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问:“那......他何故寻你?”
这个问题,就是薄素素也一头雾水,只道:“唔,就在我刚要尖叫出声时,他闪身上前将我逼到墙角捂住了我的嘴,随后他就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马上就又要走了,要让我和宋伯演一出戏。”
尘埃愈发茫然:“演一出戏?”
其实,那夜他徒然这一反常举动着实将薄素素吓了一跳。他身姿本就矫健高大,这般居高临下的姿态,更显得薄素素没了底气。
但是薄素素虽然名字里带“素”字,又岂是真的吃素长大的?反而恨恨地直迎上他深如墨海的目光,这番作态,两人僵持久久,谁也不肯退让。
谁知他神色愈渐柔和,突然意味深长地勾唇,逸出轻笑,俯身垂首在她耳根温言细语道:“就算我求你,嗯?”
当然这一段暧昧不清可是侵扰了薄素素好几个日日夜夜,量她这样的厚脸皮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脸不红心不跳,和尘埃绘声绘色的细细描述。
待几日的沉淀后,薄素素才悔恨当初,幡然醒悟后暗骂自己愚蠢,她竟然沉溺于他的笑颜之中,心甘情愿到要帮他?!
好不容易抑住的悸动,顷刻又浮起,薄素素双手扇着空气,话也不利索起来:“他…...这人就是脑子有问题!让我扮作他,不要教其他人发现他不见了。”
“所以到现在我都成了他身后那个专职替身,不仅要抵御那些老爷子的明枪暗箭,还要替他处理堆成山的公文,哇,我之前都没有觉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今日同你说起,我才觉得自己也太惨了罢。尘埃,我要泪流满面了。”
尘埃一面心疼地安抚她,一面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还真是,素素委实辛苦了。”
薄素素一面猫儿似的蹭着她的手背,一面继续给她倒苦水:“后来他倒没有突然出现在我房里,就是......一次比一次憔悴,脸色一次比一次苍白可怕,连身形都消瘦了不少,走路都跌跌撞撞,像喝得烂醉般。尘埃......你说,那家伙是不是去寻欢作乐去了?”
“你为何这么想呢?”
“因为......我听说,那些沉迷花街柳巷、沉溺声色犬马、整日纸迷金醉的登徒浪子不就是这副模样么,一天天纵欲没有节制,最后面黄肌瘦,听说到连走路都走不动的地步也不是唬人的呢。”
“唔......是么?”尘埃倒觉得掌管天宫有条不紊这么几万年的祁阳殿绝非等闲之辈,万万不该如薄素素口中这般烂泥扶不起墙。
看她闷闷不乐的蹙着眉也不知在想什么,尘埃宽言道:“素素你多想了。若是祁阳殿这般身份的,何须偷偷摸摸地这般不堪,我倒觉得他是位洁身自好的君主,否则,又岂会几万年都没有纳妃?”
这话对薄素素很是奏效。瞬间她就舒展了眉头,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傻乎乎地笑了:“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尘埃细察她面上的细微变化,心里却明朗起来。
这姑娘是动心了,被那个人的一举一动拉扯着心,因为他而苦恼,因为他而开心。
虽然嘴上说着咒骂的话,实际上比谁都在乎那个人,这模样分明是喜欢上那个人了。
尘埃也忍不住为她感到开心,虽然不知道祁阳殿到底怎么回事,但几万年的政绩岂是玩笑,此人绝非昏庸之辈。况且听薄素素的描述,那位殿下似乎很是信任她。
“尘埃,你怎么了,笑得......这么慈祥宁静?”她一不留神就这样呆呆愣愣地笑着,薄素素忍不住开口问道。
尘埃回过神来,摆手淡淡一笑,目光又流转到沉睡的观月殿身上。
见状,薄素素也起身去瞧。
“这是观月殿?”薄素素星河满目,惊叹不已:“我今日算是真的见识什么才是天界第一美人。这该如何是好?我嘴太笨了,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这么神圣不可亵渎、不可直视的美竟然真的存在?”
她时而激动难捺,时而又因难抒胸臆抑郁不已的模样,实在令尘埃忍俊不禁。
“对了,尘埃。观月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已经听说他在人间受了重创,便一直沉睡至今。”
尘埃垂了目光,敛去了许多复杂的神色,语气极其沉重:“殿下他会这样都怪我。”
薄素素一怔,直视她的眼期望能看出一丝玩笑:“怎么会?”
尘埃开始苦笑:“我没有夸张。当时千火均雷直直朝我飞来,我脑子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护在身后了。我......”
一时哽咽,看得薄素素也揪心:“尘埃,观月殿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了,你看看你,这些天也没少折腾自己吧。真的好憔悴了,瘦成干材棍了都。”
像是记起了什么,薄素素突然叫了一声:“尘埃,尘埃。跟我去找梦落仙君。”
尘埃尚未完全收拾情绪:“梦落仙君?”
薄素素则尤为激动道:“其实,我来之前呢,宋伯就说让我带你去寻梦落仙君,据说当年观月殿魂魄能修补也有他的大功劳。他那儿有仙药能帮助观月殿痊愈。”
尘埃一听也是十分激动,握住她的手反复问道:“当真?”
得到薄素素不厌其烦的回复后,尘埃终于笑了笑:“那么,我们走吧。”
*
羽梦殿
梦落正与众多星君商议近来的异常天象。
“最近频频星落,我尝夜观星象,东方之境竟有隐雷延绵不绝,虽遥不可及,依我看不像是自然之兆,恐有劫难将至,梦落仙君可有何想法?”一位星君问道。
闻言梦落放下手中的卷宗,不冷不热道:“本君未卜到有何人遭受天罚。”
方才发言星君悻悻地整了整鬓发。
另一星君瞥他一眼,言道:“连梦落仙君都卜不得,想来应是箕星君看花了眼?”
“岂会?我分明看见不似平素的天雷。万一真有意外......不若还是将此事禀报殿下?”
“不必。”梦落仙君直截了当地回绝了他的提议。
......
“今日之事,还请各位再议。元光,我且有话与你说。”
*
“素素,你认识梦落仙君么?”尘埃问道,毕竟要去向他求药,他是怎样的人有必要了解。
薄素素略微沉吟:“唔,听说过,不过不曾见过。听闻梦落仙君是个冷傲美人,冷冷清清的,很不爱说话。等会要寻他,我还真有点怕怕的。”
尘埃垂眸,说起冷傲美人,不爱多言,对这类人她可不擅长呢,几千年前她不能与这类人好好相处,就算如今已性情大变的自己还是心有顾忌。
“不过,我们也带着礼物不是么,都说礼尚往来的。我们带了好物献给他,他总不会板着脸,将我们拒之门外吧。况且还是救观月殿呢,他对祁阳殿可忠心呢,怎么可能对被观月殿当成宝贝的弟弟见死不救呢?”
两人正走着,抬手就见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人从羽梦殿走出来。
其中一人摇头咋舌:“嗳,梦落仙君今儿个怎么回事?箕星君也没说什么来着吧,无非是提议让殿下决断来着。”
“是啊,你看见他面色没有,简直一反常态啊,他连想都没想就制止了。莫非真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另一人附和。
“角星君、毕星君,还是不要妄下言论,以免落人口实啊。”
......
“啪喇”一声,尘埃手中一直抱着的原本是要献给梦落仙君的礼物坠落到地上。
她双目圆瞪地注视着前方的人群,接连神色变幻莫测,表情十分怪异。
“尘埃!?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