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黼不仅在联金攻辽及其随后的收复失地的交涉中对金极尽妥协叛卖之能事,在平时与金的交往中更是媚态毕现。“及黼务于欲速,令女真使以七日自燕至都,每张宴其居,辄陈尚方锦绣、金玉、瑰宝,以夸富盛,由是女真益生心。身为三公,位元宰,至陪扈曲宴,亲为俳优鄙贱之役,以献笑取悦”。他的夸富献媚,使金统治者更急于灭宋而取其财富。
在联金攻辽战役中,宋已把自己的腐败无能暴露无遗,女真贵族对灭宋已感到胜券在握,而毫无疑惧之心。
北宋朝廷的寿命已屈指可数了,但就在北宋寿终正寝之前,王黼已先它而死。
王黼虽然“多智善佞”,善于投机取巧,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投机则常有风险相伴随。联金灭辽后,王黼以所谓收复燕云之功,权势更盛,更加骄矜不可一世。太子赵桓过去即“恶其所为”,现在,他更看不惯王黼了,他们之间的矛盾逐步加深。王黼为今后能长久地保持权势,又进行了一次新的政治投机。他见郓王赵楷有宠,便谋立赵楷而废赵桓。但他这次谋行废立的投机没有成功,而且在统治阶级内部复杂的相互倾轧的斗争中竟连原来的官职也丢掉了。时梁师成已失宠于徽宗,一次徽宗临幸王黼家,见其家与梁师成连墙“穿便门往来,帝始悟其交结状。还宫,黼眷顿熄,寻命致仁”。后来,以踢球、戏谑见长的“浪子宰相”李邦彦当权,北宋的统治更加腐朽。
宣和七年(1125年),金朝终于开始了灭宋之战,兵分两路,挥师南下,前锋直逼开封。宋徽宗急诏“天下勤王”,传位太子赵桓,是为钦宗。然后以“烧香”为名,带着蔡京、童贯等匆匆南逃。“钦宗受禅,黼惶骇入贺,阁门以上旨不纳”。“金兵入汴”,王黼“不俟命”,“载其孥以东”,急忙逃命。钦宗即位后,朝野上下群情激愤,纷纷揭露蔡京、王黼等六贼祸国殃民的罪恶。太学生陈东还上书请诛杀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于是,钦宗罢免了王黼,并抄了他的家,将其贬为崇信军节度副使。当时吴敏、李纲请斩王黼,与王黼有宿怨的开封府尹聂昌,派遣武士追踪王黼到雍丘(今河南杞县)南面的辅固村,将其斩杀。时年48岁。王黼一生机关算尽,苦心钻营,终于如愿以偿,捞取了富贵,但他绝对不会料到,至此官罢家抄命又尽,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诛杀王黼,实际是钦宗默许的,但由于他刚即位,不愿担诛杀大臣的名声;便托言王黼为匪盗所杀。但“议者不以诛黼为过,而以天讨不正为失利”。由此亦可见,人们对王黼的怨恨之深。王黼被杀,大快人心。
宋代六贼,各逞其奸,虽然其表演不尽一致,但同样误国害民。而他们所以能够窃柄弄权,得售其奸,关键在于最高统治者宋徽宗为其提供了必要的条件。徽宗虽然颇有书画才华并以此蜚声后世,但他却是一个典型的昏昧和奢侈之君。正因如此,一班奸佞之徒才得以投君所好,因媚而起。王黼不学无术,毫无治国安邦之才,竟以投机取巧、能媚善佞而获宠擅权,位至宰辅,祸国殃民。这既令人为王黼之奸邪而愤慨,尤令人为那个时代的黑暗腐朽而叹息。封建专制制度不仅孵化出宋徽宗这样的昏君,也为王黼等奸佞的孳生提供了温床,而昏君佞臣的胡作非为又加剧了社会的昏暗,加深了人民的苦难,从而加速了北宋的灭亡。“宋之徽宗之季年,必亡之势不可止矣”,宋王朝就像一个久烂的痈疽,而“溃其毒者为王黼诸人”。王黼“承京之后,其为奸恶,又甚于京”。时人认为其罪“擢其发不足以数也”,把北宋败亡主要归之于王黼。但实际上并非这样简单,读者当从中寻求更为复杂的原由和背景,从而得到深刻的启示。
§§第五章 助纣为虐的奸佞:萧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