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外面已经停了的大雪,她不禁想到自己师父,也不知师兄和师父有没有回到观中,知不知道她已经和师尊在去往大都的路上了。
连续的几天里,行程颇为紧凑,仿佛圣上的病情真的很严重,以至于有时她们晚上会在马车上休息,然后天未亮就急忙赶路。
这天傍晚,又是一场又急又重的大雪,直走到了天色渐黑也不见这雪停下,等他们快到一处镇子雪已经没过了脚踝处了。
前头领路的秦啸见状立刻停下往万老大人的马车前走去说了些什么,就转身喊道:“前面就是平阳镇,这雪太大了,今夜我们就歇在平阳镇了,加快脚步赶车。”
喊完就看他骑上马朝着平阳镇走去。
而马车也加快了速度,颠簸了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感到了平阳镇的一处客栈外。
无暇扶着师尊下了马车,就见秦啸正带着人往客栈里搬行李,她打量了这个秦啸一番,此人脚步沉稳,气息绵长,一口气扛着四个大箱子也不见气喘,看样子是个武功不凡的。
只是这人面无表情,要是他不眨眼就像是个木头人,但其实从背后看去,他就是个木头人的样子。
他们是直接将整个客栈给包了下来的,经历了几天的颠簸,就连平日里身体向来结实的无暇都有些脸唇泛白,更别提清月了。
无暇见师尊唇色泛紫,面色苍白,一看就是累极的样子,心疼的将她扶到了房中为她诊了诊脉。
清月一躺下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摇晃的烛火更映的她的脸色蜡黄。
几日颠簸师尊每日就只吃一点东西喝一点水,能坚持到如此全靠每日自己都给她用些养身丹,不过还好,师尊只是因为进食少又加上舟车劳顿,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诊断过无暇才算是放下心来,一旁的文竹见无暇面上并无愁绪,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饿不饿?奴婢给您端些饭来吧。”
无暇摇了摇头说:“不必了,你在这里照顾师尊,我去做个药膳来给师尊用下就行了。”
文竹听她要去做药膳连忙起身道:“还是奴婢去做吧,主子在这里歇息一下。”
无暇见她又开始这样了,急忙脸一板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文竹见状也只能默默坐在床边守着清月,再不提替无暇去做药膳的事情了。
过了不久无暇端着一锅奇香无比的药膳走进了屋中,文竹本来倚在床边已经要昏昏欲睡了,可是突然听见有人推门又立刻醒了。
见无暇捧着一锅药膳就上前去接,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主子,这汤真是香啊,我还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汤呢。”
无暇见她暗暗咽口水的样子笑着盛了一大碗出来说道:“将这一大碗拿去装好,分别送到万老大人和秦大人那里去,说明这是养胃的药膳,是我师尊送去的。”
文竹点了点头,闻着香味又偷偷咽了咽口水才走了出去。
此时的万公公正犯了胃疾疼的直冒冷汗,这病是早些年刚进宫那会折腾出来的,每每疼起来的时候只叫人肝肠寸断。
也总是能叫他想起那些年在宫里是怎么一天一天熬过来的,那时候的他吃不上饭都是常事,更让人恐惧的是心底里的那种孤寂和无边的折磨。
他们进了宫,都是要师傅带的,命好的遇上了算仁慈的能给口饱饭,命不好的遇上心狠的,天天用暗法子折磨不说还吃不饱。
想到这里万百善眼里又不住的泛起泪光来,若不是当年遇上那人,得了一丝怜悯,恐怕,诶......
刚想到这里,门外就传出敲门声,万百善以为是身边的小全子出去熬药回来了,也没起身冲着门口喊道:“门也没锁,平日里不见你小子机灵,现在倒是敲上门了。”
门外的文竹一听,就知道这万百善是将自己当成了身边的小全子,于是她笑着推开房门道:“公公息怒,是奴婢来给您送药膳来了。”
万百善一见是她倒是楞了一下,随后便说道:“还是你想着事儿啊,知道我这老不死的有这毛病,难为你还送来药膳。”
文竹一听心中有些酸涩的说道:“公公这是什么话,若不是得了您怜悯,文竹怕是早就......”
还不等她说完万百善就冲她摆了摆手,起身说道:“都是可怜人罢了。”
文竹扶着他起身抹了一把眼泪说:“这可不是奴婢做的,是国师大人吩咐奴婢给您送来的。”
万百善点了点头拿起银匙子冲她摆了摆手说道:“送完就回去吧,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文竹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明白,他谢的是谁,于是就起身告退出去了。
送完这里,文竹又往秦啸的房间去,而此时的秦啸也正想往外走,一开门就瞧见文竹站在他门外。
两人这么一碰面顿时闹了个红脸,最后还是文竹开口说道:“秦大人,这是国师大人吩咐奴婢给您送来的药膳,是养胃的。”
秦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啊,好的,多谢国师大人了。”
文竹见他有些呆呆的,将手里的盘子递给他背过身去偷偷一笑就走了。
无暇见她回来了,只打量了一眼就发现她眼角微红像是哭过的样子,还以为是谁难为了她,就开口问道:“都送去了?可遇到了什么事?”
文竹含笑将万公公说的话带给了无暇,无暇见她未说其它,便状似无意的问道:“文竹,你以前是在宫里的何处当差?”
听她一问文竹立刻恭敬的回答:“奴婢原是在万公公处当差的宫婢。”
无暇点了点头又说道:“那万公公对你应该不错吧?”
文竹听了这话以为无暇是误会了自己是万公公派来的,于是连忙跪下郑重的说道:“回主子,奴婢六岁就进了宫,本是在浣衣局做苦力的小宫女,得了公公怜悯,给了文竹一个不受苦的差事,可是文竹知道,忠仆不事二主的道理,既然文竹来伺候主子,必是没有二心的啊!”
无暇见她语气激动,但是神情确是带着恳求和坚定,说实话,无暇此去宫中除了师尊身边在无一人可以相信。
偏偏这时候万老大人送来一个宫婢来随时左右,任谁都会怀疑的,虽然此时文竹的一番话并没有让无暇太过感动,但是也叫无暇微微放下心来。
她既然知道这个道理说明她心中还是有数的,于是无暇也对她笑了笑说道:“你起来吧,我相信你不会是谁派来的。”
文竹见无暇对自己一笑,也放下心来站了起来,天色已晚,她给无暇收拾好床铺见她躺下后,就熄了灯。