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的乌云,一层一层,如海浪般推进,重重的压在这座小小的城池之上。这座城池,在等待一场大雨。
啪嗒!
清脆的一滴水声,落到地上的,却不是雨。
“姐姐,原是我欠你的,”
听到了,一个女子颤抖着的微弱声音,她被绑在一个高高的木架上,木架下放满了柴火。
木架之外,一圈又一圈的人,只看到他们高举着火把,异口同声的呼喊着什么。
“姐姐,原是我欠你的,也该由我替你去还。”
那女子的声音颤抖着传来,却变成了冷静的口吻。
一点火光投了进去,就有了更多的火焰落到她的身旁,它们快乐的在她身边跳起舞来。风儿也来加入,它卷起一朵火花,将它捧上木架,越来越多的火花也攀援着侵上木架,女人全身都泛滥着光芒,她尖叫起来,嘶吼着,渐渐的她的呼喊也隐没在了火光里,化成了一朵或者是千朵的火花。那些人却好像听不到这凄厉的呼喊,人们在这场火花盛开的绽放里,沐浴着这层金色的光芒。
啪嗒,啪嗒。
是雨滴的声音,一点两点,千点万点,逐渐铺天盖地,携着湿润的风而来。
那些人慌乱着逃开了,避雨去,只留下那个木架上的女子,火光被雨水平息,化为了一层层的烟雾,笼罩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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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个地方,这里又是哪里呢?
女子的脸庞被面纱遮掩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缕青丝从眼旁滑落。她眼泛泪光,却带着上扬的微笑的弧度。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女子的声音,要比上一个的微弱温和更干练些
“最恶毒的从来都不是我,”带着哂笑的语气,即使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但却不减嘲笑的意味。
“你,连知道真相的,资格,都,没有。”
她盘坐在地面上,望向远处的一个人影。那人影却将举起的手挥下。
无数的小流星,它们飞来这个女人的身边,落在她的身旁。可是这流星却不是在晚上,它们并不发光,今天它们是最普通的小石头。
大地上很快开满了鲜红的花朵,像一簇一簇鲜艳的石榴花,明媚动人。女人缓缓的倒下了,她拥抱着这些生命的花朵,试图让它们盛开的更久一些,可是它们,凋谢的太快,大地上,满是沾着花瓣的小石头,和女人一起,温和的安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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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魇,小虞从床上坐起。
离开周朝后,这个梦已经出现了三次在她的梦里,是梦魇吗?
清冷的月光从窗户中渗透下来,将一切都温柔的笼罩在它的光辉里。
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情景,从来也没有过的压抑感,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醒来时,眼角总是带着泪,好像她就是这个目睹一切的人。
可不是她。
那两个女子是什么人?她不知道,因为在梦里,是看不清楚样貌的。但是,绝对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人。
那梦中的两个女子,一个被火活活的烧死,一个被乱石砸死,不会有任何一个与她有关。
她不明白这个梦为什么会困扰着她。
也许是这世间,一个孤魂的凄苦无处诉讼,托梦到了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不免心下一寒,那两个女子均死的惨烈,而死前说的话或许又有太多的迷惑与怨念。明明她们都是害怕的,身体本能的颤抖是不会骗人的,可是一个却在心甘的替别人去死,一个在死前还不忘嘲笑那人。
那个人?
回想起来,今天是第一次出现了另一个身影,是一个男子的身影,但是依旧看不真切。
也许这孤魂,也忘记了那个人的重要性吧,记忆之处如此模糊,只记得了那两个女子的死去,或许,这个人,才是真正的背后的真相。
(你知道这个梦吗?)
幻听,又开始了。
小虞的幻听,从十岁开始出现的。
起初,她是失眠,失眠的原因并不重要,但是在失眠的夜里,她开始出现了幻听。
(你在想以前?)
小虞叹了口气,回答道:“对啊,不过我想的是,你为什么又出现了呢?”
(你害怕我吗?)
“也不是很怕,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怵的”
那幻听的声音似乎有些失落。
(你第一次和我对话)
小虞道:“那是因为我已经长大了,你当初出现过几次,只有王嬷嬷愿意陪着我。后来你就不见了,我以为你消失了,但是现在你又出现了,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出现了,我就出现了)
“这倒是说不通了,我是一直都在的,何来出现一说?你若是有什么仇什么怨,你去找真正有关的人不行吗?比如,那个梦里的挥手下令的人。”
(我没有仇,也没有怨)
“那我问你,你生前是哪里人,又是怎么死的呢?”
那声音久不回答,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
小虞听后,本来已经试着躺下,现在直接坐了起来。
“你对于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一定要和我一起的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分离)
罢了罢了,小虞并不讨厌她,也许是上天看她太孤独,寂寞的年岁还有太长,所以给了她一个声音陪伴她。事实上,这七年里,她真正交谈过的人少之又少。大家都有一种不同她说话的默契,久而久之,他们便说是自己,生性孤僻,性格冷淡,不肯与人言语。
“你会害我吗?”
(我永远不会害你的)
“为什么是我呢?”
(七年前我就认识了你,可惜你却是在七年之后才知道的我)
“我知道了。”小虞拉起被子,重新盖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这个声音,竟然有种亲切感,甚至于,她不可思议的安心下来。现在她的心,就像在一条平静的小溪上,缓缓的飘荡着。
“你是我的梦魇,对吗?”
(不)
那声音回答道:
(我只是你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