板说您厉害得很呢!”陆宵峰转移话题道。
“哼,我以前可是‘带科学家’,那几年的星耀城榜上我可是名列前茅的,要不是世事难预料,我又怎会到这小破疙瘩地…”
“什么‘带’来‘带’去的啊,网上奇奇怪怪的东西看多了吧。”陆宵峰嘟囔道。
“哎哎哎,你可别说,这网上还真有蛮多有意思的东西,你看这东西。”肖老头有跑到了书桌前的显示器上,指着那一个个窗口和其中不停闪动的代码,语速奇快的说道,“这个是连接‘空想白昼’的数据通道,我破了星耀联邦的好几个防火墙,找了他们几百个量子基站,没有一个能匹配上这个量子密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知道…”
陆宵峰还没说完,肖老头便迅速打断了他:“这意味着星耀联邦之上还有东西,我的猜测没有错。”
说罢,肖老头又跑到了另一块屏幕边,用手拍在屏幕上道:“紧接着,我又调了星耀直属的卫星网络系统,用全频光谱覆盖了全球,用我自创的算法筛选出了每一个量子基站,没有一个在星耀联邦的范围之外,最后我用了所有的能用到的数学解密法,尝试没有半点响应。”
“至此,只剩下了两种可能性。”
“…”
肖老头长吸一口气,仿佛鲸吞,接着挺直腰杆,说出了那斩钉截铁的论断:“要么,这通信道的设计者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的数学水平,要么,它就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无论是哪一种,它都有将这个时代的人类视为蝼蚁的资本。”
肖老头保持着那挺胸抬头的姿势,依旧两眼朝天,不肯去看陆宵峰的脸,这是他早已打好腹稿的台词,虽然说出来还带着几分过往的豪情,但他不想,也害怕,在陆宵峰的脸上看到那副当时所有人都对他露出的那副表情。
“噗。”陆宵峰笑出了声,“就你?破星耀联邦的防火墙?调星耀联邦的卫星网?还数学解密?肖老头,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忽悠人,不过当‘带科学家’还差了点,当个‘带忽悠家’可就稳如老狗了,哈哈哈!”
陆宵峰躺到了床上,捧着肚子狂笑。
只是陆宵峰没有注意到,肖老头那回望过来的眼神,有一种像他儿时调皮捣蛋犯了事,被赵开阳告了小状的感觉,那时候,他的眼神和此时肖老头的眼神一模一样,那是一种默契被打散的难过,疑惑,不解,伤感,悲哀。
但下一秒,肖老头忽然释然的笑了:“哈哈哈,怎么样,骗到你了吧!”
“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被唬到了,没点知识水平还真听不懂你这忽悠的,要不是你说用全频光谱可以探测量子基站,我差点就信了,我们教科书里都说量子基站不产生任何特殊的信号。哎你说你吹牛也不打草稿,要你真的破了星耀联邦的防火墙,那现在门外估摸着都是星耀联邦的警察了!”
‘呵…’
肖老头笑着应和,直到将陆宵峰敷衍出了门。
“啊…”他躺在靠椅上,精疲力竭,他太累了,独自一人为了一个无人相信的神秘事物奋斗了二十多年,终于又一次将它与自己最信任的人分享了,可得到的答复还是和二十多年前的一样。
这是第三次,第三次间接发现了“它”的痕迹,自从“它”上一次出现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他一直苦苦寻觅着答案,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其实答案已经近在眼前,可他却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将那么多人托付给他的重担赌在一个预感上。
“你到底是想要什么啊…”肖老头仰头发问,只是没人回答。
……
出了肖老头的家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陆宵峰才想起来,自己去肖老头家,最开始就是想去蹭饭吃的,怎么莫名其妙就走了呢?
想了想现在再回去蹭饭也怪不好意思的,干脆就又回绿叶镇了。
镇上,陆宵峰远远的看了一眼,叶子的烧饼摊并不在那个熟悉的地方,想来也是,走之前就听说叶子要和祥胖子去学做生意了,现在应该陪着祥胖子吧。
这么想着,陆宵峰竟然有一点嫉妒。
肚子里又是一阵响动,他转身往家里去了,虽然老爸不会回家里吃中饭,但家里还是有点食材的,速食面更是各种口味的都有。
走到了小区门口,今日罕见的,在中午也聚着一大圈子人。
陆宵峰皱了皱眉头,又是那群八卦大妈。
情不自禁的,陆宵峰凑上去听了几句。
“王家那个攀上高枝的女娃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怎么啦?”
“我听说啊,就在昨天,她在人家游泳池里,溺死啦!”
“啊?那得赔不少钱吧,那王老倌应该搞得到不少赔偿吧。”
“那可不!虽然没了抚养权,但也是亲生的吧,听说赔了百来万呢!要是抚养权还在手里,估计能赔个几千万。”
“可惜了可惜了。”
人群中传出来一声声的惋惜,但似乎并不是为了那女娃的死而惋惜,而是为那少拿的几千万星耀币而惋惜。
陆宵峰冲进人群,大声问道:“你们说谁死了?”
“王晴啊,唉,不是那小时候跟你玩得好的妹子吗?”其中一个大妈说道。
“不可能!我前些天才见了她!”陆宵峰大声争辩道。
“咱们有人早上看到有个人给王老倌家里送了个骨灰罐,不信你自己去问。”又一个人说道。
陆宵峰慌张了起来,张口骂了一句“神经病”,接着快步往家里去了,剩下一群人继续吵嘴。
回到家中,拉开了冰箱门,只有一小碗鱼冻。
又从碗柜里找了两包速食面泡上,陆宵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吃了起来。
这玩意他不香了,陆宵峰的脑子里不安的想着晴儿的事情,嘴里都没有味道了。
“咚咚咚。”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陆宵峰咬断了嗦到一半的面,去开了门。
“请问你是陆宵峰先生吗?”一个脆甜脆甜的声音响了起来,陆宵峰仰头张望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直到那人敲了敲他的膝盖。
一低头,才发现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还不到陆宵峰大腿根部那么高。
“我是来自派克城的信使叶小小,不论什么信件都能给您准时送到!”那孩子流利的说着一口普通话,双手抱着信件袋。
陆宵峰眨了眨眼,愣了几秒,然后拉开了门,想请这个自称为叶小小的小朋友进去坐一坐。
没想到叶小小伸手拒绝,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信使不与送件对象产生瓜葛,请问,您是陆宵峰先生吗?”
“是...”陆宵峰回答道。
“这是你的信件。”叶小小从包里翻出来一只不透明的塑料袋来,双手捧着送到了他的面前。
陆宵峰接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孩子也不像是恶作剧,换做平时他肯定好好的逗逗他,可刚才听到的传言让他不安起来,想要尽快摆脱一切麻烦的东西。
“等等!”叶小小大喊,吓了正在关门的陆宵峰一跳。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需要不留痕迹的运送什么东西,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什么都能干!”叶小小又双手捧着一张纸片递到了陆宵峰面前。
那是一张手写的白色纸片,简陋得不像样,上面仅有叶小小的名字和联系号码。
陆宵峰看了一会儿,说道:“你是...女孩子吗?”
“我是男孩子!”叶小小大喊道,这一回,他的脸红了起来。
陆宵峰倒是笑了,他终于表现得像一个孩子了。
叶小小生气的跺了跺脚,转身下了楼梯。
陆宵峰饶有兴趣的翻了翻这不透明的塑料袋,转身回了房间。
随便找了柄小刀划开塑料袋,里面空荡荡的,净是些填充泡沫,直到将整个袋子翻了出来,才倒出来一块黑黑的内存卡来。
陆宵峰捏着内存卡上下打量,这个和以前晴儿寄给自己的那块一样。
上回买的读卡器这次好像也带回来了,于是他捏着内存卡又进了卧室,从包里翻出了读卡器,将内存卡插进读卡器的卡槽里,再将读卡器连上显示屏。
里面只有一个未命名的视频文件,和上次的一样。
陆宵峰皱着眉头点开了文件。
视频的开头没有一点画面,就是一片漆黑,陆宵峰焦躁的等着,一股烦躁从心底生起。
接着,画面出现了,是一个很摇晃的镜头,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大概能猜出是一个人在左摇右晃的前进着。
摄影者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到了他的目的地,一张平床。
镜头移动,接着嘭的一声,镜头又移了回来,平床上多了一个身姿婀娜的少女,少女穿着一袭白色的裙衣,一根白色的布带将衣服在腰间束紧,突出她丰满的胸部,一头长发披散着,有些凌乱,但丝毫不妨碍她美得惊人。
陆宵峰激动得站了起来,双手捧着显示屏。他当然认得那个少女,那就是他的晴儿啊!
王晴躺在床上闭目不醒,摄影者熟练的抽出平床两边的扣带,将她固定在床铺上,接着,镜头偏转,拍到了一排排的铁器。
钢针,手术刀,铁钎,扳手,锯骨刀,铁锤......越往后看越觉得心惊胆战,尤其是在那锯骨刀刀刃的锯齿上竟然还残留着一点暗红色,这意味这这一套器具绝不仅仅是拿来吓唬人的。
拍摄者随意拿起了其中的一柄铁锤,转身向了床上的晴儿。
视屏中的人掀起她的裙摆,从中抓出一截素白的小腿,他抓着王晴的脚踝,不到一握。王晴也因为他的动作醒了过来,发出一声轻响。
只见那人抬起铁锤,像砸钉子似的用尽力气向她的脚后跟砸去。
两声惨叫,分别在视屏内和视屏外响起。
陆宵峰惊魂未定的扔掉显示屏,呼吸紊乱,不停的摇头,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一定是假的,假的,假的...”
陆宵峰又爬着捡起了显示屏,只看了一眼就胸口一痛,腹部的痉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视屏中传来了女人痛到嘶哑的呻吟声和男人的大笑声。
“贱女人,今天要砸断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男人大笑着又抓起了女人的另一只腿。女人颤抖着,却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其作为。
······
不知道过了多久,视屏已经结束了,停留在一双痛苦、绝望又挣扎着想要求生的双眼。
王晴在那样的酷刑下坚持了六七个小时都没有死,期间被注射了三次肾上腺素,直到最后一刻,她都在拼命挣扎。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不可能,前天我还和晴儿说了话,不可能。
可是他刚听到的传言却说晴儿是溺死的,这个视频上却是窒息死的,死因都不一样,一定不是晴儿,只是长得像而已,只是长得像而已......
可是,窒息和溺死不都一个意思吗?
视屏前的那双眼睛已经和视屏中的那双一样无神了,陆宵峰还捧着那个显示屏,仿佛有什么魔力将他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房门关上的声音将陆宵峰从那入定的状态中惊醒,那是大门的声音,是父亲回来了,他自己的房间已经反锁了,没有开灯,父亲估计不会来查看。
陆宵峰直勾勾的眼睛移开了显示屏,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片漆黑,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鬼知道过了多久。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手足无措,只是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晴儿最后那眼神,忽然一下酸涩就从腰间泛了起来,途经胸口的心房,直到头顶鼻尖。
泪水溢满了他的眼眶,顺着脸颊止不住的往下落,他张着嘴,想要嚎啕大哭,却又如鲠在喉,只能无声的呜咽。
他跪在地上,弓着身体,街边路灯从窗户进来照出他的影子,像一条无法自缢的绳索。
“咔咔。”心中什么东西裂开了一条裂缝,“咔咔咔。”裂缝蔓延,直到那个东西碎成了粉末。
陆宵峰忽然站了起来,坐在了书桌前,挺直了腰板,他摆好显示屏,拉出了键盘,脸上的眼泪已经干了,只剩下一条浅浅的泪痕。
黑夜里,显示屏发出冰冷的蓝光映在男人的脸上,宛如冰石。
小二注解:
信使,在这个时代,一切的行动都会留下痕迹,只有一些年龄尚小,还未登记人脸识别和基因记录的小孩可以躲过现代监控设备的监视。而在这个时代,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信息需要传递,所以催生出了信使这样一个职业。
不过由于信使年纪的特殊性,信使都有专门的组织,由成年人统一管理,但由于其职业要求的保密性,信使的自由度很高。
灵佑,《锡兰之刻》游戏中灵媒的一个技能,能够与某位队员进行绑定,精神共享并附加一定的魔法伤害,在同一个副本中只能使用一次。
而在现实中,灵媒一生仅仅只能使用一次灵佑,灵佑将庇护被施术者的灵魂,并具备部分灵媒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