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胜站在一旁看着柳芳暴揍半仙，心中大快，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都想上手和柳芳一起暴打半仙一顿，以报半仙打断自家大黄狗的腿之仇，可惜人太多了，自己不宜动手，而且那个爱管闲事属王八的妇女主任也到了眼前，若自己落下把柄，定会被咬住不放，吃了一次亏的潘胜对贾玉还是有几分忌惮。
“别打了。”贾玉冲着柳芳大喊一声，而柳芳红了眼，哪里听得见他人的劝阻，还是不留余力的抡着拳头，贾玉只得伸手拉住柳芳高举的手腕：“打坏了他，他还能赔你家的猪钱吗？”
柳芳一听，抬头一脸委屈的看向贾玉，好像从噩梦中醒来了一般，流着眼泪鼻涕就抱着了贾玉的双腿，大哭了起来。
半仙的黄色道袍已经被折腾的像片破布，倒挂着全部挤到了腰部以上，一只衣角遮挡了他半张衰脸，见柳芳不在出手殴打，半仙慢慢的松开互助头部的双臂，流了一条缝看去，原来是那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贾玉，不过还好，至少自己不被柳芳抓挠殴打了，挑开遮在脸上的衣角后静看贾玉接下来会怎样插手此事。
贾玉推开抱着自己的柳芳，双手顶住她的肩膀弯腰问道：“你是个傻子吗？你还是个做母亲的女人？给母猪刨妇产的事都做得出来？”
母猪和一窝小猪全死了，柳芳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母猪是难产的，莫名其妙的就被大石头砸中了肚子……可……柳芳也认识到了错误，可委屈更多，哽咽的说：“都怪这孙子，他骗我，哪里是神仙了……”
赵半仙看着恶狠狠看着自己的贾玉，心中虚空，畏畏缩缩的反驳道：“那也是你请我的。”
“是你要他来做刨妇产的？”贾玉问向柳芳。
“是我请的，可我没让他做刨妇产，他说必须要做……”柳芳嚎叫着，心中怒火又死灰复燃，说着就又抡起了胳膊砸向身下的半仙，半仙急忙互助脑袋左右躲避。
“别打了，有事好好说。”贾玉斥责道。
“对，有事好好说。”身后许久没发言的张有才附和道。
贾玉这才注意到张有才，想必此人应该是知道事情的经过，转身问道：“张哥，怎么回事啊？”
“啥怎么回事啊，我不知道，不用问我。”说着，张有才向后退去，和围观群众站到了一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这时潘胜反而说话了：“我知道，我知道。”
贾玉：“别墨迹，快说。”对于潘胜，贾玉没有一点好印象。
潘胜也不生气，笑着说：“这不柳芳家母猪要生小猪仔子嘛，有点难产的迹象，赵州桥这王八羔子正好路过，二话不说就拿刀给母猪刨妇产，结果大小都没保住，本来正常生产就完事的，现在可好，全死光了，你说说……唉，真是作孽呀……”
“真是这样？是赵州桥自作主张？”贾玉看着潘胜的眼睛，严肃的问道。
“对，就是这样。”柳芳听罢，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拉着贾玉的胳膊说：“他是有备而来，我才让我闺女出去找人，他就到了，哪里有这么快？一定是前天来探底，今天就动手，是他害死了我家猪，必须赔我……”
“放狗屁。”赵半仙骂道，吐了口口水又狠狠的说：“明明是你们请我来的，我来的时候母猪就难产了，在不动手术就必死无疑，而且不是你叫潘胜来我家找我的嘛？”
听了赵半仙的辩解，潘胜有些慌张，情急之下一脚踢在了赵州桥的胳膊上说：“你才放屁，老子啥时候去找你了，你有证据吗？有证人吗？”
“有啊，我老婆孩子都见了。”铮铮有词，赵半仙道。
老潘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我老婆孩子还能证明我没去过你家呢，这家属的话也能信？而且你老婆精神有问题，更不能信。”
“别说了。”贾玉对于这两人的话都信任不了，一个装神弄鬼坑蒙拐骗，一个冷血无情吃喝嫖赌，没一个好人，贾玉左右看了，左右听了，可实在没办法搞清楚到底哪些话可信。
“你别看我，我不知道。”张有才见贾玉的眼神盯在自己身上，忙摆手推卸，向后退去。
“木建国呢？”贾玉突然想到，今儿这么大的场面，木建国怎么没来？
“还木建国呢，郝燕那个喜欢热闹的不也没来？”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说了这么一嘴，而且向来有流言蜚语，说郝燕看不上自家男人，背地里和木建国这个全村首富有一腿，贾玉不信，可现在的确是没见到那两人，但这并不代表什么，谁家没点事了？都和你们一样喜欢看热闹？而且最爱看热闹的并非郝燕，那个选举第一名的大傻子李英俊不是也没来？
“不好啦！”正在这时，院墙外有人呼喊，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跑了过来，在人群外喊道：“柳般若的奶奶坐在铁锅里洗澡，大傻子李英俊在一旁添柴烧火，说是要蒸唐僧肉吃呢！”
“啥？”猪圈里的柳般若娘听闻，惊呼道。
“还不快去救你婆婆，一会儿要被李英俊煮了人肉汤了。”一老太太拄着拐杖吁吁说道。
柳般若娘急的跳了起来，直接在半仙的头上跨了过去，人们让开一条小路给她，急匆匆的跟着那十一二岁的孩子跑了出去，人群之外的一些本就看不见猪圈内情形的观众见有更好玩的事发生，纷纷跟随。
“我不去。”柳芳横着脑袋说道，方莲花也是自己婆婆，可她的命换不来钱，而自家的母猪却能，而且般若的娘已经去了，自己去与不去都没什么大用。
贾玉听了柳芳的话，气的七窍生烟，钱与命孰轻孰重？而且婆婆出事了，作为儿媳妇却为了一窝猪仔选择视而不见，全村人的口舌要怎么样谴责，女儿柳婷看在眼里，未来的孝道如何端正，远在千里之外拼命挣钱的丈夫何等心痛？
“赔钱。”柳芳完全不顾婆婆的死活，只压着身子下的半仙狠狠的说道：“你不赔钱，就赔我家猪命。”
“破财消灾吧，大神仙。”潘胜在一旁幸灾乐祸，推波助澜。
“报警吧，我也不管了，让警察来决断。”起初对柳芳还有一些怜悯的贾玉，此时对眼前的三人都充满了厌恶之情，而且事情的真相没法定夺，也就没办法彻底决断。
“报警干嘛？显而易见嘛，半仙没有行医证，兽医证也没有，这属于违法行医。”做了功课的潘胜胸有成竹的对着贾玉说：“这妇女主任的职业就是报警吗？那简单了，方莲花都能做嘛！”
知道潘胜的话有理，同时又对自己好生嘲讽，可贾玉懒得和他理论，也自知没办法公平对待此事，还是坚持报警的好，警察怎么断就怎么断，至少自己日后不会被他人埋冤，而且方莲花患有精神病，此时正坐在铁锅里洗澡，锅下有火，添柴的又是个傻子……想来都恐怖，人命关天，必须先去解决方莲花的问题，丢下一句：“报不报警随你们。”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另一个事发现场。
好在木建国早就制止了悲剧的发生，批了一件绿色军大衣在方莲花身上，那方莲花几次挣开束缚，想要在跳进大锅里洗澡都被木建国阻止了，一丝不挂的老妇女，惹的一群老光棍惊呼，吓的年轻母亲忙遮住孩子的双眼，急忙退去。
既然方莲花和李英俊的恶作剧被制止了，旁边又有儿媳妇般若娘的照顾，贾玉也放下心来，且此时也已经精疲力尽，懒得回去再次插手柳芳家的事，另外，木建国在这里，那么郝燕呢？
“妈妈去买好吃的了。”六岁的衣学灵红着小脸说道。
“和谁去的，去哪买了？”贾玉忍不住，试探性的询问。
“不知道。”衣学灵说。
嗯。贾玉点头，心中烦恼五味杂陈，左手儿子木子，右手郝燕女儿衣学灵，三人步行慢慢向家走去。
贾玉实在不想在插手柳芳家母猪的事情了，本以为自己回了家，那边就算如何争吵打闹都和自己无关，难道最后也总是会冷静下来寻找解决的方案，张有才袖手旁观，木建国总不至于吧？就算木建国也视若无睹，他们也还可以找到警察或者有些威望的前辈来做主解决，可到了傍晚时分，柳芳和赵半仙一起来了贾玉家中，希望贾玉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赔偿方案。
若是想要公平合理，就必须说出实情，可这两人的说法始终无法吻合，赵半仙坚持自己是被潘胜请来为柳芳家难产的母猪做刨妇产手术的，而柳芳始终坚持从未拜托潘胜去请赵半仙，而且也没打算刨妇产，能自行分娩的最好，可赵半仙二话不说就求神拜佛做起了刨妇产。这其中有一个关键，那就是潘胜有没有去请赵半仙，当然了，潘胜是一口咬定没有的，这就对半仙十分不利，但赵半仙又是下跪冲天发毒誓，又是哭诉自己是无偿援助，也让贾玉感到有那么几分可信，可柳芳说谎了？
最终，贾玉认为母猪被那块石头砸中了腹部导致难产是关键，这是命运，柳芳负责，而赵半仙有错，错在不是兽医却行医事，不正确的手术方式导致了母猪死亡，所以贾玉给出的解决方案是此次事件的资产损失，由他们二人一人一半共同承担，柳芳觉得冤枉不同意，贾玉又说：那猪是死了，但你会把它埋了，而不是卖掉肉？听了此话，柳芳稍有愧疚的同意了，而半仙穷的叮当响，只好写下欠条，日后赔付。
隔日，柳芳家卖起了猪肉，由于大家伙都知道那是头母猪，母猪肉不好吃，且是难产死掉的母猪，大家心中有些许障碍，不愿购买，最后柳芳把价格下调到普通猪肉的一半，消息一出，那些扭捏作态的人们纷纷前来，哄抢一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