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尘埃!”
耳边传来了沉沉的呼声。
眼前恢复到清明,一张冷清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手被他紧紧握住,入手温热的体温让她冰凉的心逐渐回暖。
“尘埃,冷静!”望着她空洞冷滞的眼,他的话是一剂最好的良药:“你不是灾星,更不是妖孽!你不是谁,你就是尘埃,你要记着不论别人是生是死,那都是他们的命,是你不能逆转的劫运。但是,希望你能活着的,并不只有你一个人。”
他又将视线移向皇后,冰冷且坚毅。
“活下去,再痛苦再绝望,都要一直活下去。”
“好了,现在微不足道的配角都消失了,接下来我们该好好掂量掂量总账了!”皇后环臂冷冷道。
“北斗,本宫现在改变心意了,就算你现在跪下来,哭着求本宫,也别想再从本宫这里讨到什么承诺了。你,就算是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本宫也要定了。这个女人......”
北斗脸色暗了几分,带着凌迟般的视线对上她疯狂的恨意。
皇后笑得尖锐,半张脸掩在跳蹙的火光之中,显得狰狞可怖:“本宫要让你好好看看,本宫到底有没有开玩笑。这个女人落在本宫手中,一定要折磨她到生不如死,所以,你最好要苟活着,给本宫睁大你的眼好好看着这个女人被人糟蹋,本宫说过,还是天底下最肮脏最恶心的乞丐!哈哈哈!”
“做梦。”他握紧她的手,就连尘埃都能清楚深切地感受到他的怒气翻涌。
原来,他不肯说的交易竟然是......
所以都是为了她,他甘愿入宫?
可她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将他断定为铁石心肠的冷面和尚,最终还是她害了他,若不是一味的冲动,住持怎会受如此重伤,明空又怎么会死,北斗怎么会被平白无故被人抓住把柄?
尘埃心里酸涩苦闷漫延到了脊骨、指尖,甚至是发梢...整个身体都充盈着难以名状的情愫。
原本寂寥的院子里,如今挤满了人。尘埃和北斗被侍卫团团围住。
如今只剩他们两人了,反正到最后他们也难逃一死。
几个侍卫冲上来就要捉她,却被北斗一一击退。
皇后’啧啧‘一声,愤懑和不耐地谴责:“废物,一个女人都抓不住。他若是要护她,你们便给本宫折了他的手脚,留口气便好。本宫不信这么多人还敌不过他一人?”
有皇后这句话做保障,这群人终于有了底气,纷纷涌上前来将两人围住。
尘埃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只见北斗右手两指飞快地闪射弹出什么东西,紧接着“唰唰”几声,再就是妄图靠拢的几人被击中轰然倒在地上。
尘埃的目光瞥向北斗的手指,他的两指之间正夹着圆润漆红的珠子,仔细看来竟是他往日揣在身上的那串佛珠。
他的身手确实不凡,但是毕竟肉体凡胎,佛珠也所剩无几,如何能抗得过四面八方突袭来犯?
两人正处于弱势,皇后忍不住冷嘲热讽:“本宫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还不如引颈受戮来得划算,这样北斗本宫可以既往不咎,你还是本宫宠爱的男臣。”
“北斗,算了...别这样,别管我了!你快跑。以你的身手他们拖不住你的!”横竖是死,尘埃只求他能逃过一劫。
他敛眉不语,将她拦于身后,只管警惕地看着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人。
衣袍被无数的长剑割开,嫣红的血浸染了素白衣裳,顷刻便如朵朵红梅凭空绽放。北斗护犊般守着清平乐,却有些自顾不暇,很快被人用棍棒打折了腿。
“北斗!”见他伤的很重,又被折了一只腿,自己却被他护在怀中安然无恙,仿佛伤在己身,心如绵绵针扎疼痛不已,尘埃方要扶住他,却猛然被某人大力扯住了发尾,连发带人不加怜惜地拖行到皇后身边。
“做得好!这个女人赏你们了。”皇后嗤笑看着狼狈不堪的尘埃,一时间说不出的痛快解恨:“玩腻了就找群乞丐来,这也算是本宫便宜她了。”
“别碰她。”拖着被打折了的腿,北斗起身咬牙切齿地逼近。
“好戏才开始呢!”
方才一个个围住北斗和尘埃厮杀的侍卫们,现在一个个都红着一双眼,拼命地推搡着撕扯着尘埃的衣服。
尘埃双手被人用腰带紧紧缚住背于身后,而纤长的双腿被左右的人紧紧禁锢住。
“住手,别碰我!”惊恐的叫喊湮没在振奋的人潮之中。
只听见几声清脆的’哗啦‘声,外衫已经被人粗暴的撕扯开来。无数双滚烫的手隔着尚不得蔽体的衣物,在她身体上肆意游走。
有人迫不及待地去索取她冰凉的唇,被她挣扎地躲避开,接着身子一凉,尘埃心下彻底凉了,难道她就要就此失身了吗?
在心悦之人面前,被屈辱地夺走清白?闭上绝望的双眼,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下。正待自戕之时,却听见连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尘埃猛然睁开眼,只见一脸胆丧魂惊的皇后双手紧紧捂住腰间,殷红的血从她的指缝中喷涌而出,她正被北斗一柄沾满鲜血的长剑悬颈作为人质要挟着。
“想要活命,便让他们通通住手。”北斗冷冷地开口。
冰冷的剑刃不偏不倚抵着她的喉骨,隐隐已经压出了一条鲜红的血痕。
“我以为你不会伤我。”皇后自嘲地苦笑,随后挫败开口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侍卫们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尘埃。
“让他们离开关岳寺。”北斗冰冷地命令。
“你...得寸进尺!”皇后不甘妥协:“喊走他们你便会毫不犹疑地杀了我。”
“我现在也能毫不犹疑地杀了你。”
他冰冷的眼神中从来都没有虚假地哄骗,因此皇后毫不疑虑地相信了他话中的真实性。
待侍卫们都离开后,关岳寺终于平静了下来。
尘埃这才爬起来,努力拢住破碎不堪的衣衫,看着挟持着皇后的北斗这才放下心来。
跌跌撞撞地奔到住持面前蹲下,待触到一阵冰凉后,尘埃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抖又看向一旁被一击贯心的明空,那双瞪成铜铃大的眼眸正死死看着她,仿佛在控诉为何不救他!
悲痛研磨着她的心,如同被锉刀一刀一刀地将她凌迟,让她痛不欲生,却不肯给个痛快。
“北斗,杀了她!住持和明空都死了!。”尘埃眼前一阵氤氲,浑身爬满了冰冷的倒刺。
若是悲伤有形,便恰如汪洋泛滥,肉体凡胎躯体已经载不动决堤的江涌,轻轻一触便能瞬间淹没整个九州大地。
她回过头,却见隐在衣袖之中的皇后右手鬼鬼祟祟地握着一只细长锋利的钗簪,似乎在伺机而动。呼吸禁滞,破碎的心顷刻凝结,她朝他高声大喊:“北斗,快躲开!”
可是一切都迟了,皇后拼尽所有力气,将整根钗子没入他的左胸膛。
几乎是同时,北斗的剑也直直刺入了她的胸膛。
“北斗!”尘埃呆愣在原地,连失声尖叫都没有了力气,只能怒目圆睁着看着这一幕。
“尘…埃”,他转过头看向她,温柔一笑。
鲜血止不住地从喉咙里涌上,皇后涕泗横流着狂笑,表情狞恶地绞着面前这个到死也不肯正眼看她的男人。
任凭他的剑穿透她的胸腔,她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迎上剑柄,不管剑身随之她的动作捅得更深,拼命地靠近他,想要最后一次婆挲他面容:“就让我们做一对鬼夫妻吧。你终于是我的了。”
“别碰他,你不配。”
尘埃泪如雨下,狠着心奔上前去拔出深埋于她胸腔的长剑,反手一挥将她伸出的手腕斩断。
皇后尖锐的叫喊声划破了天际,胸腔的血涌如注,转眼就倒地动弹不得。
尘埃紧紧搂住浑身是血的北斗,看着他愈渐冰冷惨白的脸,惊慌失措地捂住他胸口汩汩的血,哭得肝肠寸断:“北斗,我带你去看大夫,你一定会没事的。”
他颇为吃力地摇头,艰难地伸出手指轻柔地替她拭了泪:“别哭,尘埃。”
他的声音显得气若游丝:“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不,别睡!”尘埃奋力地晃动他的手臂想要让他清醒过来。
他的手却陡然从她手中滑落,双目已然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