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岚立马接了话,“有我给你垫底你怕啥?这过了个年,我都长了五斤肉!这腰上一圈肥膘,我都恨不得拿刀把它切下来!”
靳一川调侃道,“才五斤啊,我看你那肉岂止是在腰上,你那下巴、胳膊、大腿还有屁股,都圆了不止一个尺寸!”
文岚气得两眼直瞪,“就你长眼了是吧?瞧你那一头飞扬跋扈的毛毛虫,好歹咱们这是事业单位,你要张扬个性也得看看场合,你就不怕老陈说你影响公务员形象,一根火柴给你霍霍了吗?”
“文岚,你可别嘲讽他,他这一头锡纸烫还不是为了你!”一旁的全国富眼带笑意。
“你别拉上文岚,我这是愿赌服输!”
文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怎么回事?”
靳一川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又朝全国富挤了挤眼。
“亏你还是个男子汉,敢做不敢当!”
“喂喂喂,全国富,别出尔反尔啊,说好一个星期的!”
“切!靳一川,你们东北老爷们都这么怂的吗?”
“这是怂的问题吗?”
“得得得,我咸吃萝卜淡操心行了吧?瞧你那点出息!”
靳一川白了一眼全国富,刚要说什么,看见老陈板着脸走了出来,只好又将话吞了回去。
“你们收拾麻利点,五分钟之后全体开会!”
老陈一声义正言辞的开会,众人都哑了音不敢再吱声。
会议上,老陈先是就着新年寒暄了几句,又很快切入了正题,新年后的第一要务就是对领华集团进行一次彻底的财务审计。
方尘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年前的时候,老陈就和她提过彻查领华集团的任务,因为也牵涉到万鑫集团方面的利益,所以领华集团的审计自然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老陈单独把方尘叫到办公室去,一是安慰了她几句,二是简单说了些新年后的主要工作任务,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希望她能好好振作起来,因为审计局对灵州市几家大企业的财务审计任务迫在眉睫。不光是去年东山港挂牌仪式后副市长的敦促,后来,又有人通过媒体或信件等各种方式进行举报,不过这些检举信的背后,矛头无一例外直指灵州市十佳企业之一的领华集团。
有了上次对万鑫集团审计的经验,这次对于领华集团,方尘明白一切不能太操之过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中午时分,方尘坐在办公桌前正在做计划,正当她准备将做好的计划打印出来时,手机里传来了一条短信,是萧远,我在你们单位门口,你出来一下。
方尘只好硬着头皮跑了出去,还没到门岗前,她老远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跑来干什么?要是被我同事看到了影响多不好?”还没等萧远说话,方尘便怪责道。
萧远原本欢雀的心倏的凉了半截,“哦,对不起,如果让你感到难堪的话,那我以后就不来了。”说完,又怏怏地伸出手将手里的保温瓶递了过去,“这是我给你炖的汤,你趁热喝点。”
方尘看出来他的不高兴,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是万鑫集团的副总,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审计员…”
她的声音有些小,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个理由有些勉强。
“对万鑫集团的审计不是结束了吗?还需要避嫌吗?还是你觉得我接近你是有所图谋?”这样的理由,萧远显然觉得有些荒唐,他觉得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其他一切的不愿与不想都是不够喜欢不够爱的借口。
方尘心里知道,他们对万鑫集团的审计压根没有结束,她那么说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关心与呵护让她有些诚惶诚恐,从前张云阳对她也一样,她早已习惯了那种若即若离的感情状态,孤独于她而言太稀松平常,温暖于她也不是必需品,不过是偶尔来的一注生活调味剂。
“我,我只是还有些不习惯…”说完,她垂了头接过了那个保温瓶。
看着方尘拘谨又小心翼翼的言行举止,萧远不禁心疼起来,他摸了摸她的头,轻轻说道,“傻丫头,是我想多了。以后,我做什么事我会先跟你报备,得到你的允许我再执行怎么样?”
方尘抬起头,看着萧远眼里的诚恳和温柔,又摇了摇头,“你不要迁就我,是我不知好歹,是我妄自菲薄,我…”
还没等方尘说完,萧远连忙用手封住了她的嘴,“好啦好啦,不就给你送个汤嘛,至于咱俩在这互相道歉来道歉去吗?这汤可是我按照食谱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炖出来的,为了熬这汤,我把好几个会议推到了下午,这个点我也该走了,这汤你可别浪费啊!”
说完,萧远朝她微微一笑,转身便上了车。
看着那辆黑色的奥迪随着疾驰的车流一点点消失在模糊的视线里,方尘突然对自己充满了恨意。
而此时的萧远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将车开去了柳梳街,半个小时前,阿成给他打电话说邱燕晚回到了他那个高架桥底下的棚窝。
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时,看着面前高悬的红灯,他将后视镜的角度调了调,又转过头看了看各个路口穿梭的车辆和行走的人群。
当看到邱燕晚那极其简易的棚窝时,萧远忍不住心里一阵唏嘘。几根腕粗般的树干用铁丝穿绑搭成了一个支架,不知从哪捡来的薄膜覆在树干上起遮风挡雨的作用,棚窝旁边竟然还有一只小狗,正趴在地上睁大了眼睛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正在旁边整理捡来的树枝的邱燕晚察觉到了异样,他缓缓转过身当看到来者是萧远时,眼里却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邱先生,万先生想要见你。”
“他不来找我,我还正准备找他呢!”
“那就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邱燕晚不慌不忙,将手里的树枝整齐码好后,才徐徐地站起了身。
“你在万赋良身边有多久了?”刚上车,邱燕晚便开了口。
“快十年了。”
“能选上你,他眼光倒是不错。”
“我不过是个平庸之辈。”
“谦虚是好事,过分谦虚就是一种不诚实。”
“谦虚不是矜夸,我还是比较羡慕您。”
“我?哈哈,浊心倾游牧,天涯莫若西。淡看百生态,且把悲欢抛。”
几句无关紧要的对话过后,到达澜轩公馆已是下午三点,当看到那个瘦弱苍老的邱燕晚时,万赋良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