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还要来呢?”楚香凝忍住泪说。
“我很快就要回去了,我是想告诉你,你大婚那天我不能来了。”星夙把婆子推开,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你就是为了来告诉我这些吗?”楚香凝哽咽着说,站在面前的男人嘴角破了,流着血,手肘、下肢有多处伤口,衣服上也满是鞋印。
“是啊。”星夙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还有把这个还给你,现在它不属于我了。”
楚香凝侧目去看,是一把木梳子,旧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你留着吧,就当是做个纪念。”
“不必了,你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阿凝了。她很穷的,喜欢钓虾可连鱼竿都不会用,还常常带我去偷别人家的果子,很多人都骂我、看不起我她甚至会站出来叫骂那群人,那时候我们没钱就买一个芝麻饼,一人一半,我想就这么保护她啊,不管发生什么事。”
“可是她要嫁人了,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开不开心?”星夙收住话音,注视着她问。
楚香凝用手背抹去眼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步步后退,“我已经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管我呢?你走吧,进了这里一辈子都走不出去的,我不嫁又能怎样?我还能怎么办呢?”
星夙微微动容,“你心里还是不情愿的,对不对?”
没有回答,楚香凝已经默默转过身去。他想再问,从门口涌入大批的官兵,星夙没有反抗被五花大绑带出门去。
下狱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星夙就被人带出来了。贾倾和罗袁闻讯赶到,走关系送礼,解救算是及时若不然在狱中少不了受罪。
罗袁为了给他压惊,在老地方摆了一桌酒席,星夙自打从大牢出来,话语变得比以前还少了。
封自啸推了推贾倾的胳膊,他和罗袁不太会说话,事情的始末他们大体都清楚了,心上人嫁给了别人这种滋味一定不好受。
“指挥使大人很看重你的,我不希望你为了一个女人绊住脚步。”贾倾一开口竟是这般责备的语调,封自啸倒吸一口气小心看着星夙的脸色。
星夙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把酒灌进肚里。
“别再喝了。”罗袁看不下去了,他最看不惯男人活得这么窝囊,一把夺过酒杯。
星夙想抢回来,罗袁干脆把酒洒在地上。
气氛骤然间紧张,星夙用力拍响桌子站起身来,罗袁迎上他,互相对视。
“我和你拜把做兄弟,是因为你够有种,孤身前去调兵敢一刀砍了绿柳营的主帅。带着一柄枪硬闯火烛香阁,把老鸨吓得丢了魂,天下间还有什么你不敢做的,为什么现在这副借酒消愁窝囊的样子,你不甘心就去把她夺回来啊,你不敢吗?”
“罗袁,你这是意气用事!”贾倾沉声打断他,“是沁阳知府的儿子要成亲,不是寻常人家的百姓。”
“老子管他是谁。”
贾倾用力摇头,“就算如你所说,把人夺回来。可之后能去哪儿?楚香凝举目无亲嫁入官家也算是一个好的归宿,就算能逃脱官兵的追杀,漂泊一生居无定所,这样的日子真的比现在好吗?”
罗袁答不上来,封自啸也觉得有力无处使,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椅背。
“我回去了。”星夙说,不等众人反应走下楼去。
罗袁正欲开口被贾倾制止了,他下楼时走的很慢,背影显得有些佝偻。
“他会不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封自啸担心地说。
“我真不该说些胡话来激他。贾倾,他不会有事吧?”
“不知道。”贾倾沉默片刻说,“但愿那番话他没有放在心上。”
夜色下,星夙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逛,随着人流进了夜市的中心。商贩叫卖着各种器具、美食,最为引人光顾的还是道路两旁张灯结彩的青楼妓馆。
在一个并不显眼的角落,藩布上的推命二字忽地闯入星夙的视线。他好奇地瞥了一眼,只见地上坐着一个独眼老人,头发乱蓬蓬的好似乞丐,正在抽着一支老旧的烟斗。
星夙犹豫着停下步子,径直走来,老者缓缓抬起头扫了他一眼。
“年轻人,来算命吗?”
“是。”星夙向来不屑这种推命的把戏,可他忽然就想试一试,看看自己的命数究竟如何。
“是算喜兆还是算富贵?”老者吹了吹脚边盒子上的灰尘,“这个叫做推命转灯,很灵的。”
星夙忍不住想笑,盒子上积满了灰尘想必很久都没用了,还敢妄言灵验。可他关心的不是这个,他是在给自己下一个决定。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做?就让它替我做出决定吧。”
老者打量他的神色,愣了一下。
“可以吗?”星夙问。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只是做一个决定而已有什么不可以呢。富贵、喜兆、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从一个决定开始的吗?”老者把一个个雕着文字、图案方块组成的木盒推到他面前,指了指上面的机关。
星夙用力按下去,盒子分为四层飞速地转动起来,“碰”的一声霎时停住,老者眼睛不由得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